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难道,不明显吗

    饶是她再着急逃跑,听到这么重的碰撞声,也不舍得继续跑了。

    月皎皎转身,看到褚昊倒在地上,额头上挂着一团溢出的血污,依旧不管不顾,却还在努力地朝着自己的方向爬着。

    一边哭一边跪爬着过来哀求她,“皎皎……不要走,我错了……我错了……”

    “我当初不该丢下你……”

    “我不该不向你说明白我的身份……”

    “皎皎……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皎皎……”

    看着眼前这苦情而又挣扎的褚昊,她一直扮演的铁石心肠再也演不下去了!

    泪水如洪水决堤,瞬间倾盆而下。

    恨过吗?

    偷偷…恨过。

    怨过吗?

    心里…怨过。

    伤心过吗?

    假装不在心而已。

    关于她和他之间的一切,只有月皎皎自己心里最清楚。

    如今这两难境地,他又忽然杀回来。

    搅乱了她的心,拨乱了她的生活。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怎么后悔都行,可是……她不行!

    就那么傻呆呆在泪水朦胧间,鬼使神差地迈着步子,走向了他。

    “皎皎……”他看到走来的人影,一把将走来的月皎皎抱紧在怀里,呜咽在她耳畔,哭得像个孩子,“我错了!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皎皎……我好后悔!”

    月皎皎就那么任凭他抱着,放任他抒发着内心憋屈和悔恨的情愫,他抱了她很久,哭了也很久,直到很久很久……

    月皎皎忍不住感慨:他这是积压了多少的不甘和忏悔,甚至想把自己活活折磨死。

    月光在西窗洒下来。

    哭完闹完,空旷的寝殿里瞬间安静下来,病怏怏的褚昊又晕厥过去。

    月皎皎叫来月生,把瘫软的褚昊抬上了床榻,“麻烦公公,去熬点儿参汤送过来吧!”

    “奴才遵命。”月生恭恭敬敬地朝月皎皎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月皎皎拿了帕子给褚昊擦拭着脸上的伤口,看着伤痕有点儿深,然后去找了瓶创伤药先给他敷上,想着明日一定找那老太医要个方子,这额头不要留疤才好,否则……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就破了相了。

    处理完褚昊的伤口,月皎皎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涨得厉害。

    哎!

    她还真是会提供情绪价值,他刚刚哭得凶,她跟着哭个什么劲儿。

    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拿了帕子冰敷着眼眶,想着这么大的屋子,竟然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她很想看看,现在这不值钱的自己。

    环顾四周,这庆国的太子东宫,是特别的盛行极简风啊。

    堪比她们之前,他曾经住的晋国公府那空旷的别院了。

    敷着想着,累了几日的月皎皎终于支撑不住的趴在了褚昊的边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生熬好热腾腾的参汤,推门走进来,正要开口说话,却陡然被褚昊一双犀利的眼神吓退出去。

    月生卑躬地退出去,心里狐疑:太子殿下怎么……就不能跟月姑娘一起睡,非要让月姑娘躺着,他一个病人则眼巴巴地守在一侧看着?

    毕竟这大病初愈的,万一再加重病情怎么办?

    正如月生所见,褚昊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

    月皎皎睡觉从来都不是个老实的,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踢被子一会儿吹泡泡……

    这些睡觉的陋习,他从小就见怪不怪了。

    刚好他睡得已经足够多,早就睡不着,要不是被她察觉他已经醒来,他实在装不下去了,如今看她睡觉,满眼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这种“相守”的时刻,他能偷一次算一次,只要能看到她,他已是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许是真的太累,月皎皎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睁眼第一时间,朦朦胧胧间以为看到了的是冷璞玉守在她床前。

    她哑着嗓子,自然地喊了一声,“夫君?”

    一手支撑脸颊在闭眼休憩的褚昊听到月皎皎的声音,慌忙拿掉支撑额头的手掌,睁眼倾身向月皎皎,“你醒了?”

    嗯?

    月皎皎这一夜睡得有点儿断片。

    看着眼前病态憔悴的褚昊,再看看空旷的四周,适才完全醒悟,双手支撑着从那张松软到像在云端飘的床榻上坐起来。

    “我怎么……睡在这儿?”

    褚昊看着她,俊容憔悴得惨白,额头上那道被包裹的伤口,让她把昨晚的记忆全拉出来。

    唯独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全是星星。

    “这几天你累坏了,皎皎躺着别动,我让月生把饭菜送进来。”

    月皎皎看他精神不错,显然没了昨晚的疯魔痴症。

    “褚昊?”她起身,微微贴近他的眼前。

    “嗯?”他眨眨好看的眸,疲惫的俊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在。”

    “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月皎皎努力保持好语气,不想看他继续这样折磨自己。

    褚昊点头,“你说。”

    “你喜欢我?”月皎皎开门见山。

    褚昊凝眸看着她,半晌,近乎悲凉的语气,“难道……不明显吗?”

    月皎皎吞了下口水,低头,“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褚昊垂眸看着她,眼眶里布上氤氲,音色混沌,“是,我不敢。”

    “那时候我就像你给我起的外号,如同一只过街的老鼠,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父皇发现,也不知道我未来会是什么结果,我怕我死的时候……还要带上你!”

    “后来父皇认回了我,可是当时的处境,只能比我在别院的时候更惨,若是把你带到宫里……”他不经意地滴落两颗晶莹,滴答在她的手背。

    褚昊慌忙拿衣袖给她擦。

    月皎皎退了一寸,不让他碰。

    褚昊便从她身后的枕下掏出一面粗布帕子,递给月皎皎。

    月皎皎从他手里接过来,看着那面洗得已经发白,甚至都有些脱线的粗布帕子,端看了半天,“这是……”

    褚昊见状,一把又从她手中夺过来,后悔惊怕的表情动作飞快地塞进衣袖里,眼神带着霸道到专横,“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