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50)绍水王

    郭春的眼光又开始扫视众人,下面坐着的将领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哆嗦起来,“卢忠”,郭春又点到了一个名字“你呢?收多少东西钱两不说,广上个月你就跑了四趟绍水王府,怎么?你是绍水王亲戚?可我记着你是蜀地人呢?”,那个叫卢忠的人是个壮汉,他呼地站起来“郭春,你排除异己,冤枉好人,我要到军部去告你”,“呵,冤枉好人?你算哪门子好人,我这里有明明白白的你去绍水王府的记录,再有,在塘下镇你有一处庄园,在那个庄园里有多少良家女子被你糟蹋,你他妈还好意思用好人说自己。对你这种人,跟你说话我都感觉恶心,来人,弄下去,杀!”,又一颗人头被扔在了地上。

    当郭春又一次望向下面的时候,突然有两名将领从座位上跃起,他们几个纵身就来到屋门处,眼看就要夺门而出,这时郭春身边有人飘然而起,就在那二人就要出门的一刹那,两人的头发被飘过去的那人揪在了手里。此时人们才看清那人就是开始郭春介绍过的叫隋逢的巡查御史。开始郭春介绍二人的时候,南宫玉不用说了,名满天下的人物,而隋逢的名字大家就不很熟悉了,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长得真秀气漂亮,此时他们才知道人家漂亮不假,但很显然是一名高手。楸住二人头发的隋逢并不停手,两膀一较劲,咔嚓一声就折断了两人的脖子,之后潇洒地在空中飘了一圈,生生把两颗头颅转了下来,当两个无头脖颈中献血喷射出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案台前,将两颗人头扔到地上两颗人头中,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刘全,赵嘉,心虚了不是。好了,各位也不用紧张了,今天就到这了。不过,如果心理坦荡,又有什么怕的呢,你看看人家秦升,该吃吃该喝喝,人家咋不紧张呢”,他说的秦升是一个粗豪汉子,正抱着一根羊腿在那里啃呢,听到主帅说到自己,他嘿嘿地憨笑了一声。“各位,拿了不该拿的钱的绝不只他们四人,不过,我决定既往不咎了,只是,之后还拿,还跟藩王一条心,那就说不得了,不但乱刃分尸,而且我还要禀明圣上,抄没他的家族!”。

    在这场宴席的后半阶段,郭春任命了几位将领接替被杀死的四人,然后又训了一番话结束了这个恐怖的宴席。当晚并不平静,一些偷偷溜出军营的人被埋伏的军卒捕获,迅速成了刀下鬼,而刚被任命的四人回了所部之后也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清洗,至此苏锡大营完全掌握在了郭春手里,也就算掌握在了钦命整顿江南的这些人手里了。

    苏锡大营共有两万名步兵和四千名骑兵,这在地方上可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力量。第二天白天,南宫玉和郭春一起商量了兵力计划,现在迫在眉睫的是杭余那里和钦差行辕的护卫,最后决定,南宫玉带着一千骑兵开往杭余,隋逢带两千骑兵赶往松江,而郭春带着主力部队留守大营等待有情况时出动。

    隋逢带着两千骑兵浩浩荡荡地赶往松江府,此时江南已经震动了,只是谁又能阻挡这两千铁骑呢。松江离苏锡并不太远,当夜,隋逢就赶到了钦差大营,布好营帐后,他进行辕去见越王。越王本来根本没想自己安全问题,但南宫玉跟他谈了后,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发现自己这个钦差亲王朝廷重臣在松江差不多就是一个光杆司令,这要是对方真的下了歹心的话,还真顶不住,所以这几天心里也不很安生,当听到隋逢带着两千骑兵赶过来后,他的心才算放下。

    从越王处出来,隋逢去见了唐秋叶,在内廷当班的时候,这两个年岁相当性格也类似的人成了关系非常好的兄弟。找到唐秋叶处时,隋逢发现这小唐身边多了一个玄门僧人,见他疑惑,唐秋叶赶忙介绍到这位是固恩,前段时间跟你大哥二哥去南荒跑了一圈的就有他,这一说隋逢想起来了,这固恩可是新秀榜正榜排名十九的高手,自己见过,他急忙跟固恩见礼并说道“固恩师兄,真羡慕你在南荒闯了一次”,固恩听他这么说笑道“羡慕啥?羡慕我好几次被你二哥背着闯过险阻?”,一句话就把自己和南宫玉常虎的情谊展露出来了,隋逢对固恩立刻就多了一分情谊。

