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 不能再拿手术刀

    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尖叫、呵斥声不绝于耳。

    男人身形高大,和裴邵不相上下。

    右手从背后扼住裴邵的脖子,左手捏着折叠刀,尖锐的刀尖抵着他。

    再往前一寸,就会扎进裴邵的脖颈。

    他眼睛血红,表情狰狞。

    看着跃跃欲试想冲上来救裴邵的保安,“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捅死他!”

    保安们听见这话,都不敢再往前。

    裴邵双手微垂,声线镇定,“你冷静点,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法。

    没必要选择最极端的。”

    “你以为我想吗?”男子情绪暴走,“我说了至少让我妈再活五年。

    你们就是不肯答应!

    要是我妈死了,往后五年没有我妈的养老金,我怎么活?

    是你们逼我们的,既然你们办不到,那就一起死!”

    说着,他捏着刀的手稍稍使了使力。

    裴邵白皙的颈部瞬间出现血痕。

    有血慢慢从伤口渗出。

    围观群众吓得够呛,尖叫的尖叫,大喊的大喊。

    保安们见裴邵受伤,想再次尝试冲上去。

    男子刀拿得紧紧的,“再往前一步他马上就会死!”

    场面僵持。

    裴邵脖颈的伤口虽是不深,但血流下来,还是染红了白大褂的领口。

    就在这时,一道女音忽然急促响起,“你母亲醒了!”

    说话的是柯雅。

    她拨开人群,就站在保安旁边。

    男子目光横向他,“你说什么?”

    柯雅掐着手心,道:“你母亲谢秀梅醒了,现在状况很不好!

    整间医院只有裴医生能救你母亲。

    你先冷静点,让裴医生去参与抢救。”

    男子在犹豫,钳制裴邵的动作并未松开。

    柯雅又说:“你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救你母亲。

    如今她病危,你不让裴医生去参与抢救。

    你母亲随时都会离世的!”

    “......”男子面色松动,有些摇摆不定。

    “你无非是想挟持一个人跟医院谈判。

    这样,让我来换裴医生。

    裴医生去参与抢救,我在你手里,他们也不敢松懈!”

    这对男子来说显然是个绝佳的提议。

    他瞳孔微颤,犹豫地看着柯雅。

    柯雅催促,“你母亲就快不行了,别再犹豫了!”

    男子终于松口,“行,你现在过来。其他人不要动!”

    柯雅点点头,迈着小步子往前。

    裴邵出声想阻止,“柯医生,你别——”

    “裴医生,病人要紧!”柯雅出声打断他,并对他眨眼示意。

    裴邵皱着眉,看着她靠近。

    直到柯雅走近,男子拿刀抵着裴邵的手慢慢松开。

    刚想要将柯雅抓过来。

    电光火石间,柯雅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大喊:“裴医生,快跑!”

    保安也应声冲了上来。

    一番激烈的争斗。

    “啊!!!”柯雅尖叫了一声。

    大片血迹从她的右手手腕流出来。

    男子手里的刀不知怎的,扎进了她的右胳膊。

    白大褂被鲜血染红。

    柯雅整张脸毫无血色,嘴唇发白,直直往地上倒。

    裴邵立刻将她扶起,“柯雅!”

    “阿邵......”柯雅惨白的嘴咧开笑,“你没事......就好。”

    -

    柯雅被送进了手术室。

    三个小时候才被推出来。

    转进高级病房,等待麻醉散去。

    下午四点。

    躺在病床上的柯雅微微皱了皱眉。

    轻咳一声。

    悠悠睁开眼。

    入目的,便是裴邵那张淡淡的脸。

    见她醒了,裴邵道:“醒了?我去叫医生。”

    “阿邵。”柯雅声如细蚊,轻得不能再轻,“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裴邵站在床边,回。

    “已经四点了?那你怎么还在这?

    不是说好了,下午飞海城去看年年吗?”

    “......”裴邵下颚绷得紧紧的,看不出情绪,“之后再去看也不迟。”

    到底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

    他哪能抛下刚做完手术的她,飞去外地?

    柯雅眸中划过一瞬不易察觉地轻笑。

    她想起身,下意识动了动手,想撑着床坐起来。

    抬手之际,发现右手不听使唤。

    似乎......动不了。

    “我的手......”柯雅嘴唇在抖,“我的手怎么动不了?”

    裴邵手指攥紧,在病床旁坐下,“小雅,你先听我说——”

    “我的手为什么动不了了?为什么?”

    柯雅眼泪瞬间涌上来,打断了裴邵的话,“我的手到底怎么了?阿邵,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裴邵摁住她的肩,“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你右手的刀伤很深,伤到了筋。

    缝合手术做得很顺利,筋已经被接回去了。

    但毕竟是神经受到损伤,恢复还需要点时间。”

    柯雅听得眼睛睁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拿手术刀了?”

    “......”裴邵面色凝重,没吭声。

    柯雅哭得更加大声,左手死死拽着裴邵的衣服,“阿邵,你不用瞒我。

    我自己也是医生,右手手筋被扎断,就算缝合了以后这只手也不能恢复如常。

    更何况是拿手术刀这种精细工作。”

    “小雅,世事无绝对,我......”裴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作为医生,从此都不能再拿手术刀。

    对于她来说,内心承受的折磨无人能懂。

    再多的安慰也显得苍白。

    柯雅哭得伤心,将头靠进裴邵怀里,“我以后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

    再也不能上手术台,再也不能治病救人了......”

    裴邵叹了口气,大手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你放心,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

    一定能治好你的手。”

    哭了好一会儿。

    柯雅情绪好转,泪眼朦胧,抬头,“阿邵,这件事你要帮我保密。

    我不想外人知道......知道我已经断送了我的职业生涯。”

    “......好。”

    这时,房门被敲响。

    民/警进来找柯雅了解情况。

    “经过我们调查,张开福持械挟持属实。

    不过有一点,我们想再跟柯小姐您再了解一下。”

    “可以的,警/察同志。”柯雅擦了擦眼泪,声音柔柔地回。

    “是这样,审讯过程中,张开福对于挟持人质的事供认不讳。

    但他一直否认有意伤害您。

    还坚持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刀就扎到了您手上。

    我们查过监控,那个角度确实也看不清。

    当时的情形,您还有印象吗?能否再跟我们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