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计策

    夜里,马家客厅。马流站立中间,马流的父母哥哥分坐两侧。

    马流父亲看了眼马流说道:“刘文昌的案子我今天看了一下,这本来是个死案,但现在可能会有点破折。我听人说刘文昌在里边大吵大闹,要求见领导,要伸冤。”

    马流母亲听了忙问:“这可咋办呀?”

    马流父亲摆了摆手道:“这到不怕!里边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现在最叫我担心的是外边的人,是当初和二流一块犯案的人!这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我们就是把刘文昌的案子处理的再好也不保险,而且以我多年的经验,像这种事情最后都是从同伙那里烂包的!”他看着马流问道:“二流,你跟以前那两个人还有联系么?”

    马流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父亲回答道:“有,有,有联系。”

    马流父亲听了突然站起身来,上前两步就是一个耳光,气道:“还敢联系!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是不是嫌这事还不够大,还想再弄出点更大的事?”

    马流被父亲一耳光打的趴在沙发上,他捂着脸爬起身来。马流母亲上前在马流胳膊上锤了两下道:“你个死娃,还敢跟这两个人联系,还嫌害的人不够!一家子都叫你害死就满意了!”

    马流委屈的哭了起来说道:“不是,是这两个人敲诈我,说我要是不给钱就去公安局揭发我!我,我,我也是没办法。”

    马流父亲听了马流的话没刚才那么生气了,他对马流母亲道:“你拿点纸把娃嘴上的血擦一下。”他沉默了下接着道:“我就说这事肯定得坏在这两个人头上!现在要钱,以后要房要车,等你给不起了,就要你的命!要我们全家的命!”

    马流母亲听了烦躁道:“那你赶紧想办法呀!说这些有的没的能干啥!解决不了问题。”

    马流父亲阴沉着脸说道:“现在为今之计,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两个人都解决掉!”

    三人听了这话,都楞在当场。马教授因为心情杂乱一直拿在手里当道具的水杯咣当一声,跌落在地。马流正在擦血的纸也从手中滑落,马流母亲更是一脸痴呆状,不可思议的看着丈夫。客厅一时静止,落针可闻!

    过了片刻,马教授猛地站起身来说道:“我不同意!这样做风险太大了!根本就包不住!”马流母亲也附和道:“是呀!还是在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马流父亲看了看两人恍然道:“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解决不是那个解决。我的意思是让二流用刘文昌的事把这两个人骗到监狱来,只要到了里边就好办了。有的是办法!保管让这两个人永远开不了口。”

    马流母亲思索了下,点头道:“这个办法好,只要能把人弄进来,一切都好办。”马流也是面带喜色,他被这两人折腾的怕了,能让这两人闭嘴消失那是再好不过了。

    马教授面有挣扎之色,过了片刻沉着脸说道:“我们不能这么做,不能一错再错!现在就让二流去自首,争取个宽大处理。”说着就上前拉拽马流。

    马流哭腔着叫道:“妈!”马流母亲扯掉马教授的手说道:“怎么宽大处理?两条人命呀!你这是想让你弟去死!我不同意。”

    马教授却是不依,铁了心的拽着马流往出走。马流被拽倒在地,跪着哭求道:“哥,我不自首,我不想死。”马教授还是不依,拖着马流往出走。

    马流垂死挣扎,连着喊妈。马流母亲扑倒在地,跪在马教授脚下道:“大名,妈求你了!”马教授看母亲跪倒在地,赶紧拉她起来。马教授母亲却不起身,只说道:“你不同意我就永远不起来!”

    马教授扶不起母亲也只好跪倒在地,就这样三人面对面跪着。马流父亲沉默了一阵,上前扶着老婆道:“你膝盖有问题,赶紧起来了。”但马流母亲就是不起身,反倒信誓旦旦的笃定道:“就让我跪死在这!”

    马流父亲看了眼马教授急道:“你就给你妈回个话先!”末了,马教授叹了口气,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低头沉声道:“妈,我答应你。”

    次日,平原大酒店包间。马流,小个子,斌子当初犯案的三人分别落座在三侧,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小个子喝了口饮料,笑着问道:“流哥,今个有啥事把兄弟们叫到一块?还在这么好的地方!看来流哥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有钱了!”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惜兄弟们还挣扎在温饱线上,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流哥,你可不能不管兄弟们呀!你可不能忘了当年的情义呀!”

