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我与乔家再不想有什么瓜葛了

    “复莲,白香,草附子……这几样虽是随处可见的药材,可若是想要在一起熬制,得炮制一二方可。不然,就极易发生反应,产生毒素。”朱相宜不知何时到了,在人群里听了半晌,直到乔画屏说出那几味草药的名字,他神色凝重,眉头拧的高高的,这才出了声,“我就说夜里那会儿,我给病人把脉,病人的脉搏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又缓慢……原是这个中毒反应。”

    四下里寂静一片。

    乔家人傻了眼。

    昨晚上她们见乔画屏卖那什么解暑凉茶,看得眼热,再加上乔画屏给了乔静儿一碗,乔静儿喝了一多半,没喝完,她们都各自浅尝一口,都觉得不咋好喝。

    原本就有些蠢蠢欲动的心,这下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但解暑药茶这种东西,她们也不会熬啊,只能按照平日里农家一些土方子,挑了几样常用的草药,想着反正都是清热败火的,大差不差的,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们也确实熬出来一锅,只是,那药茶不仅难闻,还难喝得紧。

    但她们又不想浪费,便把那一锅药茶给分了。

    乔静儿因着苦夏精神不振很久了,于氏盯着乔静儿,还特特让她多喝了一碗。

    哪曾想,竟差点害死了她!

    于氏抱着乔静儿,脸色发白,她咽了口唾沫:“不,不可能……昨晚上我们也都尝过了,根本没事啊……”

    朱相宜摇了摇头:“那些毒素对身体强健的大人来说,不算什么,平时顶多有点肠胃不适,抗一抗就过去了。但小孩子本就脾胃虚弱,再加上你家女儿又因着酷暑很是虚弱,这些毒素就成了能要命的东西。”

    于氏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抱着乔静儿的手紧了紧。

    倒是流金村的村人们一片嘘声:“闹了这么一场,到头来,是自家差点毒死了人!”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有脸来找乔娘子闹事的!”

    “真是太过分了!”

    乔家人个个狼狈万分,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简直是抬不起头来。

    乔老汉脸色难看极了,他狠狠瞪了乔画屏一眼。

    若是他这个女儿早点把药茶方子交出来,哪里会发生这等事!

    乔家人欲走,乔画屏却突然出了声:“等等。”

    乔廉氏瞪她,很是不耐烦:“你还想怎么样”

    乔画屏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神色凄楚:“娘,这不是头一次了吧这逃荒路上,人人都过得艰难,但你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来寻我的麻烦啊!这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遭,我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了,你们才甘心!”

    乔廉氏被乔画屏诘问的颇有些没面子,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们确实也理亏。乔廉氏支支吾吾的:“这不是都说开了嘛就是误会一场……你至于说的这般严重么”

    乔画屏凄惨一笑:“方才你们气势汹汹来寻我算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流金村的村民们也纷纷帮腔:“可不是嘛,这一大清早的,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其实就是欺负人家乔娘子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无依无靠呗,梅家男人若在,你们看他们还敢不敢”

    晨曦微凉,乔画屏的脸上一副痛定思痛,下了什么决心的模样。

    她对着流金村村长深深一揖,语调凄凉:“吕村长,还请你帮我做个见证——我这娘家人实在欺人太甚,出点什么事都要赖在我头上,来寻我的麻烦。乔家一次又一次欺负我这个寡妇,这是想逼死我跟四个孩子吗我既然已出嫁,那生是梅家的人,死是梅家的鬼。往后,我与乔家,再不想有什么瓜葛了!”

    乔廉氏难以置信:“乔三丫,你疯了不成!”

    乔老汉更是气得胡子都直抖,指着乔画屏说不出话来。

    这个小畜生,这是要跟他们断绝关系啊!

    吕村长自然是向着乔画屏的,他立即道:“是这个理!旁人嫁出去的女儿,娘家看闺女过得不容易,说什么也会帮衬一二,你这娘家倒好,倒是屡屡只想着从你身上压榨!根本不管你跟孩子们的死活!”

    从前乔氏把梅家大院给卖了,得来的银钱一股脑的往乔家拿,他这个当村长的,虽说也替梅家几个孩子忿忿不平,但怎么着那也是乔氏这个女主人你情我愿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眼下,乔氏幡然醒悟,愿意与乔家划清界限,这是再好不过的。

    作为流金村的村长,吕村长自然向着乔画屏。

    再说了,出嫁女不认娘家的事,向来不算少见。

    吕村长答应的很是爽快。

    这可把乔家人给气得不行。

    但今儿乔家在流金村这边丢的面子已经够多了,他们也拉不下脸来,说什么软话来哄乔画屏回心转意。

    乔老汉铁青着一张脸:“你好得很!”

    他放下狠话:“往后别后悔!”

    乔老汉怒气冲冲的带着乔家人走了。

    村人们又自是好生安慰乔画屏一番。

    吕村长咳了一声:“行了,闹腾了这些时候,赶紧去收拾行李吧,马上要上路了。”

    村人们四下散去。

    吕村长寻了个空当,语重心长的跟乔画屏道:“你既然想开了,日后别再被人几句话就又哄得回心转意了。”

    乔画屏心道,她又不傻,乔家人也不是她的亲爹亲娘,怎么会被乔家人哄了去

    当然,她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来,点头道:“自该如此。”

    吕村长满意离开。

    倒是朱相宜,颇有些踌躇,在那儿犹豫了好一会儿,好似有什么话想问乔画屏。

    还是乔画屏主动打了招呼:“朱大夫,怎么了”

    朱相宜有点不大好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知道乔家人用了那些相冲的草药”

    他昨晚把脉许久,只知道小姑娘是中了毒,但却找不出病根来。

    眼下被乔画屏点破,朱相宜实在是挠心挠肺的想知道,乔画屏是怎么知道的。

    乔画屏嫣然一笑:“哦,你说这个啊。我夜里的时候,在乔家附近发现了一堆药渣,药渣里有那几样草药。”

    乔画屏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朱相宜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能从一堆药渣中发现端倪,辨出那几种草药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乔画屏对草药,果真是有很深的造诣!

    朱相宜再看向乔画屏时,眼神就复杂了很多。

    她……像迷一样,越是了解,就越觉得她好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