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袭

    夜幕降临。

    方筝几人蹲在路边啃馒头,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电话,把厂子里的头头脑脑都给招来了。

    方筝口齿不清的招呼吃完了的郑玉笙,去给盯梢的老三大胖、老八铁塔送馒头。

    傍晚的时候。

    经过方筝暗地里的盘算,选了这一家楼层最高、坝子最大的招待所,好说歹说让人家同意他们把车停过来。

    钱依然放在驾驶室里面,又让人在楼上盯梢,只要有可疑的人靠近,就发暗号。

    凌晨两点多。

    方筝被一种很规律的敲击声吵醒,警觉的抬头撩开遮挡的板子,没发现可疑的人,楼上也没发信号。

    但她丝毫不敢放松,吵醒她的声音绝不是空穴来风,若是没发现人只能说敌人隐蔽得太深。

    裹着大衣下车,被冰冷的寒风糊了一脸,十月快下雪了。

    突然有什么感觉到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大脑飞速转动,到底是什么?

    对了,是影子!

    江县虽然是个小县城,到底挨着江城,来回也就一天的路程,所以马路上是有路灯的。

    而他们所在的这家招待所正好挨着马路,明明有风那树的影子却没有顺着风摇摆。

    灯下的影子,更是将人的肢体照的清清楚楚。

    她就说财不外露吧。

    这玩意儿一旦外露,必定招来豺狼虎豹,古往今来宵小什么时候少过,总有些亡命之徒要钱不要命。

    明知道他们不好惹,还撞上来不是傻是什么。

    “哥儿几个,起来干活了!”

    方筝挽起袖子从后腰抽出钢管,狠狠的敲在一早准备好的破铁盆上。

    “哐当”一声,在夜里格外响亮。

    对面见事情败落不管不顾的攻上来,他们都是附近的街溜子,白天的时候看方筝他们收钱,看的眼睛都红了。

    好几次趁着人多,想浑水摸鱼偷上一袋,奈何方筝这边守卫森严,根本没给机会。

    出手好几次,次次铩羽而归。

    回去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懊恼,在他们江县挣了这么多钱,给兄弟们留点油水花花怎么了。

    一群小混子围在房子里破口大骂。

    “既然偷不着,不如......”剩下的话没说完,直接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懂得自然懂。

    平日里不住声不住气的混混,一出手就是杀招,看呆了众人,等那股震惊过去。

    心里火热起来。

    反正他们也要去南方发财,抢了就跑,天高皇帝远谁知道是他们做的,就算知道也要有证据不是。

    “这件事还是再想想吧”

    街溜子的头儿还有些犹豫,偷和抢可是两回事,结果帮派里其他人不干了,那可都是钱啊。

    一麻袋一麻袋的。

    最后抛开还在犹豫胆小怕事儿的,干脆让大个儿混混做了临时指挥。

    由他牵线找了一伙外省过来躲难的亡命之徒。

    两相照面一拍即合,约定好分成后就出发了。

    仗着熟悉地形。

    街溜子一伙带着其他人沿着马路边的道旁树窜到了招待所大门外,又撬开招待所拉货的后门,行两面夹击之势。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领头儿的那个丫头突然醒过来,知道她不好对付。

    亡命之徒的老大率先发起攻击。

    方筝一棒敲醒其他人后。

    就感觉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袭来,凭着肌肉记忆,脑袋一歪肩膀一闪,躲开第一波攻击。