    马流嘴角抽了抽,勉强挤了个笑脸说道:“我今天就是要说这事!”

    斌子听了面带喜色道:“二流哥,不是我说,你给的那点钱连养家糊口都不够,确实是该涨了。”小个子也是连声附和。

    马流却没搭理他们俩,他举着酒杯站起身来说道:“这几年我感谢兄弟们对我的照顾,不过以后我们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日子了,也不可能再把酒言欢了!来,我敬兄弟俩一杯。”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色沉重。

    斌子和小个子都不明所以,但都听出来这话的味道不对。他俩默默的站起身来道:“流哥,出啥事了?”“二流哥,你这话是啥意思?”

    马流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还记得五年前那个傻子吗?”

    两人愣了片刻才恍然道:“记得,怎么了?”“他呀?怎么了?”

    马流提高声音回答道:“那根本就不是傻子!”

    两人听了也紧张起来,小个子吃惊道:“不是傻子?那他?”斌子打断小个子的话说道:“先听流哥把话说完。”

    马流接着说道:“这人现在在监狱里边,成天喊冤,本来无头无脑的也没人相信。但前几天我哥去监狱里边作报告,被这人认出来了,当场就说我哥是杀人犯!你们也知道我和我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现在这事闹开了,这人又不停的上告。我不想连累家里人,打算过两天去自首。提前给你俩打个招呼,你俩也做个心理准备。”说完低下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两人。

    两人一听马流这话,立马炸了锅。斌子规劝道:“流哥,你别冲动,再想想办法。”小个子反对道:“不行,不能自首!流哥,你爸不是监狱的领导么?让他想想办法!”

    马流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说道:“看看,都是我爸打的!”

    两人听马流这么一说才注意到马流脸上确实有伤,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庞也明显浮肿。小个子脸色焦虑道:“怎么?你爸不肯帮忙?”

    马流回答道:“倒也不是,我爸说县官不如现管,这事他不好插手。最好是下边的人能给那小子找点事,让他闭嘴。”

    两人疑惑道:“下边的人?”

    马流敞开道:“就是同监室的狱友!只要能给这人搞出点事,我爸就能从上边运作。”

    小个子和斌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点深意。斌子打着哈哈说道:“二流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两个进去吧!”

    马流叹了口气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要不然咱兄弟三个就只能到监狱里边集合了!两条人命也不知道能不能判个死缓?”他言辞真切,神情沮丧,不由得两人不信。

    小个子试探的问道:“那我俩个怎么进去呀?”

    马流回答道:“这好办,随便小偷小摸,下来的事我爸能安排。”

    小个子和斌子相互看了看,眼神里都有贪婪之色。斌子看着马流说道:“流哥,这事容易。不过我这一进去正干的事黄了,留个案底以后也没办法再找工作,家里还有个老母,这后半辈子可咋过活呀!”小个子立马附和道:“是呀!这后半辈子就完了!”

    马流听了正色道:“这事你俩不用担心,只要把这关过了,我给你俩一人买套房,一人买辆车。你俩再做点生意,监狱里边会有固定的业务,这事我爸也答应了。”

    两人相互看了看咬牙道:“行,为了流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午后,韩局长办公室,张政委、董队长两人在座。张政委看了眼董平道:“你把调查的结果说一下。”

    董平清了清嗓子说道:“经过咱们两天的调查基本可以排除作案的是黄陵派出所的人!手机号的机主是一个叫刘文昌的服刑人员,摄像头方面没有线索。不过在家当十字附近排查的时候得到一个线索,有个旅馆老板反映经常有人在夜里十一二点从防空洞里出进。我把嫌犯的模拟画像给这老板看了,老板很肯定就是这人。”

    韩局长疑惑道:“这老板怎么肯定就是这人?”