    湖州府玉台县东南部就是景色绝美的玉台山,玉台山并不高,但因为他的周围区域一马平川,所以在它的山顶可以一览江南美景和壮阔的大海,而它本身也是一个集绿树花草、飞瀑清潭、怪石绝壁为一体的秀美奇峰。不过,这美丽的所在普通百姓可没有资格欣赏,原因是早在一百年前,整个玉台山就成了绍水王家族的私人领地。

    一百年多年前这里还是一个自然的所在的,因为循着青石铺就的道路向山里行去的时候,会时常看到古代文士在石壁上题写赞美此处景色的题字和诗文。那条青石板路可是一个大工程,它建的很宽阔,穿行于整个玉台山上,将山中的各处建筑串联在一起。玉台山的入山道路夹在两座小山包前,山包上建有瞭望塔和军寨,经过这里之后才算进入玉台山了。穿过一片绿林草甸,跨过一座石桥,之后是一片广大的花海,沿着穿行过花海的石板路继续前行就来到了绍水王府了。

    王府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建筑群,错落的庭院一直排列到了玉台山的山顶。王府山脚下排列着一大片的屋舍的地带是王府各级机构办公以及护卫、庄丁、仆妇、杂役驻扎和居住的地方,往上面几层则为王府高层人士以及子女亲眷所有,而最顶端当然就是绍水王的公馆和内宅了。

    已经到了酉时了,太阳快要落山了,就在这当口,一名灰衣中年人正快速向山顶处移动着。这名灰衣人正是早晨还在苏锡城外的邹管家。沿路碰到他的人都恭恭敬敬地驻足行礼,只是他好像心事重重地自顾自的向上行进。

    很快他就赶到了内宅前,内宅护卫见到是他,赶忙招呼道“邹总管”,然后打开了内宅大门,他进门后有两个人从内宅中迎了出来,还没等他们行礼,邹管家就开口问道“王爷呢?”,“回总管,王爷就在书房”,邹总管哦了一声,疾步向山顶部位赶去。绍水王的书房名叫观海楼,建在玉台山的山顶,是一个带着顶部观景台的独立两层建筑,它既是绍水王的书房也是绍水王会客和商讨重大事宜的地方,它顶部上的平台就是那个既可以便览江南美景又可观沧海的所在了。

    邹管家进了楼,在二楼书房中见到了正看着一本古旧书籍的绍水王,绍水王陈德春今年五十八岁,保养的很好,仍然乌黑的束发下是一张很是庄重的国字脸,此时他那双锐利的双眼正看着桌前躬身行礼的邹总管“老邹,回来了,怎么样?”,“王爷,已经把我们得到的信息传递给他们了,有线报说陈瑞雪要招你去钦差行辕问话,另外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在山下的时候,闻声楼的人报告我白海平飞鸽传书,那个南宫玉恐已经进入了苏锡大营”,“没有拦住?”,邹总管点点头,他有些辩解地说道“昨夜,我曾经跟白楼主一起追杀那个南宫玉,虽然最后让他逃脱了,但可以很确认此子已经是一位天合级的高手了”。

    “哦,他进入大营能弄到兵吗?”,“从他们前期没有联系苏锡大营看,应该没有调兵手续,不过。。。不过这南宫玉和苏锡将军郭春都是平叛军出身,所以很难说”,“嗯,南宫玉此人按报告上说是个行事周律的人,所以我们还是按苏锡大营为其所用来做打算吧。如此我应招吗?”,邹管家毫不犹豫地说道“显然不行,陈瑞雪仅用一个您参与涟水王世子灭门案就可以将王爷您扣留,您被扣留,那么绍水王府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你是说如果我被扣留,老大老二仍会内斗?”,邹管家点点头“如果我是越王,我只发布您参与世子灭门案这一条罪行,这样与那事无关的大公子二公子恐怕更多心思会花在权利争夺上,这样绍水王府就乱了”,绍水王叹息了一声“涟水王府的事看来在我绍水王府也同样会发生,当时京城动乱刚平,让我有些自大了,关键是老三这个蠢货还让我留给他的卫士参与了行动。后悔晚了,唉,更加让我愤怒地是这越州官场上的一帮废物,不但没什么作为,而且连相关的消息也打探不到,我们家两百来年到底经营了什么呢?”。

