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烛诡火,阴人来

    五分钟后。

    “梁师,我头痛欲裂,想不通。”宋怯苦着个鬼脸,做摊手状。

    我苦笑着摇头,示意宋怯先别琢磨了。

    “抱歉,梁师,我也想不通,关键在于,"样本"太少了,想不通其中规律。

    反正,你还要在此地铲除妖邪一段时间,有可能,会有大恶人落在你手,那样的恶人,直接宰了,看看对方体内有没有灵魂?样本一多,我就有头绪了。”

    王类如此说。

    “好想法。”我赞叹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大恶人吗?”

    我眼前浮现出几张人脸。

    修桥铺路刷好名声、背地里囤货居奇逼死人命的朱师构。

    以及,他后院那两个恶毒女人,还有那恶毒的小少爷。

    后花园地下葬着丫鬟们的尸首,和这些人脱不开关系,这等恶人,死不足惜!

    紧跟着,干巴瘦的村汉付士的脸,在眼前闪过。

    他见死不救、心生恶念,两个孩子的命在其手中,此人,必须死!

    这么多的恶人样本,足够王类归纳总结的了。

    想到这里,我嘿嘿的冷笑起来。

    “不当人的杂碎们,既然你们丧失了人性,宁愿做鬼,不愿当人了,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毕竟,身为民间法师,铲除祸害人世间的妖魔鬼怪,乃是天职。”

    “不过,这些不急,井游静才是心腹大患,咱们得想法将其真身引诱出来,总是去清除她分散出去的阴气,治标不治本;

    你俩有什么好办法没?将老鬼引出来,咱们集中力量灭杀之。”

    我将话头转到这方面。

    “这?”宋怯和王类面面相觑。

    “梁师,我这葫芦法器里禁锢着一缕阴气,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处?”

    王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葫芦法器递过来。

    我们三个身处于螺绿村某无人破屋中,外头电闪雷鸣、暴雨不休,不用担心会有村民撞进来,我就接过了葫芦,催动法力加了一层外在禁锢,这才拔开葫芦塞子。

    咻!

    一道巴掌大的黑影,快速的从葫芦嘴位置穿了出来,一头撞在法力屏障上。

    “吼!”

    此物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在法力组建的圆球型小空间中左突右撞的。

    我位于法力圆球之外,静静观察内中的阴气。

    虽然只是模糊的轮廓,通体都是漆黑的颜色,只有眼睛部位发红,但无疑,其轮廓和老鬼井游静极度相似,应该就是井游静分出来的阴气,心神相连的那种。

    但这种联系还不够紧密,藏身暗中的井游静,只能感应到自家阴气的位置,若是阴气被摧毁,对其魂体有轻微反噬,她自然能感受的到。

    也就这样了,这阴气具现出的玩意儿,并不能和本体共享五感六识;

    换言之,阴气具现所看到的场景,井游静那边看不到,也听不到阴气周边的声音。

    “很是粗劣的手段,老鬼虽然因着血鬼雷,有着强悍的鬼气加持,但她没有学过鬼术,分出阴气,入侵生人这类手段,应该算做天赋。”

    没有鬼术加持的井游静,让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儿。

    说实在的,深恐血鬼雷将鬼术打包送给井游静了。

    眼下,近距离观察这缕阴气具现,已经可以猜测老鬼的深浅了。

    她只是鬼气深厚,但论起鬼气运用,比之宋怯和王类这般的大行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井游静,是个外行。”我给出定论。

    “梁师所言极是。”王类笑呵呵凑到近前。

    “既然井游静不会什么鬼术,那么,她一定不懂鬼术中的道道儿,比如……。”

    王类压低嗓音,给出建议。

    此建议的目的是"引蛇出洞"。

    时间拖得越久,于我方越不利。

    更不要说,洛顺县那边,太广先生是个大的变数。

    虽然程鱼信誓旦旦地说,太广不会在三天时限之前露面,但谁敢说,太广先生会不会心血来潮,忽然就出现在周围呢?

