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争议交锋

    一番寒暄之后,戴笠最后汇报了路鸣的情况,然后问道:“贺长官,您说我该怎么查这件事”

    贺衷寒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平淡地道:“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戴笠差一点被噎住。

    他是想要在贺衷寒这里找到些帮助,可是贺衷寒把球又踢给他了,这话等于白说。

    “不过要讲究工作的方式方法,不要闹出上次的笑话。”贺衷寒接着补充说道。

    戴笠明白贺衷寒说的上次的笑话是哪件事,就是军法处贸然把路鸣抓到南京软禁起来,结果被路鸣硬顶回去,没了下文。

    汪院长借此还跟蒋委员长明争暗斗了一把,闹出了很大笑话,军法处险些无法收场。

    贺衷寒的话显然对戴笠构成了限制,虽然他本来就不想采用过激的手法,但是现在就连一般的手法都要仔细推敲考虑了。

    同一个晚上,同一座城市。

    外面下着中雨,风声猎猎,水气朦胧中,一切的景物都模糊不清。

    在法租界的一个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里,有十几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开会商议。

    地下党上海市委的主要领导,召集了地下党上海市委组织部、文化部、社会部等部门的主要领导在这里开会。

    他们今晚冒险在这里聚集,也是由于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会议的议题是如何应对目前所面临的危险形势,以及上海市委及各部门负责人是否应该撤出上海,转移到周边地区隐蔽起来。

    “老郭,上次我们开会,我就主张对敌人要采取坚决反击的策略,结果咱们没有反击,敌人却越来越猖狂了,这次市工委的主要领导同志都被敌人逮捕了,市工委等于名存实亡了,咱们还等什么,等着敌人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对付咱们吗”地下党上海市委社会部的一个领导发言道。

    郭嵩涛狠狠搓了几把发紧的脸皮,他这几天一直到处奔走,求助于社会各界的名流,想要把被捕的同志营救出来,可惜这次所有的关系都不顶用了,他所到之处都吃了闭门羹。

    “市工委的同志太麻痹大意了,他们就是不听市委的意见,该撤走的时候硬是挺着不走,给组织造成了巨大损失。”郭嵩涛疲惫地说道。

    “这是什么话,谁会想到侯亮这个叛徒早不叛变,晚不叛变,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叛变了。早先不是说他经受住了敌人的种种考验,在敌人的酷刑折磨下坚决不开口的吗”

    “侯亮的确是挺过了敌人的酷刑,可是敌人抓住了他的女人和孩子,以此要挟他,这是他的致命弱点,所以他叛变了。”老郭叹息道。

    “为了保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牺牲了整个市工委,侯亮不知道这是严重犯罪吗古人都知道毁家纾难,难道我们共-产-党人还比不上古人了据说他是被敌人收买了,复兴社的特务给他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一万元的安家费,上海一套高级住宅。”文化部的同志愤恨地说道。

    “现在不是讨论侯亮问题的时候,如何惩治他,已经交给特科的同志去办了。咱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应对目前的形势,上海市委该怎么办。”组织部的一个领导插话道。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坚决反击,按照中央的指示提前发动工人武装暴动,占领上海市,随后广州、武汉、北平这些大城市也会响应,我们必须在敌人的心脏搞武装斗争,给他来一个中心开花。”社会部的领导说道。

    郭嵩涛目光扫过几个没有开口的同志,希望他们也表个态,但这几位同志依然沉默不语。

    关于组织工人武装暴动,中央的确是有指示的,多次命令地下党在各大城市做好工人、学生的工作,在适当的时机发动武装斗争,全面夺取城市政权。

    但是眼下国共之间的实力悬殊太大了,发动武装斗争不过是逞一时之勇,不仅难以达到预想目标,而且会给组织造成重大损失。

    郭嵩涛摇头道:“现在不是考虑武装斗争的时候,时机还不成熟,这次市工委的领导同志冒险回到上海,就是想要发动上海的工人群众还有大中学生,可惜他们的工作刚刚开展起来,就被敌人抓住了。”

    “发动武装斗争不能光靠市工委的同志,我们这些部门一样可以领导广大工人、学生和群众进行武装斗争。总不能等到重建市工委后再开展群众运动吧”社会部的领导质问道。

    郭嵩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这位组织部的领导同志:“市工委目前的情况,中央是如何指示的”

    组织部的领导摇头:“现在中央还没有下达任何指示,应该也是在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吧。”

    郭嵩涛说道:“那我们应该等候中央新的指示,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在这之前,我建议大家都隐蔽起来,跟这次被捕的同志有直接或间接联系的同志,暂时全部撤出上海。”

    “老郭,你这属于消极主义,正好助长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如果这些同志全部撤出上海,各部门不都处于瘫痪状态了吗”

    郭嵩涛有些不耐烦地呛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这些同志冒险在敌人鼻子底下工作吗”

    “我们哪天不是在敌人鼻子底下工作”那个领导反问道。

    “这是两回事,如果明知道有暴露的危险,仍然置之不理,很有可能重蹈市工委的覆辙,这是对党的事业极端不负责任的态度。”郭嵩涛虽然没有得到太多的支持,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老郭,我看你是太保守了,按照你的观点,怎样才能完成中央交给我们的任务”社会部的领导也有点火气了。

    郭嵩涛瞪着社会部的领导,气不打一处来。

    组织部的领导立即插话道:“那就在敌人未反应过来,尽快发动武装暴动,把工人和学生都武装起来,占领各个街区,占领各个机关,最后占领政府,夺取上海的政权。”

    郭嵩涛叹息一声,声音嘶哑地说道:“夺取上海政权,如何做到且不说上海是敌人重兵防守的城市,旁边就是南京、苏州、杭州等敌人重兵驻防的地区,不到一天的时间,敌人就能调动重兵进入上海镇压我们的暴动,贸然发动武装暴动,只能白白流干工人和学生的鲜血。”

    很显然,郭嵩涛这是急火攻心,嗓子都哑了,但还必须压住自己,不能发出来。

    “这不可能,只要我们在上海打响第一枪,南京、杭州、苏州这些城市的工人、学生和群众也会响应我们的号召,同样会发动武装暴动,敌人就会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转,另外军队、警察中都有我们的同情者和积极分子,敌人想要调动他们来镇压暴动,注定是要失败的。”社会部的领导坚持道。

    “你做过仔细的调查吗军队和警察中是有我们的人,也有一批革命的同情者,甚至是积极向我们靠拢的人,但是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占军队和警察中的几成能在军队和警察中起到多大的作用这些你都仔细调查过吗”

    郭嵩涛站起来反问道,他认为再这样讨论下去,很有可能得出让他无法接受的结果。

    社会部的领导也是一位急性子,跟着站了起来,一点不含糊地回击道:“这当然没法做仔细调查,但是大形势肯定是对我们的革命斗争有利的,我们内部不能先泄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