    叹息了一番后,他取出一张纸交给邹总管,“通知这些人连夜赶来,我决议要正面抗衡”,邹总管接过纸看了看,然后给绍水王行了个礼出了观海楼。

    这天亥时时分,名单上的人纷纷赶到了观海楼。会议是在观海楼二楼,书房对面那个大房间进行的,名单上的宾客分座在相对的两排椅子上,而正中则是绍水王的座位,作为王府总管的邹涛则坐在王座前条案的侧方。两排座椅的最前方相对的是王府大公子陈瑞海和二公子陈瑞河,他们之下就是他们的叔叔舅舅姐夫妹夫表哥表弟什么的王府至亲亲人,这基本是一个家庭会议。

    “陈瑞雪的宣命队伍已经到了湖州城了,应该明天上午就会到我这绍水王府了,这宣布钦差命令请我去松江钦差大营的队伍是有谏议郎带着二十名御林军组成的,这意思是要押解我去见我这个侄子辈的亲戚呗。唉,谁让人家是亲王,我是个郡王呢,况且我无职无官,人家可是朝廷三大臣中的监查御史,这回还加着钦差衔,惹不起,惹不起啊”。

    他这么一说,俩儿子也震怒了,大儿子陈瑞海说道“父王,决不能去钦差行辕!他陈瑞雪再牛,在我们越州可没他这一号,我看干脆端了他的钦差行辕”,本来老二陈瑞河同样是愤怒的,只是感觉他总要和自己这个哥哥唱反调,所以刚才也义愤填膺的他收敛了怒火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哥,你说的简单,就算你能聚起千八百人杀了陈瑞雪,那朝廷能干?到时候大军开来,你想我们绍水王府灭种吗?”,“老二,你。。。你是想让咱爹被陈瑞雪扣住带往京城,然后谋夺家产吧?”,老二当然不吃他那一套,反驳道“你呢,总想着把事情搞大,把爹架到火上去烤”,听这俩儿子吵闹,本来就烦闷的绍水王立刻火冒三丈“你们俩给我闭嘴,是想现在就气死我嘛”,这绍水王说起来最喜欢的就是现在被抓走的老三陈瑞湖,这也是他想大动干戈的原因之一,也是他迟迟未立世子的原因,老三也混,但老三还是真和自己有父子情,而这俩小子那是恨不得自己早死。

    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绍水王瞅了瞅旁边的邹涛,邹涛会意,站起身来“各位,稍安勿躁,用王府人员明攻钦差府那是绝对不行的,一方面恐怕也攻不下,今天闻声楼已经得到线报,钦差行辕已经和苏锡大营取得了联系,咱们一千来人的王府护卫怎么可能抗衡苏锡大营的两万五千兵马呢。所以说我们既不想让王爷以身犯险,又不能与朝廷明着对垒,所以到了要动用‘匪’了”。

    他说完,下边一片赞同之声“对呀,该动用这个力量了”。一百多年了,每一任越州刺史都会向朝廷报告匪患,屠村甚至攻占府县,这个“匪”是指活跃在海岸线上的海匪,据越州发给的朝廷邸报说说这伙海匪是生活在海岛上的岛民,人数甚至能上万,他们来如风去无踪,朝廷派军队来剿灭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只能每年拨付银两让越州自己加强防范。而刚才的对话很明了了,所谓海匪,其实就是绍水王豢养的一支武装力量,屠村以后,村民的土地到了谁的手里了?不听话的县府官员死于匪患,朝廷征收的钱粮被海匪夺走,可最后恐怕就进了绍水王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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