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安庆绪的提议

    大唐的过元日其实就是现代的过年,只不过是叫法不同。

    进入腊月后,不但有流传至现代的吃腊八粥,泡腊八醋,筹备年货等习俗。更有打猎与祭神这种现代时少见的风俗。

    夸张的说些,家中条件稍微好一些的男子,进了腊月天天如过年。

    跟着安庆绪过来的两千范阳军,虽说留在范阳也一样要值守值更,但总有下值和休假的时候。

    军禄与各方面的待遇,比保定军的高多了,而且家眷也都在范阳。

    整个腊月全用来赶路,元日也无法与家人团聚,这两千号人马心里肯定不会舒坦。

    罗一心里对此十分清楚,两千号大兵这个时候被折腾出来,全都是因为他。

    安禄山虽然是好意,打算给送一波功劳,但安排的这么匆忙,实在是在给他拉仇恨。

    进了营州的地界,罗一就琢磨着想将这两千人马先安置在柳城。

    东亭虽然现在有白崖城,但柳城一直是营州的治所,不光粮草充足,比起东亭更是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

    “与,与我不,不谋而合。”

    抖落了几下身上的雪花,安庆绪边盘算边继续道:“你,不提,我,我也有此意。

    还,还有十日就到了,元,元日,抓紧,些,能,能赶到东亭。

    你,你能在腊,腊月成婚,就,就尽量在,腊,腊月成婚,寓意不一样的。”

    罗一抬手接了几朵雪花,摇摇头道:“雪势不小,走不快的。

    营州内的官道又赶不上河北,分开先走没什么意思。”

    “那,那也尽量,往,往回赶。”目光看了看不远处已经没了赶路的新鲜劲,变得无精打采的十九娘,安庆绪对罗一道:“不,不要担心,十,十九娘,她,她扛得住。”

    李泌听了安庆绪的话,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同时也理解了罗一前两日为何会心生愧疚。

    出身于安家,却是个宽裕慈良,做事审己度人的好郎君,与其父的跋扈狡诈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以他宽厚沉稳的性子,倒是能省些心,暂时不用担忧他与罗一联手做些石破惊天,或是被怂恿着做出些什么祸事来。

    不过恐怕也仅仅是暂时不用担忧。

    这一趟范阳之行,所遇之事不但让人猝不及防,与之前所想也大不相同。

    柳城今后对罗一的态度,将不会再是不闻不问,而是会给予关照。

    没去范阳之前,罗一便百般提防安禄山,到了范阳遇事措手不及之下,都未忘了使手段。

    一旦这小子琢磨的通透了,又得了如此便利,势必不会安安稳稳地窝在东亭。

    对内拉拢分化是少不了的,其他让人无法预料的法子也会层出不穷,营州甚至是河北都会热闹起来。

    这小子的所言所行,也再无压下去的可能,于他于东境,福祸将都未可知。

    最让人头疼的是,明知道要惹出事端,还无法阻止,甚至还要与其助力。

    因为这小子的担忧,很有可能逐渐变为现实。

    假若安禄山对罗一不冷不热,还能让人安心。

    可结果不但给了丰厚的赏赐,还将家中喜爱的小娘许为了妾室。

    从这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不单是紧随圣人的心意,而是有千金买马骨之意。

    这位手握河东、范阳、平卢,三镇大唐精锐边军的安使君恐怕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偏偏圣人对安禄山的宠信,又超出了寻常的君臣之道。

    不要说安禄山有反意,上一道提防的疏奏恐怕都要受到斥责。

    如果从大唐各处边地用兵来看,就算安禄山没有圣眷傍身,也轻易不会动他。

    河西与吐蕃之间的战事,之所以敢用兵越来越频繁,安西那边的羁縻州也敢采用雷霆手段,都是因为东境较为安稳。

    尤其是安禄山起家于营州,坐镇范阳又有些年头,冒然对东境换帅,并不是明智之举。.

    再细细思量,恐怕是朝廷想提防,也已经力有未逮。

    所以,罗一有意折腾,不但不能阻止,还要私下多多助力。

    一个是行事乖邪,手段常常出人预料的祸事精。一个是行事狡诈,且手握重兵的老狐狸。天知道今后东境与北地会是个什么样。

    或许这次就不该来东境?

    想的这,李泌微微摇了摇头,苟利社稷,死生以之,怎可遇难而退。

    罗一没注意李泌来回变换的脸色,听了安庆绪所言,无奈地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想往回赶。

    十九娘再是自小习武也是个小娘,冬日寒风刺骨,赶得急了要伤身。

    还有,来时路过柳城时,吕副使君就要留我多待几日。

    如今我成了使君半个儿,到了柳城能不停留?”

    安庆绪点点头,“吕,吕叔父,倒,倒是个识人的。”

    罗一呵呵了,柳城的行商对香皂已经抢疯了

    ,吕知诲那可不是识人,而是被香皂的钞能力给刺激的无比热情。

    现在纳了安禄山的女儿为妾室,吕知诲和柳城其他的地方大员更不可能放自己走。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有共同的利益,又被当成同属安禄山的阵营,以后要些资源总不会再推三阻四。

    另外,也趁着这个机会给洪秀再写封信回去,出门一趟便领了个女人回家,总归要好好哄一哄的。

    而且洪秀看似整日笑眯眯的,性子可是皮得很,更是狠人一个,处理箭伤的时候,刀子割肉都没吭一声。

    就算十九娘出身安家,又自小练武,也不会怕了她。

    不把洪秀的工作做好,家里一定是个鸡飞狗跳的局面。

    李泌听了罗一的话,则是眉头跳动两下,这小子不急着走,是又要开始使手段了。

    安庆绪见罗一没吭声,以为是罗一不好拒绝吕知诲,“不用,不用为难,我,我与吕,吕叔父,去,去说。”

    罗一摆了摆手,“到时候再说,不过我估摸就算你说也没用。

    不光是我走不了,连你也同样走不了。

    你自小就在柳城长大,这么多年没回来过,怎么能不待着些日子。”

    “你,你说的,也,也有些道理。”

    安庆绪望了望柳城的方向,想了想,继续道:“明,明媒,正娶的正妻,不能,不能怠慢了。

    咱们不在,不在柳城多歇脚,让他们,他们跟着咱们,一起,一起去东亭。”

    “你心意我领了,但事情万万不能做。”

    安庆绪给想的如此周到,罗一是真被感动到了。

    看在安庆绪的面子,吕知诲那帮柳城大佬去东亭没什么问题。

    但能去不代表心里没有不满,可以说这么做完全是在消费安庆绪自身的人情。

    本来就不受安禄山待见,何况又不光他一个儿子,这个决定罗一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