第89章:世子出府

    过年,应该算是中原很重要的一个节日了,在这个时代虽然不具有后世那么多的意义,但应天城里却没有即将过年的喜庆,反而是满满的萧索,这就让人有些奇怪了。

    用萧索这个词来形容一国都城似乎是有些奇怪,但现实就是这样。

    整个应天城的上空都弥漫着一股阴云,因为就在几日前,锦衣卫突然冲入长安街的一座茶楼呢,把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不说,还将不少人都给押入了诏狱。

    锦衣卫,诏狱。

    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是能够让人闻风色变的存在,现在这两个词一起出现,足以让很多人连门都不敢出了。

    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都是在说风凉话,你看看锦衣卫抓的都是些什么人?

    唱话本的、茶楼伙计、茶楼老板、普通宾客,甚至就连几个有官职在身的人都被毫不留情地押到诏狱里去了。

    这抓的人根本毫无规律可循,似乎只要是在茶楼里的人就都抓,怎么可能不人人自危呢?

    要知道,那几个有官职在身的人在被押走之前还试图找关系求情,但锦衣卫却半点机会都没给他们,直接就给押走了,还额外多挨了几巴掌。

    今年这个年,应天城里的人过得都有些不太自在,总觉得今年不是个寻常年。

    然而,不寻常的事情还不止如此。

    大年初一的那一天,一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城。

    除夕晚上,皇帝本该按照管理宴请百官,不管是做做君臣和睦的样子还是单纯的为了放松一下,总之这已经成了惯例了,大大小小几乎是有资格上朝的官员都回去的。

    甚至,有很多平日里没机会上朝堂的人也可能会有机会去。

    然而,人们却听说今年的除夕晚宴气氛格外的诡异,往年应该是热热闹闹,有不少杂耍艺人表演的除夕晚宴,在今年却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官员们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不敢随意离座去交集,也不敢像往些年那样去拍马屁,就连杂耍艺人们都不敢开口说话。

    其次,上至皇帝太子,下到普通官员,今年就好像是吃了药一样,脸上没有半分喜悦,除了严肃还是严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消息也传了出来,不过却没多少人信。

    听说,汉王父子今年没有参加除夕晚宴。

    这个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但信的人却没多少。

    想来也是,汉王父子今年出了多大的风头啊,父亲从征草原,统领三千营,每次开战都是最先冲锋的那一个,今年更是与皇帝打配合,揭穿了兀良哈三卫暗中资敌的事情。

    父亲出色,儿子也不落下风,甚至更加耀眼。

    不顾自身安危私调备倭军为百姓们抢收粮食;在台州府新河所大破并斩杀数万倭寇;从征草原,以十几万敌军身体筑京观;下扬州,破获东南海商联合官员私通倭寇一案,处死贪官污吏、奸商豪商及其亲属两万余人。

    一年做下如此成绩,怎么可能会不去除夕晚宴呢?

    这种成绩,怕是无论给谁都得抢着去吧?这可是个炫耀的好机会啊。

    总不能是皇帝不让他们父子俩去参加吧?

    城中的风言风语仍旧在传播着,扩散着,这个与往常年不太一样的年也仍旧在一点一滴的走着。

    其实寻常百姓们都不知道,今年,当官的其实要远比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更加难过。

    正月初六。

    按照大明的规矩,除夕当日一切正常,从正月初一开始到初五是休沐,共计五天,正月初六重新恢复正常,从上早朝开始。

    只不过,今年的这个正月初六却不太一样。

    汉王府。

    这个当今皇帝二儿子的居所与往日里没什么两样,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内部就不一样了。

    “娘,我走了。”放下碗筷,朱瞻壑擦了擦嘴,笑着朝自己的母亲道别。

    “穿上大氅,外面冷。”汉王妃赶忙起身,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过儿子的大氅,亲手为其披上。

    “谢谢娘。”朱瞻壑笑了笑。

    “少则月余,多也不会超过两个月,儿子就会回来的,您在家等孩儿回家,到时候咱们一家一起去云南就藩。”

    汉王妃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含泪,但却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说着,朱瞻壑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父亲:“爹,我走了。”

    “嗯。”一道让人听了为之一怔的声音,因为那与汉王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声音完全不同。

    充满着嘶哑,低沉。

    一夜之间,自己所有的幻想、期待和奋斗目标全都被无情的打破,在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可笑之后,仍旧能够保持正常就已经算是朱高煦的抗击打能力强了。

    “爹,您最近不要乱跑了,还有人在盯着我们。”

    看着自己父亲憔悴的样子,哪怕曾经在心底里嘲讽过无数次,但真当真一天到来的时候,朱瞻壑却没有了半分看热闹的心情。

    “我知道,爹听你的。”朱高煦抬起头,嘴角扯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此时,若是有外人在此,一定会为之震惊,因为前前后后还不到十天的时间,汉王不止憔悴了不少,就连鬓角的黑发也已转为斑白。

    “此次,你和以往一样,做的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必拼命,一切……”

    朱高煦顿了顿,语气有了些许变化:“以你的自身安全为重!”

    “谢父亲挂心。”朱瞻壑站定,微微欠身,给自己的父亲行了一礼。

    “父亲安心静养,在家中等孩儿归来。”

    说完,朱瞻壑转过身,抬脚出了房间。

    屋内,汉王妃走到汉王身边,夫妻俩坐在一起,目送着儿子离开家。

    大门口。

    从外面看起来与往日没有半分不同的汉王府,但在里面却内有乾坤。

    朱瞻壑还未到门口,就被突然从旁边出来的两个锦衣卫给拦住了。

    “殿下,请恕小人无礼,您不能出去。”

    朱瞻壑站定,身体挺得笔直,声音清朗而干脆。

    “请通禀陛下,汉王世子要出府,前往户部,协助户部尚书夏原吉进行耕牛代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