    就着刚才的姿势,一个扫腿过去,对面硬生生接下这一腿,抓住她的脚,直接用手中的匕首插向方筝的眼睛。

    逼的她不得不用手撑地。

    方筝丝毫不敢大意,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明显是练过功夫的,出手极为狠辣。

    她打量着对方,想找出一点破绽。

    可惜那个家伙丝毫没给她时间。

    又一次攻上来。

    方筝一个剪刀脚从歹徒手里逃脱,那边也不是吃素的,火速扑上来一脚将她撂倒。

    一个膝跪把她压得严严实实。

    眼看着刀尖离眼睛越来越近,方筝只得用手抵挡,没了手她还可以用脑子挣钱,没了眼睛可得耽误大事。

    两害相较取其轻。

    结果没等来鲜血淋漓的手掌,只听到重物撞击落地和歹徒的嚎叫声。

    等不及查看其他,方筝一脚踢在歹徒的下三路,趁他捂裆的时候从地上爬起来。

    一钢管下去人不动了。

    方筝大口的喘着粗气,和他相斗这人打架很有章法,招式一等一狠辣,全冲着身体薄弱处攻击,一出手就要人命。

    被他打中非死即伤。

    能把他打倒全靠那人中途受干扰,就着朦胧的灯光看到歹徒那缺失了半边的耳朵,难怪嚎得像杀猪。

    左右张望没看到帮忙的人,方筝不免有些疑惑,刚刚明明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然而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今晚上来的人不少,解决完一个还有更多。

    提着钢管把袭击郑玉笙的人打到在地。

    又投入下一波的战斗。

    打顺手后她就发现,今儿来的应该是两拨人。

    一拨打架特狠,还明显练过不要命的那种,另一波一看就是街边偷鸡摸狗的街溜子。

    打架不得行逃跑第一名。

    和队伍里能打的几人交换眼神。

    在她的指挥下专挑亡命徒下手,把厉害的那拨打趴后,那群街溜子眼看情势不好,跑得飞快。

    方筝杵着钢管,一个一个翻看战利品,仰头朝天享受小弟们的仰慕眼神。

    “警察来了!”

    声音从车底下发出,耳朵尖的方筝立刻就听到了,难怪刚刚找不到人,原来躲在车子底下啊。

    “快快快!把家伙什收起来,警察叔叔到了!”方筝压低声音吩咐。

    其他人根本没怀疑方筝的判断,立马找地方藏东西,还不忘把指纹擦擦。

    “完啦完啦完啦~”

    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叔叔一下车,方筝两泡眼睛水挂在眼角,抖动着嘴角。

    “警察叔叔,您们可来了,我们等得好苦啊,您不知道他们...他们...”

    边哭边嚎,看呆了周围一众看客。

    不管是地上已经躺着的,还是站着的都陷入了沉默,同时想到。

    ‘这丫演技真好’。

    最后方筝为了取信于人,特地跑到车底下,把那黑乎乎的一团抱出来。

    怀里小孩瞪大了一双无神的眼睛,因为疼痛而浑身颤抖。

    方筝也没想到,帮了她这么一大忙的‘恩公’是个没她家桌子高的小孩。

    刚才听声音知道人不大,没想到竟这般小。

    “警察同志,您看吧,我弟弟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似乎为了印证方筝的话,怀里的小孩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再加上郑玉笙和小花生几人在旁边哀嚎打边鼓。

    很快警察叔叔就认定了他们这是受害者一方,属于正当防卫。

    再把地上的‘尸体’往警局一拉。

    呦呵!

    这不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伙儿抢劫杀人犯吗。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现在。

    狞笑着把人往羁押室一关,立刻给上级打电话报告,那边听到0大案的嫌疑犯落网,立即派了人过来。

    确定身份后大大的嘉奖了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好几位凭着这份功劳得以升迁。

    后来为了感谢方筝和他的小跟班,他们也不忘给胶鞋厂送锦旗和奖状。

    让胶鞋厂的几个职工子弟,好生在同龄人中出了一回风头。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方筝还在医院紧张的来回踱步。

    “医生,那孩...我弟弟怎么样了?”

    方筝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出现在招待所的,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避免麻烦直接说是自己的弟弟。

    “幸好来的及时,他肺部受到撞击,有轻微出血不过这些都处理好了,难的是他的小腿骨折又冻伤严重,要是不好好养着恐怕得落下残疾”

    正值的女医生镜片上闪着不一样的光,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当姐姐的穿得不说好好,至少也保暖厚实,可当弟弟的枯瘦嶙峋一身破衣烂衫怎么看怎么像小乞丐。

    方筝这样的人精,怎么会看不出医生的审视。

    不过她这人天生脸皮厚,又没做违法乱纪的事,坦坦荡荡的任人打量。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后女医生还在败在了方筝坦荡清澈的眼神下,叹了口气细细的嘱咐方筝。

