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太子监国

    这边薛锦荔是欢乐了,但太子爷这边就凄风苦雨了——先是皇帝连续几次在结束公务之后,把南安王留下秉烛夜谈;后来又是在白天皇帝问询时被斥责不知人间疾苦,肉食者鄙薄之辈。

    沈策焦头烂额,回去就回了书房翻书翻到后半夜。但这还不是最烦的,第二天,他就接到圣旨——皇帝决定御驾亲征,还带走了南安王。给沈策留了一道监国的旨意。

    这件事怎么说,太子爷监国其实合情合理,御驾亲征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带上南安王这个事儿怎么看怎么怪。

    要说是为了留下太子监国,那南安王留下做个副手也未尝不可,但皇帝却带上了南安王去了前线……如果南安王不曾请旨的话也说得过去,但他偏偏前些日子请旨了。

    沈策没办法安慰自己,他甚至觉得父皇下旨令他监国是一种抚慰,好不让外界太看轻他这个大燕朝的堂堂太子爷——连去前线激励战士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从他的性格来说,无论是罚是赏,他都必须要做到最好。因此,接了旨意以后,他火速跑去紫宸殿谢主隆恩了。

    皇帝还没走,因此抽空专门接见了他,把几个辅政大臣留给了他。

    沈策这下彻底觉得亚历山大了,这几个辅政大臣多是两朝老臣,颇受到父皇信重。此次共事,对他来说,是一次大考,如果做得不好,他不敢说父皇会不会彻底起了换掉自己的心。尤其……他总怀疑令皇贵妃会在背后说些什么。

    午后大军出发,把整个燕朝都丢给了沈策,沈策只好整天把自己关在启明殿见人。

    有本启奏,前线附近所毁村庄者众,无数民众家破人亡,苦不堪言。而流离失所的灾民恐怕会成群结队的出现,甚至在不日便会来到京城。当地官员在奏本中可以说是字字泣血,老泪纵横,看得沈策也不由的长叹一声。

    很快,他就下令部署,让众官员做好灾民随时上京的准备。

    而灾民们来的速度远比想象之中还要快,人数还要众多。

    与流民相伴而来的往往还有瘟疫,沈策下令,首要必得安置他们,沿线设置粥棚、药品,还有必要的铺盖、棉衣等。

    辅政大臣们对太子爷的这一做法很赞同,但是他们提议不如把城门紧闭,防止疫病传染和灾民打、砸、抢。所有城府都把棚子设置在在城门二十里开外,既能够保证供给,又能够劝返灾民。

    沈策虽然不忍,但也知道他们说的是正理,点头允了。

    如今城中各处棉布、棉衣紧俏,本来就时至秋日,很多人都要备着制冬装,这样一来,就更多人哄抢,有些商户甚至趁机加价哄抬。

    沈策在启明殿关着门发了一通脾气,给皇帝书信一封后,也不等回信,出来后直接大笔一挥,宣布国难当头,愿以原价出售棉衣棉布者免除赋税三年。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都盛赞太子爷仁德。

    回到东宫以后,太子爷径直去了琅华宫。太子妃扶着肚子走出来,抱着体己出来了,国难当前,她也得给太子爷分忧,“殿下,如今父皇不在朝,您虽贵为太子,又有监国旨意,名正言顺,但做事下旨到底多少都有不便,遇到不驯顺的有些环节需要打通,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体己,殿下拿去用吧。”

    只见太子爷叹了一声,心想自己在妻妾中地位到底到了何种地步?虽然太子妃这也是好心,但他还是不免的想左了。

    他又耐下性子坐下,又按着太子妃坐下道:“还不到这种时候,孤这个太子说话,他们还得听。你的嫁妆你收着吧,就是普通人家也没有动用媳妇自己嫁妆填公中窟窿的。”

    其实他是来让太子妃带着众妾室和一些命妇一起去宫中的宝华殿祈福的,顺便把之前抄过的佛经烧一下。

    太子妃领命,抱着肚子给各命妇下帖子去了。

    薛锦荔这边,听刘福全回来学舌,听得胆战心惊。

    她老家地处和平地带,家中三代没有见过战事,但是她从父亲嘴里听到过,知道战争的可怕,因此一直想着做点儿什么。

    她先是拉着东篱、桑榆等人抄了不少佛经,又因为听说城中现在少棉衣、棉布,叫几个丫头把压箱底的一些不穿的、样式旧了的夹衣拿出来拆一拆。

    沈策刚踏进门儿,就在门口和薛锦荔碰上了,只见她捧着一堆佛经急急地说:“殿下,妾这几日和东篱她们几个抄写了一些佛经,或许用得上。还有这些夹衣有棉花有棉布,您看能不能送出城……”

    沈策一把把她搂住:“你有心了。”他内心感慨道:小小内宅女子尚且如此,居然有许许多多的官员甚至还在趁此机会发国难财捞钱、做整个大燕朝的蛀虫。

    “殿下,您看用不用得上?”薛锦荔眼巴巴儿地瞧着他,把沈策给瞧得都心虚了。佛经确实用得上,本来过来也是安排她誊抄一些,没想到她先做了,但是这棉衣棉布什么的,都是统一由分管的官员采买了之前派人送过去,而且款式式样都简朴,如果真的把这么好的布料送给灾民,穿得华贵才是害了他们——流离失所的灾民是很疯狂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富人,在他们中间无疑小儿抱金过闹市而已……

    但是这些道理说给她听,怕她自责,于是只是点点头说“能”。果然见她的神色纾解开了。

    太子妃这边,事情办得也麻利。短短几天之内,把朝廷的重要命妇都召集进宫,说明了事情利害以后,一同在宝华殿诵经祈福。

    薛锦荔也去跪了几天,跪得每次回来都膝盖肿得如簸箕一般。幸而东篱老家有手艺,每每用荨麻煮水给她涂洗,再用几个烧热了的铜枣塞进缝好的棉布护膝里给她戴上,整宿的烘烤,第二天就消肿了。周而复始,真的是遭罪,看得东篱都心疼得直砸嘴——但是连太子妃和魏氏这种大着肚子的都得去,何况她呢?虽然魏氏由于月份大,允许跪个一会儿就去后头歇着……

    说实话她觉得有这样的功夫,这些人还不如捐点银子施粥米或者买点棉布、棉衣之类的送到前线来的便利。但是这话吧,她不能说,只能低眉顺眼地恭顺地去跪着。

    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之下,灾民的事情算是控制得不错,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太子爷受到了各位辅政大臣的赞,纷纷给尚在前线的皇帝书信说:太子爷是贤明之主,此乃燕朝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