    那样的话,我们一边对战井游静,一边对战太广,将进退失据,很容易出现伤亡。

    因而,高速摆平井游静,与我方最有利。

    我听着王类的话,缓缓点头,又和宋怯商量了一番,引蛇出洞计划初步成型。

    一个小时后。

    暴雨总算是停了下来。

    不少村人担心的走出四下漏水的房屋。

    南山的状态是村民们最为关心的,发现今夜没有山洪冲下来,村民们都松了一口气,再看看高空缓缓散开的乌云,星光闪动,无疑,后半夜可以放心入睡了。

    家住在村子北头的寡妇小宿,疲惫的返回家中。

    她看了看土炕上睡着的小四和小七,心疼的将那破烂的被子,往孩子身上拉扯一下。

    两个孩子面黄肌瘦的,睡觉也不安稳,嘴角流着口水。

    小四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声,听不懂说着啥,但看其吞咽口水的动作,应该是梦到吃上美食了。

    小宿借着窗口星光,看着孩子这一出儿,心痛的难以呼吸了。

    她翻下土炕,到角落的木柜中翻找起来。

    半晌后,找出个上了锁头的小木盒。

    用钥匙开了锁,她拿起其中的几份田契,珍惜的用手抚着发黄的纸。

    木盒中还有一些零散的铜钱,但当此灾祸时节,铜钱根本买不来粮食。

    只有田产,才能从大地主朱师构等人手中换来数量不多的救急粮食。

    小宿盯着手里的田契,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滚落。

    对一个农村妇人,特别是死了丈夫、没了依靠的农村寡妇而言,这几张田契,就是命!

    可现在,不将此物拿出来换粮食,她和两个孩子很可能会饿死。

    对外的通道被洪水堵塞着,死亡威胁就始终不会消散。

    这是井家最后的家底了。

    小宿心头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

    此物一旦交换出去,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只能去地主家做长工了,那不是小宿愿意看到的。

    “婆婆,儿媳硬着心肠,促您赴死,但其实,杯水车薪;

    现在,到了动用祖田的时候,井家的列祖列宗啊,不是儿媳败家,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小宿念念叨叨的。

    她狠了狠心,将发黄的田契塞在怀中,打定了主意,天一亮,就去朱师构家换粮食。

    小心的将装着铜钱的木盒锁好,藏回木柜中,小宿坐在炕沿儿发呆。

    为了节省,煤油灯和蜡烛都没有使用,她只是坐在黑暗中,静静的想着心事。

    就在此时,一股子阴风吹过。

    "噗嗤"一声响,早就熄灭的白蜡烛,忽然被点燃了!

    微弱的烛光将土房中沉思的女人吓了一大跳。

    她转头,不解的看向土炕前的旧桌子。

    那上面,烛光随风摇曳,却带来了无尽的阴森感。

    小宿记的清楚,她早早的熄灭了蜡烛,为何,没人接近的情况下,蜡烛自己燃烧起来了?

    她猛回头去看孩子。

    发现两个小孩没受影响,这才松缓一分。

    就在此时,一股阴风从小宿的脖颈上滚过,随后,噗!旧桌上的蜡烛熄灭了。

    “啊!”

    小宿吓得一声尖叫,随后,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黑暗中,她眼睛瞪得宛似铜铃,紧张的额头冒出冷汗。

    一眨不眨的盯着蜡烛熄灭的位置,隐约之间,似乎,看到那里有个披头散发的黑影。

    这一下,将小宿几乎吓死过去。

    但为母则刚,也不知从何生出的勇气,速度极快起身,反手间。从被褥下掏出一把生锈的大剪刀,死死的指向黑影。

    忍着心悸和恐惧,深恐惊醒孩子,低吼着:“是谁?你别过来。”

    呼啦!

    阴风再度一卷,黑影消失不见了。

    然后,毫无征兆的,那根烧掉一半的白蜡烛,再度燃亮。

    小宿的瞳孔猛然缩紧,"彭"的跌坐在地。

    巨大的恐惧让其难以呼吸,窒息感涌来,眼前阵阵发黑,浑身毫毛倒竖。

    对一个没文化、没见识的农妇而言,眼前这幕,实在是太过恐怖。

    她能想到的,必然是:自家遗弃婆婆于瓦罐坟中的恶行,遭报应了,这不,引鬼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