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凤辣子定计欲谋利

    荣国府内,王夫人叫人请来了琏二嫂。

    “见过二太太。”

    “琏儿媳妇,今天叫你来,是我想去看一下薛姨妈。”

    “薛姨妈,薛姨妈上京师了吗?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你姨父过世之后,留下他们孤儿寡母三个人,你那薛姨妈才三十多岁,就遇到这个事情,实在令人痛心。你那潘儿表弟,还有宝钗表妹,都还年幼。家里面的主心骨倒了,这可如何是好。”王夫人哀叹道。

    “唉,金陵那地方,家里面没有了主事的老爷们,是容易被欺负。我们两府都在京师,想照顾怕也是鞭长莫及。二太太不如叫薛姨妈来京师吧。这边亲戚里,亲戚外的,也能有个互相照应,不能被人欺负了去。”琏二嫂道。

    “是的呢,还是你有心,我那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去信给了薛姨妈。薛姨妈在丧期过后,也携着潘儿和宝钗上京,现在住在薛家的别院内。”

    “那为何不邀请他们来府内做客一番。”

    “你姨妈前些日子也递帖子了,不过我作为姐姐,须得先一步探望妹妹才是,就先回了她。琏儿媳妇,你去准备一下,过几日,叫上迎春探春,黛玉,珠儿媳妇,你们几个一道随我去一趟薛家。”

    “好嘞,您放心。”琏二嫂快人快语,答应下来。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二太太,薛姨妈的潘哥儿和宝钗表妹今年多大了?”

    王夫人想了一下,说道:“我没记错的话,潘哥儿比宝玉大四岁,应该跟前几日来访的恒哥儿差不多,宝钗估摸着,比宝玉大上两岁。”

    琏二嫂心下一喜,先按下不说,跟着二太太扯起其他的话题。不多时,一个丫鬟进来禀报。

    “二太太,宫里戴内相派人过来了。”

    “他又来了,这次他想要多少银子?”

    “回二太太,那个小內侍说,这次是要帮元春姐儿在宫内活动,最近到了拜访太后和各位太妃的日子,戴内相要帮着元春姐儿在太后和太妃面前美言。这样,可以请求太后老人家在圣上那帮元春姐儿说话。一来一去,得要六百两。戴内相还说,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这个忙他还不一定乐意帮。”

    王夫人眼睛微闭,眉心略微跳动的眼纹显示出她的心思并不平静,过了好一会,她说道:“给吧,拿给他。只要元春姐儿有朝一日得了圣上的宠幸,那这戴权还得反过来求我们!“”

    “二太太说的是,不过现在府内没有这么多的现银,要从茶叶铺子调动吗?”

    “今年的春茶马上要收了,铺子还要银两去收茶叶,调动了茶铺拿什么去收购。唉,要不是老太太把前几日恒哥儿的礼物入库了,这个时候也能拿来解一解燃眉之急。”

    “那毕竟是孝敬给老太太的,我们小辈也不好因为这个事情去告扰老太太。”

    “嗯,既然茶铺的银子不能动,琏儿媳妇,你去看看哪家借了我们银钱的,挑几家让他们还上,赶紧收回来,短一些利息也不打紧。”

    “好的,二太太。我立马去办。”琏二嫂低头应下之后,匆匆返回自己的屋子内。

    琏二嫂一进屋,就急匆匆的想找贾琏,抓着一个丫鬟问道:“爷呢,去哪了?”

    “爷说他外出办事,今儿会晚回来。”丫鬟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这个短命的淫贼,肯定是去爬哪家不要脸的小娼妇或者小寡妇的床去了吧,办事,办人还差不多。”琏二嫂坐在椅子上,气得胸口一阵疼痛。

    “二奶奶,谁给您这么大的气受了?”说话的是琏二嫂的陪嫁丫鬟,平儿。平儿挥挥手,叫那些小丫鬟散去,坐在旁边,轻轻地拍琏二嫂的后背,帮她顺气,问道。

    “谁?还不是府里这些爷们。一个个自命清高,自认钱财如粪土,黄白之物。背地里全都是贪财好色的劣货,披着公侯王爵,书香门第的猴皮,在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花钱如流水,倒是没见过给府里面带来一两银子。老太太也是,看见那日的礼物,二话不说,直接装进自己的内库中,都没想过贴补家用。现在可倒好,宫里那个老阉货又派人来索钱,早晚这偌大的贾府就得被祸害塌了。”

    平儿被琏二嫂的话吓了一跳,道:“姑奶奶,这些气话可不能乱说。宫里那边,等元春姐儿起来了,宝玉长大了,那钱不是就回来了么。”

    “那也得能起来,每月这么往宫里扔钱,位子没得到,偌大的府早就掏空了。至于宝玉,唉。是聪明机智可爱,又相貌堂堂。但从小老太太宠着,二夫人惯着,二老爷也常年在外任职。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内宅跟姐姐妹妹玩耍。族学是去一天,歇三天,这还读什么书?书读不出来,走武将路子也行啊。贾家先祖荣国公战功赫赫,也是与当今四疆大将军的祖辈一样齐名的武将。凭府内的关系,四疆五库,禁军。哪里去不得。可你看宝玉被宠的,到现在连只鸡都不敢杀,还上战场,胭脂场算了。”

    琏二嫂说的风趣,平儿不禁笑出声来。

    “你还真别笑,人比人,气死人。你看人家景府的恒哥儿,听说人家五岁下馆,请了老师启蒙,一边习武,一边求学。十二岁中秀才,还能随父上阵杀敌,被誉为北疆第一少年郎。十四岁就被东篱先生收在门下。”

    “二奶奶,你为何这么了解。”

    “想跟人家做生意,自然要打听清楚人家的情况,要不怎么攀关系聊话题。其实也不用怎么打听,你随便在京师问一个北疆府道来的人,都知道景府的两虎一凤”

    “两虎一凤?”

    “是的,恒哥上面有一哥一姐。均是出自将军夫人。他大哥景毅说是比他大了七岁,在十八岁时,四疆五库争霸赛上夺了第一。赐官到西疆重甲受用,曾在与吐鲁国作战中表现英勇,现任玉门州行军总管,婚配了西疆军副指挥使的女儿。他二姐景竹,嫁给了大儒烟笔公的二公子。烟笔公的二公子在高中状元后,被今生派到江西道做官历练,想来也是要回到京师任职。”

    “二太太,怪不得景府这么有财啊。”

    “可不是,人家有底子硬,有门路,爷们也出息。这北疆大将军一辈子也就守着一个夫人。既开源也节流,能不发达?我当时就在想,怎么样跟景家搭上关系。可巧了,今日听二太太说起我在金陵的薛姨妈,她的女儿薛宝钗,今年正好十三岁,跟恒哥儿的年龄正合适。”

    “奶奶的意思是想当牵线搭桥的媒人?”

    “宝钗表妹总得叫我一声表姐姐,姨父不在了。她的婚姻大事自然由她的母亲做主,我去探探薛姨妈,要是能促成这桩婚事。那我跟景府就成了亲戚,对荣国府也有大好处,老太太自然是乐意的。”

    “那云姐儿呢?老太太不是想把她保媒给恒哥儿吗?”平儿有些不忍。

    “她?”琏二嫂停住了话,双手端着手帕,像是想起了什么。手里面快把帕子撕碎一般,过了好一会,她恶狠狠地道:“只能怪她自己没得这个福分,命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