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宫宴

    一句话,震慑整个宫殿。

    恒悦一身风华,眼底凌厉又柔情,坚定决然。

    一时间,殿中陷入一片沉寂。

    众人神色难辨,只有低下头去的施清欢,红了眼。

    是啊,当初恒悦笑靥如花,跟她说过,待大哥从边境归来,就嫁给他。

    若是他不回来,她便追去边境,再嫁给他。

    她做到了。

    大哥真的没有回来。

    而恒悦也真的去了边境。

    在大哥死后,她擅自奔赴边境,与大哥的骨灰拜了堂,自此束发,以正妻的身份,一路光明正大,带大哥的骨灰回到京都。

    这一路,人尽皆知。

    后将骨灰送入了护国公府的陵墓之中。

    让他与家人团聚。

    之后她便在宫中自居,很少出过自己的殿宇,吃斋念佛,与灵位相伴。

    除了每月十五,都会到护国公府上香敬拜。

    这一切,施清欢都是从施妙彤那里知道的。

    她震撼于恒悦的深情,却也心疼她。

    如今更是愧疚。

    恒悦顶着所有人的压力和欺负,她却不能出手相助,就连安慰,她都做不到。

    “恒悦,既是家宴,父皇还在此,你提那人做什么?”

    程阳枫开口,瞬间让施清欢回了神。

    恒悦目光冷冽,直直地看向程阳枫。

    “哦,我倒是忘了,我是该和皇兄好好学学的,学学如何冷血无情,学学如何见利忘义。”

    “恒悦,你闹够了吗?”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这里谁人不知,当初你好似爱清欢爱的彻骨,结果呢,不也是一朝变脸,满门血尽,你如今想起清欢,你的心不会痛吗?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你生生欺骗成了什么样子,你”

    “此事,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你以为你如今守着半月崖,装模作样地思念她,便可以恕罪吗?事情都是你做的,你也没有保护好她,你以为如果她能够选择,会愿意在半月崖与你相对吗?”

    “够了!”

    高座之上的程傲终是忍不住了,一声怒喝打断了恒悦的话。

    众人纷纷起身。

    “圣上息怒。”

    程傲一声叹息。

    “罢了,都坐下吧!”

    说着,程傲还饮了一口酒,“恒悦说得没错,说起清欢,朕也实在心痛得很,无论如何,护国公府的祸端,本是与她无关的,朕也嘱咐过要护她一命,却万万没想到啊,清欢是个硬性子,竟然在半月崖自尽而亡,想来,是不肯原谅朕吧,但,朕也是没办法啊,他父亲做了那样的事”

    什么!

    程傲的话让施清欢心底一怔。

    当初让她去半月崖,是圣上有意救她。

    所以后来的禁军绞杀,都是程阳枫的手笔?

    事后还说她是自尽?

    好啊,真是好手段。

    施清欢心中怒气忍制不住,只得趁着和圣上一同举杯,以酒水压下。

    殿中氛围瞬间凄凉许多,程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一声叹息。

    “朕有些乏了,先回宫了!”

    说着便起身,皇后见状便跟了上去。

    恒悦一声冷笑,目光看向锦妃,“如此,可还满意?”

    “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

    恒悦懒得与锦妃多言,转身就走。

    路过施清欢身侧时,淡看一眼,然后抬步离去。

    一场家宴就这么不欢而散,施清欢和百里桁对视一眼,也转身离去。

    一路上心底情绪复杂,气血都翻涌不息。

    眼看出了殿中,正要出宫去,百里桁却被内侍叫走,施清欢只好在长廊处等待着。

    许久,没有等来百里桁,却等来了程阳枫。

    施清欢想要避开,却避无可避。

    只好转身行礼,“见过王爷。”

    程阳枫的目光落在施清欢的身上,“脸色如此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草民一向多病,如今即便痊愈了,但体弱的毛病,不是一夕能改。”

    “既如此,为何要入这诡谲之局,届时,就不仅仅是体弱了,怕是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施清欢压住体内的气血,“王爷多虑了,有左相大人相护,我相信我会无恙。”

    这话一出,程阳枫不怒反笑。

    “苏二公子啊,不是入了监察司,就一定要成为谁的人的”

    “那枫王觉得,苏公子该成为谁的人?”

    百里桁的声音突地出现在身后,却瞬间让施清欢的心安定下来。

    百里桁脸色冷厉,走到施清欢的身侧,“王爷手下人万千之多,难不成,还要与我抢这小小文书之人?”

    “左相别急啊,本王开个玩笑罢了!”

    说完,程阳枫却又看向施清欢。

    “苏二公子,有空,可来我枫王府,喝杯热茶!”

    临走之际,还伸手拍了拍施清欢的肩头。

    施清欢脸色一变,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见程阳枫离开,百里桁这才看向施清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不是简单的心绪所致。

    施清欢自然也察觉到了,伸手间,手腕处皆是红疹,意识还有些模糊。

    难道是

    “大人,刚刚宴席之上,可有芦荟所制之物?”

    “有,与这有关?”

    糟了!

    刚刚被殿中气氛牵引,根本没有注意到芦荟之事。

    “大人,我们需要尽快出宫。”

    没有丝毫迟疑,百里桁点点头,两人便快速向着宫门走去。

    越走,施清欢越觉得难受至极,快到宫门处时,眼前都开始模糊。

    好在马车就等在宫门外,等一出宫门,她便上了马车。

    “去温苑。”

    马车启动,施清欢却是第一时间将外衫脱去扔到一旁。

    一想到刚刚程阳枫的碰触,施清欢便觉得恶心。

    见状,百里桁赶紧拿上一侧的披风给她披上,眉梢紧皱,“到底怎么回事?”

    “芦荟与我身体犯冲,必须尽快服药。”

    “速度快些!”

    马车加快,施清欢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药,在暖阁锦盒里。”

    “好。”

    百里桁刚应了一声,施清欢已经闭眼靠在了马车一侧,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百里桁眼底担心,朝着马车外道,“再快些。”

    马车快速在街市穿梭,很快就到了温苑。

    温苑本就偏僻,四下里还有百里桁安排的人,便也就放心地抱着施清欢下了马车,一路进了内里。

    等回了房间,将施清欢放到床上,赶紧按照她说的地方拿了药丸给她服下。

    见她脸色还不太好,又赶紧看向门外,“去请柳太医,快。”

    “是。”

    章樾立马出门,百里桁则是坐在床边,见施清欢脸色转而发红,赶紧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好烫。

    眼底担忧,正要起身去为她用湿帕子擦一擦,衣袖却突地被拽住。

    施清欢眉头紧皱,嘴里好似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百里桁俯身下去,“你说什么?”

    “恶心。”

    “难受?”

    百里桁整个声音都柔了下来。

    施清欢却紧闭着双眼,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半月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