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这事儿我记下了

    “你呀,还是太心软。”

    陈凉坐到了唐七原来的位置,自若地烫着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不轻不重的嗔了外甥一句,做足了长辈的姿态。

    唐七面色一凝,有些担忧的看了言若一眼。

    沉声说道:“姑父,姑姑很喜欢若若。”

    他自小就怵这个草根出身,学历不显却能力出众的姑父。

    陈凉带给他的童年阴影实在是太深,以至于即使已经成年且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面对陈凉他还是气弱。

    “喔。”

    陈凉放下茶杯,嘴角的笑深了几分,似赞非赞的说道:“阿瑛的眼光一向很好。”

    只不过他的眼神没有变,凉凉地充满不屑和戒备。

    “言小姐,我们家阿瑛一直保你,所以我想来看看她这么欣赏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不要介意。”

    陈凉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语气和缓却让人觉得恐怖。

    像是猫抓着老鼠,迟迟不肯下口,左一下右一下的逗弄着,直到老鼠精疲力尽才大发慈悲的咬断它的咽喉。

    他还说着:你看,我多仁慈。

    这样的人,言若是第一次打交道。

    心里升起十二分警惕,面上却是淡淡地不动声色。

    唐七听着他这样说,心里咯噔一跳。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

    陈凉对唐舒瑛的占有欲偏执到变态的地步,就连他们唯一的孩子都是他的眼中钉,更何况自己这个备受姑姑喜欢的外甥。

    小时候因为这点事,他没少挨收拾。

    “姑父,姑姑还在等我的消息。”

    唐七旁敲侧击的提醒,陈凉掀了掀眼皮看向从他进来到现在一声不吭地言若,连一个眼风都没分给眼巴巴地外甥。

    茶拿到嘴边,他闻了一下又放下。

    “阿瑛还等着我就不绕圈子了,言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

    该说不该说的小七已经都说了,你应该也都听懂了。”

    说着他伸手把桌上的那半杯茶倒掉,语气忽然变的强横:“我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聪明人就不要做糊涂事。”

    言若看着他把杯子倒扣在桌上,垂下眼睑。

    “我会亲自和唐局谈。。。“

    “砰”地一声巨响,陈凉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到门框上。

    力气很大,杯子粉碎。

    天青色的瓷片落在言若之前砸在地上的那只杯子边上,形成鲜明对比。

    唐七被吓了一跳,几片碎渣落到他衣服上,他轻拢着眉看了一眼对面的言若。

    她似乎没什么表情,镇定自若地与气场全开的陈凉对视。

    “抱歉,一时失手。”

    陈凉好整无暇地抽出手帕,姿态十分闲适地擦拭着仿佛被什么弄脏了的手指。

    他脸上从头到尾都挂着一抹笑,看不出情绪起伏。

    “是我小看你了,确实很聪明。”

    陈凉低哼了一声站起来,刀锋般锐利泛着冷芒地目光落在言若身上,凉的人头皮发麻。

    “条件我都答应,把嘴闭好。”

    一条墨色暗纹的手帕缓缓落地,言若紧握的手掌才缓缓张开。

    僵硬的手指像鸡爪一样保持着扭曲的姿势,手心的潮湿让她极度不舒服。

    “姑父,我送你。”

    唐七赶忙起身,小心避过地上的碎瓷。

    “这事儿我记下了。”

    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在出门之前陈凉留下了这句耐人寻味的话。

    一室清净,言若才机械地蹭了蹭手。

    额头上的虚汗这才如雨后春笋一样密密麻麻地爆了出来,她闭上眼重重地呼,深深地吸,几个来回后震荡地内心和肢体才缓解了些许。

    陈凉这样的人太特别,他身上没有久居上位的谦和甚至连遮掩都没有。

    拿威势吓唬人时他的锋芒是碾压式的,哪怕言若不是小朋友也扛不住这样的重压。

    很快,唐七回到茶舍。

    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咬牙夺门出去。

    追了几步后,又颓唐的停下来低低笑了一声。

    以后,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自己威胁她还不够,一家子组团来威胁她。

    言若心里应该是恨死他了吧!

    唐七苦笑,结了帐给她发了句:对不起。

    回程路上言若比来时平静了许多,至少没有那般焦虑。

    想了许久后,她还是没有立刻告诉秦远这个消息。

    第一,她并不是百分百信任陈凉。

    第二,她不想给秦远一种自己在施恩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言若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质疑,她在做这件的时候始终欠缺考虑。

    把人性的恶想的太简单,甚至她高估了人性。

    她虽然不理解唐舒瑛的决定,但大概能猜到“南方暴雪”没有播报的一些原因。

    无非是这个结论过于耸人听闻,证据在人性面前太过单薄。

    中国的官场把中庸之道奉为人生信条,越是坐在高位的人越信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致使不作为的风气泛滥。

    或许唐舒瑛坚持过,但终究没有扛过比她更有话语权的大人物。

    “南方暴雪”的背后牵涉的是大半个南方,没有人能承担的起如果就只是一个推测的后果。

    可她不能接受事情发生后这些人明哲保身,以权谋私的处事方式。

    可是,她真弱!

    她苦笑,看着自己孱弱的手。

    没有积蓄力量之前,她除了低头别无选择。

    这该死的,操蛋的世界!!

    第二天的新闻依然大部分的篇幅都集中在雪灾上,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把提前准备的120万物质中的60万物质以徐铮的名义捐给赈灾中心,由他们统一分配。

    剩下的60万物质里基本都是帐篷,棉鞋,军大衣,矿泉水以及泡面饼干。

    年前定这些物质时,她还专门联系了几个车队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都排上用场,但她更加忧心忡忡。

    秦远接到通知时拿着手机怔了怔,想到言若昨天给自己发的“等我”两个字,他犹豫了一下趁着手机还有2格电给她打了过去。

    “喂。”

    言若看着秦远的名字,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消失了。

    “你。。。”

    秦远想问,又突然收住。

    看着满目苍茫,呼出的气体都是白茫茫地。

    一座断桥阻止了这座县城向外求救的可能,他站在这头,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却似乎能听到无数绝望的哀嚎。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