    董平回答道:“是这,有次嫌犯出了防空洞直接就进了旅馆,问老板有没有小姐。老板说没有,这人骂骂咧咧的说是没小姐开什么旅馆,所以老板印象很深。”

    韩局长想了想嘴里喃喃道:“防空洞?”

    董平接着道:“这防空洞我去看了看,已经上锁废弃了,不过锁子很新,也没有灰尘,应该经常使用。后来我又查了查,发现这防空洞竟然连着号子大楼!”

    韩局长警醒道:“号子大楼?就是那个特殊监狱?!”董平点了点头。

    张政委插话道:“我看这个案子已经很明了了,就是号子大楼里的人作的案。这号子大楼里边有三种人,一种是刑满释放找不到工作或是不适应社会的,在里边上班。这种是自由人,不用半夜偷偷摸摸的从防空洞里出进,可以排除。第二种就是快刑满释放的人员,会在里边工作,提前适应社会。这种人早晚都有班车接送,不在大楼里边过夜,作案的可能性很小。最后一种是号子大楼里的工作人员,这部分人是在押犯,是特意挑出来接受改造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在大楼里。这部分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只要查一查肯定有线索,甚至说不好就是这个叫刘文昌干的!”

    韩局长听完张政委的话沉默了,等了片刻才抬头道:“这个事先不要声张,在背地里查一查,等有了眉目我和赵局说一说,看怎么个办法?”

    张政委斩钉截铁道:“这事要是落实了肯定要往上报!允许在押犯使用手机,随意进出在押地,这里边违法乱纪的事肯定少不了。”

    韩局长看了眼张政委道:“老张,你不要着急,我也没说不往上报。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方式,毕竟监狱系统和咱们不是一回事。”

    张政委不管不顾,只说道:“我不管这个,只要落实了我肯定要往上报!越级往上报!”他想了想接着说道:“还有,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我亲自跟进,去监狱调查我也亲自去,争取把这里边的毛毛道道给捋直捋清了。”说完就起身出了办公室。

    董平尴尬圆场道:“韩局,你别生气,张政委就这个脾气。”

    韩局长摆了摆手说道:“老张这人我知道,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挺佩服老张的,不计较个人得失,一颗丹心。正是因为有老张这样的人,国家的法治才有希望!”

    董平点了点头道:“张政委有时候确实弄得人下不来台,不过过后想想也恨不起来,反倒是有点钦佩。”

    韩局长笑着说道:“所以呀,这样的同志要保护好。这案子下边就你和老张去调查,免得人多嘴杂。有发现随时向我汇报,我也好提前和赵局商量下对策,总不能让老张一个人冲锋在前。”

    董平猛地站起身来,敬了个礼高兴道:“是!谢韩局。”

    夜里,斌子和小个子在路边的夜市上开了个会。小个子喝了口啤酒问道:“斌哥,你说这该不会是个陷阱吧?是想把咱两个骗进监狱,在里边收拾咱俩?”

    斌子听了犹豫道:“不能吧?”

    小个子斩钉截铁道:“这可说不好,这几年咱俩拿了二流不少钱!说不定他早就想收拾咱俩个了!”

    斌子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以我对二流的了解,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而且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咱俩要是不管不顾,说不定他真的就去自首了,到时候咱俩也活不了!”

    小个子点了点头,反问道:“那要真是个陷阱怎么办?”

    斌子听了,咬了咬牙道:“那就给他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到时候他一家子都得完蛋!”

    小个子默认道:“说的也是!晾他也没有这个胆子!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半夜咱俩去偷点东西,留个纸条,等着警察上门就行了。”

    斌子鄙视道:“你也太没出息了,就知道小偷小摸,咱也干一回大事,反正有人兜底!”

    小个子一听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什么大事?”

    斌子看了看左右,把凳子挪到小个子旁边在其耳边嘟囔了一阵子。

    小个子听着听着,眼睛瞪大看着斌子大叫道:“你疯了吧?这可是大罪!”

    斌子在小个子耳边又嘟囔了一阵子,最后大声说道:“你就不想弄个大事,来个青史留名?反正又没事。”

    小个子不确定道:“你确定没事?”他看斌子点了点头,才咬牙道:“行!那就听你的,咱也在江湖上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