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愈言

    宫九扶着墙,脚下虚浮,摇摇晃晃的总算是回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只是这一小段路,她却走的无比艰难。

    要知道,精神上受损,有时候比**上受到伤害来的还要严重,庆幸的是,刚才对吴潇使用摄心术的时候,没有太过深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站在办公室门外,她伸手抚着胸口,努力平复了一下,继而又梳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丝,光是这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也透着一股子妩媚,看得守在门外的两个保镖情不自禁的喉头有些蠕动。

    “那位先生来了?”

    得到保镖的肯定后,宫九这才按下了门上的指纹锁,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并没有开大灯,只亮着一盏昏黄幽暗的台灯,使得踞坐于办公桌后边的那个高大身影看起来越发诡异。

    “廖先生,刚才被豪华包厢的玩客拖住了,没能及时赶过来,请您见谅。”

    宫九全然没有了面对客人时的眼波流转,妩媚动人,身子站得笔直,连头都不敢抬,神情局促的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一样。

    被称为廖先生的高大男人,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二目如电地盯着宫九看了一会儿,声音沙哑地问道“你受伤了?”

    宫九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身子都有些发抖,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刚才来的一对客人,我总感觉他们不大对劲,所以使用了一下摄心术……”

    廖先生猛然间站起,绕过办公桌,大步走向宫九,宫九惊骇不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想起在这位先生面前,绝不应该表现出畏缩的样子,于是又向前了一步,但从她低垂的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也看得出,她是打心底畏惧这位廖先生。

    “我说没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能使用摄心术?”

    廖先生站在宫九的面前,语气森然地问道,那宛如巨人一般的身形挡住了来自台灯的光亮,完全把纤细娇小的宫九笼罩在了阴影之中,这种如山一般压过来的窒息感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宫九再也无法抑制地哆嗦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知道错了,请廖先生原谅,宫九以后再也不敢了。”

    廖先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宫九,面部微不可见地抽动了几下,连带着那道从嘴角延伸到耳根的刀疤也跟着一跳一跳,看起来极是狰狞恐怖。

    他一言不发,忽然伸手在宫九的后脖颈上一扯,一张与肤色几乎完全一致的贴片被撕了下来,露出了被娼门视为图腾的幻蛇纹身!

    陆东源之所以没能在宫九的后脖颈上看到这个纹身,完全是因为那纹身被贴片盖住的缘故。

    等到贴片彻底被撕去之后,便看到那条幻蛇全身五彩斑斓,身体弓如满月,昂首吐信,全然是一副作势待扑的攻击姿态,加上獠牙毕露,一双眼睛又刻意被雕画成了猩红色,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廖先生,我……”

    宫九都快要趴在地上了,身子哆嗦的不成样子,简直就是在哀嚎,“我真的知道错了。”

    廖先生面沉如水,微微躬身,巨大的手掌已经按在了幻神纹身之上,随着嘴里吐出一连串像是诵经一样的声音,宫九只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他的掌心传入体内,说不出的舒服,刚才被突然打断摄心术带来的烦闷恶心正在被一点点驱散,大脑也变得清明起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廖先生并不是要捏断她的脖子,而是在为她治愈摄心术带来的反噬,赶忙收敛心神,仔细倾听着廖先生的‘愈言’,脸上的神情也有惶恐变的越来越祥和。

    不同于乞门和盗门,更加注重实务操作,千门和娼门,一个擅长做局,另一个擅长操控人心,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深谙人的心理活动。

    因此,娼门的摄心术和现代的催眠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通过心理暗示来操控人的一种手段,既然能通过心理暗示来操控别人,也就能被心理暗示治愈,所谓的‘愈言’,就是治愈之言,对于像宫九这种深谙摄心术的人,这种治愈方法就更是比一般人有奇效。

    没过多久,宫九眉宇间的积郁之气就已经被化解一空,廖先生这才松开了手掌。

    虽然宫九整个人已经是香汗淋漓,但明显一扫之前的颓丧,变得神清气爽,她恭敬的向着廖先生磕了几个头,“谢谢廖先生。”

    “行了,起来吧。”

    廖先生转身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后,又一次把自己隐藏在了昏暗之中,沉声道“说说刚才发生的事。”

    宫九站起身,拿了手帕轻轻地擦去额角的汗水,这才把刚才和吴潇,陆东源相遇的过程事无巨细地说给廖先生听。

    那位廖先生听得十分认真,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宫九全部讲完,这才双眉紧锁地问道“你是说,那女人被你用摄心术摄住心神之后,说她叫吴潇?”

    “是,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吴家的大小姐了。”

    宫九回想当时的过程,多少有些气恼,恨恨道“要不是那个姓陆的突然冲进来,我还能问出更多的内情。”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即便是在昏暗之中,也能清楚地看到廖先生那犀利如电的眼神直射过来,宫九噤若寒蝉,赶忙低头道“九儿知错了,以后没有您的允许,我再也不敢用摄心术了。”

    廖先生重重地哼了一声,哑声道“不要自作聪明!”

    “这世上能人众多,说不好哪天真遇上了,随随便便就能破了你的摄心术,你应该清楚一旦被摄心术反噬的太过严重,那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任谁都救不了你。”

    宫九听了这番话,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个冷战,刚刚擦拭过的额头上此时又渗出了冷汗。

    “陆东源,吴潇……竟然查到这里来了。”

    廖先生不再看宫九,而是抬头看向虚无,眉头紧锁,脸上也变得阴晴不定,“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我就折了一个斥候,差一点连蛇女都毁在你手上。”

    他嘴里所说的斥候,自然是那个被陆东源追到吐血的精瘦男人了,只不过这个‘折’了,却不是陆东源所做,而是他自己亲手杀死的。

    “虽说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但看得出你和乞门之间有一定的渊源。”

    廖先生的手指轻轻叩打着桌面,沉思良久,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既然你紧追不舍,那就干脆祸水东引,让乞门和吴家来一场龙虎斗,我倒要看看你现不现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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