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太子妃的出身原罪

    太子爷第二天走的时候,在薛锦荔的极力邀请之下,带走了几包用牛皮纸包好的她研制的其他饮品,让膳房的给磨成粉了,说是方便保存。其实主要是一些五颜六色又有点儿甜的五谷粉。

    薛锦荔又过上了教小孩子学说话的快乐日子。

    结果刚开心了一个上午,就有消息传出来说,太子爷发了大火儿了。书房的几个奴才因为伺候茶伺候得不周到,叫拖出去打了。连李世英总管都叫罚了半年的月例银子。

    “这是怎么了?”东篱得了消息,并没第一时间告诉主子。她有点儿心慌,得找人问清楚了,也好给主子出个章程才好。其实她向来稳重,并不怎么有乱了阵脚的时候。但……太子爷虽然不是个极好说话的主子,但轻易也不爱迁怒的,尤其是——连李世英这么个伺候了多年熟知太子爷脾性、又是个人精子最能察言观色的都叫罚了,其他人凑到眼前还得了?

    她找来了刘福全,让他去打听打听。

    刘福全也不负所望,不到一刻钟,他在书房当差的兄弟就把消息传回来了。说是太子爷得知太后娘娘赐给他的是金蟒,赐给南安王的却是金龙。

    ——嗯,那也不怪他生气。只要不出意外,太子爷就是下一任皇帝,太后娘娘把金龙送给南安王,蟒却送给他,这真是……太明显了。

    太子爷正在书房里生闷气,太后娘娘是令氏女,算起来,其实是南安王的嫡亲祖母,她心疼南安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这一手,实在是玩儿得太脏了。她是长辈,又是皇帝亲母老太后,他难道能拿着那三只金蟒去找皇帝对峙?

    他只能把这个恶心事儿给咽了。他毫不怀疑,太后这就是在恶心他,她笃定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呵。

    其实他本来不是个爱迁怒下人的主子,今天也是气急了,一个小太监毛手毛脚地把他母亲元后送给他的砚台给打碎了一个小角,他一生气就把屋里伺候的几个奴才都拉下去打板子了。

    至于李世英,更是被迁怒了。他被扣月银,太子爷给的明目是——不会调教人。

    那几个小太监虽然太子爷不打算再用,但是也叫李世英给了药,发回了内务司等着再分配地方就是了。

    李世英进来复命,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太子爷“嗯”了一声,心情烦闷得很。突然想起今天早晨走的时候,阿荔给他包了几个牛皮纸袋的东西,说是什么五谷粉的,貌似是用热水冲调一下就能喝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去把你薛主子给的东西泡一点拿过来。”

    李世英领命下去了,身上冷汗直冒,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子爷今天就是在发邪火儿,什么自己调教人不行,今天当班的几个小太监哪个也没经他的手哇。他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说起来,现在也只有薛主子是个保命的菩萨,回头引太子爷去一趟漱玉斋或许也不错?

    五谷粉很快冲调好了,薛锦荔一共给了三种,一种是红枣、枸杞、花生红衣和红糖磨的,一种是黑豆、黄豆、花生磨的,还有一种是黑米、黑芝麻和核桃磨的。李世英每种都叫人冲了一碗,用玉打的小碗盛着这家常玩意儿,李世英都觉得,这薛主子啊,真是有本事。

    三种里都放了足足的白糖,喝起来口感还沙沙的。太子爷最喜欢那个黑米黑芝麻的,浓浓的像芝麻糊,但是又比芝麻糊醇厚,由于加了核桃的缘故,颗粒大,也不会将芝麻残留在牙齿上留下不雅的痕迹,太子爷很满意,喝完一碗以后又喝了一碗。

    东宫,琅华宫。

    屋内点着沉水香,太子妃正在燃香静坐。

    乳母苏姑姑和宫女画眉都不敢打搅太子妃。

    安宁郡主如今已经有一岁了,牵着她的乳母的手站在殿外,小眉毛皱成一团,好像忧心忡忡地扬起脸来问她的乳母宋氏:“宋姑姑,母妃怎么了?她怎么不陪我玩。”

    宋姑姑只是郡主的乳母而已,因着伺候周到得以在郡主大了还能够陪伴东宫。但是她在太子妃面前绝对是说不上话儿的。

    因此她并不敢妄议太子妃的事儿,只是将话题岔开,温柔地说:“奴婢带郡主去看小马驹好不好?上林苑的母马最近产下不少小马驹呢。”

    安宁郡主毕竟是小孩子,听乳母这么一打岔,立马把找母妃玩儿的事情抛到脑后了,甜甜地笑着说:“好。”

    两个人一大一小地牵着手离开了。

    苏姑姑和画眉却在门口对视一下后叹了一口气。“主子这样怎么能行呢?她这是死了心了?太子爷这是为了什么,一年也不往咱们这琅华宫来一趟。”乳母苏姑姑压抑着小声地说。

    画眉也是诚心诚意地一颗红心捧给太子妃,从做了奴才那天起,他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主子好,奴才才好。所以她也很愁,“太子爷……”她踌躇了一下,她也听说了太子爷发火的事儿。

    但是她还在纠结,这件事情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毕竟太子妃身份尴尬,她虽然是太子的正妃,但却是令氏女,现在的情况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皇帝也是,怎么想的啊,太子妃也太可怜了。

    乳母苏姑姑看出了画眉有话要说,于是她拉着画眉到了一处无人的所在,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画眉,我冷眼瞧着,你也是个伶俐人。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虽在太子妃眼前是第一等信重人,但我年纪大了,说话就不知道还有几年的缘分。我一走,你肯定要顶上来,你得一心为着太子妃,将来也有你的好儿。”

    画眉一咬牙一跺脚,把她听到的、知道的和她分析的,原原本本全部一箩筐倒出来了才算完。

    乳母苏姑姑听了以后果然目瞪口呆:“太后娘娘竟然……”

    她也是令氏女啊!

    看来,在她眼里,还是皇贵妃和南安王才更亲。也是……太子妃虽是令氏女,却远远不及皇贵妃和太后娘娘是亲亲的姑侄关系,真要论起来,可能就要出五服了。而且太子妃的母家有爵位却并无人在前朝有实职。

    怨不得令氏一族仍唯南安王一脉马首是瞻。太子妃的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她这个老奴,不免也要为主子好好想一想。

    乳母苏姑姑把这话在肚子里吞吐了四五遍才敢敲门进去。

    太子妃恰在这时睁开眼,盘腿坐得有点久了,站起身的时候有些踉跄。苏姑姑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把她给扶住了。

    太子妃一看是她就笑了,现在也就偶尔在苏姑姑面前,她才会流露出一丝符合她年纪的神态。

    刚扶着她坐到太师椅上,苏姑姑就附身说:“主子,老奴有事禀报。”

    太子妃懒懒地说:“什么事儿,说吧。”

    苏姑姑于是就把今天从画眉那儿听到的原原本本地给复述了一遍。

    太子妃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为什么太后娘娘做的事也能迁怒到她的身上?还讲不讲一点道理了。

    她唯一一次和宫里联系,不过是告知了皇贵妃,孺人薛氏的生产时间罢了,旁的,她敢发誓绝没有做过。

    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但是她却清晰地听到乳母苏姑姑劝她,替令家去给太子爷请罪。

    她,去请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