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病弱心机长公主的逆袭(6)

    宫殿里那些值守的宫女这才注意到他怀中的女子,病恹恹地昏着,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一时间,宫女们乱作一团,烧热水的烧热水,找衣服的找衣服。

    许潆月虽不受皇帝宠爱,可丽妃对她颇为上心,自打她来了邀月宫以后,丽妃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爱,是以宫殿内的宫女也对她颇为重视。

    宫中的掌事宫女小心翼翼跟在周衍身后,放低了声音,道:“见过摄政王,请问长公主发生了何事?”

    周衍脚步顿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道:“落水了。”

    掌事宫女的心突突直跳,潆月自小身子骨都弱,遭此一趟,怕是要受大罪了。

    她不紧不慢地又福了个礼:“多谢摄政王搭救。”

    周衍轻轻颔首,放眼望去,潆月的寝殿并不似他长姐那般花哨和繁复,竹榻、木椅、轻纱和粗布,处处如田园般质朴,也不知道这样的环境怎么养得活这般骄矜的花。

    他将她放在竹榻上,目光却瞥见桌案上的一张纸,笔锋遒劲,可他却注意到千年雪莲四字。

    他眉尾轻挑,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怕是要落空了。

    毕竟……

    谁不知道摄政王少年英才却生了个破败的身子,片刻都离不得那些金贵的补药呢?

    那么那千年雪莲被他当补品吃了也不算离谱。

    概也只有他能将万金难求的救命神药当作补品吃吧。

    他的眼神在她孱弱的脸上停留片刻,只希望她下辈子能遇上个心地善良的倒霉蛋,而不是他这般毒口蛇心的小人。

    片刻后,他便转身走了,到门口时,复又对上77那灰扑扑落汤猫的模样。

    唇角罕见地弯起一些弧度,喃喃道:“倒是跟你主人一样麻烦。”

    侍女刚想上前给他递一把伞,就见他拿起来门边那把勾勒满红梅的油纸伞,踏入雨幕离开了。

    潆月醒来时,萤窗外天色暗淡,檐下的琉璃灯亮着,早已是日暮时分。

    春华捧着一碗热腾腾、黑乎乎的苦药进来,脸上具是担忧:“公主吃药吧,要不是摄政王您可就危险了,下次再别离了奴婢去那荷池旁了。”

    潆月只听了只言片语便大抵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合着他周衍倒成了她许潆月的救命恩人了。

    倒是有趣的紧。

    她也不反驳,只是点了点头,从春华手中接过药,猛地一口喝了个精光。

    倏然间,她目光越过春华落在角落里靠着火盆呼呼大睡的77,原本光亮的毛一绺一绺地拧在一起。

    原本想惩罚它的心思在这一瞬都歇了下去,看来宫女都忙着伺候她去了,根本无人有暇顾及它。

    她放下手中的药碗,指了指角落里的77,道:“春华,去给它洗洗。”

    “是。”

    春华走后没一会,丽妃和许弋便急匆匆地赶来,丽妃头上的流苏都纠缠在了一起。

    “阿姐,你还好吧?”许弋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看着她面色惨白的样子,心中难耐不已,几乎急得快哭了出来,“为何我不能代你受苦啊?”

    潆月笑了笑:“呸呸呸,这种胡话不能乱说,我还好,倒是你和母妃提前退宴,父皇没说什么吧?”

    宫宴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晚上,歌舞齐放,还有难得一见的打铁花。

    融化的铁水变成铁花四处飞溅,犹如彩蛇飞舞,场面恢弘,只有在年节时刻才能在长街上窥见一眼。

    许弋鼻翼翕动发出一声轻哼:“他那么妃嫔,数都数不过来,少了我和母妃,他哪里能注意到。”

    丽妃当即沉了脸,呵斥道:“这也是你可妄议的?”

    但许弋说的并不作假,当今皇上虽宠爱丽妃,是爱她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样子,能在这里享受片刻宁静。

    若是单论美貌或才艺,丽妃未必能在那三千佳丽中取胜,毕竟那是实打实的三千零七十一位嫔妃。

    潆月也沉着眉眼,念叨了两句。

    “小弋,宫中处处是耳目,说话注意些,你如今已十五了,年纪也不小了。”..

    许弋点了点头,眉宇间的神色也郑重了许多,看起来倒有几分少年帝王的模样。

    许是那一遭雨淋得太过通透,潆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夜里又发起了高热。

    邀月宫偏殿一整晚里面摇曳的烛火都未熄灭过。

    周衍只身坐在皇宫中最高的祈神塔上,身后跟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有些亲昵的蹭着他的腿。

    他的目光落在后宫的方向,看着那一片暗色中,如豆大的烛火,好似在夜空中扑簌地忽闪着。

    “银琅,那病秧子好像不行了。”他伸手揉了揉白虎颈间的软肉,低喃了一声。

    许潆月在皇宫中处境本就尴尬,若无皇帝的指令,哪有太医敢替她瞧病,那几个白胡子老头也只能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周衍瘦削冷白的长指停顿了片刻,他此刻心中居然无端升起了一点愧疚。

    当真是罕见。

    “小九。”

    话音刚落,周衍身后的暗夜仿佛漾起细微的涟漪,一道瘦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垂首低声应答:“主子。”

    初春的夜晚有些寒凉,男人如玉般冰冷的手,摁了摁眉心,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沉声道:“拿我令牌去太医院,替邀月宫那病秧子瞧瞧,那灯晃得我心烦。”

    小九抬眸望去,此时京宁郡正是华灯初上时,除却那冷宫和朝会殿熄了灯冷清些,那邀月宫确实处在一片暗色中,可放眼望去,阖宫上下却不是那处最耀眼。

    他心里虽猜度着,可仍是不敢过问主子的命令。

    小九颔首,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知那把油纸伞上是否沾了些东西,银琅鼻子不停地在一旁嗅着。

    突然,它猛地张大了嘴巴,硬生生将那伞骨咬成了两截,那伞面更是破得不成样子。

    周衍听见声响望去,地上只留下了一地纸渣和断成小节的伞骨。

    他长叹一口气,复又叹道:“果然是沾染了病秧子的霉运,这会儿倒是轮到我了?”

    只是不知道那丫头是不是会狮子大开口,找他讨了那千年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