    “好好好,您放心,我一定照做”

    回到病房方筝打量睡着的小孩,巴掌大的脸上下巴尖尖的,唯一有肉的地方就是耳朵上小小的两坨。

    她老家有句话说,耳上有肉福泽深厚,可眼前这个毛发稀疏脸色发黄的孩子哪里和‘有福’二字沾的上边儿。

    把他身上的破衣烂衫剪开扔掉,又找人要了点热水,用医院提供的帕子给他擦身。

    这孩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换了三回水,才勉强露出皮肤原来的颜色。

    常年在泥浆下裹着的皮肤,惨白中带着粗粝的疙瘩,遍布疤痕的皮粘在凸起的肋骨上,丝毫没有美感甚至有些渗人。

    细细的脚腕一看就缺钙,就算是这样也跳起来咬了那个人的耳朵,为她挣得一口喘息时间。

    生活在物资丰富的二十一世纪,穿书前方筝家里也不缺毛爷爷,第一次遇到这样惨的孩子,方筝心都在颤抖。

    “姐姐”

    暮雨细细的叫到,摸索着拉住方筝小指。

    “你醒了啊,饿不饿”

    方筝摸着他的额头问道。

    医生临走前说,小孩可能发烧,所以醒来第一时间就摸他的额头,幸好额头没发烫。

    “不...”

    暮雨小声的说着不饿,但发出声响的肚子却出卖了他,忍不住脸红。

    “别怕,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油腻的,先吃点稀饭垫垫,过两天再出去吃好吃的”

    方筝打开从食堂端来的稀饭,一口一口喂着,她已经发现这孩子眼睛有问题的事实了。

    难怪会出来流浪。

    这年头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遇到狠心的爹妈,把有问题的孩子扔掉,也不是什么稀奇。

    暮雨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没什么味道的稀饭,虽然舌头烫得发痛,可心里依然甜的冒泡儿。

    那天在车站乞讨的时候又听到了那个好心姐姐的声音,鬼斧神差的凭着听觉爬到车旁喊人,就为了离她近一点。

    哪知道车子没征兆的发动,他只得紧抱着车底下的杆子,躲到油箱的夹角处。

    就这样跟着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遇到了夜里抢劫。

    他最先听到外面那些人爬树的声音,所以才用石头敲击车底,幸好姐姐警觉,一下子就听到了他发出的信号。

    她救了他的命,能帮他一回真是太好了。

    ......

    暮雨睡着了,方筝仔细观察他的脸。

    她总觉得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孩子。

    “对了!”

    她记起来了,在来江城的火车上,她见过这孩子。

    只是那时候他还白白净净的,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她记得当初这孩子是有人带着的,难不成是在到了江城之后才把他扔了。

    千里迢迢的又花时间又花钱却把人扔了,这不是脑子有病吗,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她想想啊

    那天这孩子一家子就坐在他们父女对面,方筝她爹还好心的给对方家里煮的鸡蛋。

    那孩子大口大口的吃了,当时她问了一下,他们要去哪里,结果对方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她以为是对方不识字,还好心的让乘务员检查一下他们的车票,好提醒对方到站下车。

    难不成她是遇到了传说中的人贩子,因为她的‘好心之举’让乘务员来查票,所以那一对男女提前跑了吗。

    事实和方筝猜的差不多,不过逃跑的那一对男女不是什么人贩子,而是某个人渣派来专门处理这个小孩的。

    那两个人本想着趁人不注意,把这个小瞎子往高速行驶的火车外一推,造成意外身亡的假象。

    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老板的心腹大患。

    结果因为方筝父女的多管闲事,让乘务员注意到了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暂停行动。

    想等到了江城之后再找机会。

    哪知道还没下火车,小瞎子就趁着人多,跑得不见人影。

    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又不敢报警,所以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到这时两个人这才发现,他们密谋的时候恐怕是被小瞎子听见了,那家伙一直在装傻,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老板的担忧果然是正确的,这么一丁点大就知道搞这些,要是真把他找回去。

    占着富婆亲儿子的名分,他们老板这个后爹,还怎么从富婆哪里搞钱,吃绝户。

    一定要想个办法把人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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