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杜白

    眼前是一个单排书架,书架的两面,一面是书脊一面是书口,两只手在两个方向,同拿一本书,很巧。

    发生触碰很正常。

    性子冷淡把所有的热情都献给了古典文学的谭教授,不会因为一次指尖的相逢,就产生什么别样的情愫。

    秦牧的性子同样冷淡,甚至有些凉薄,在西陆他们那个小圈子一开始可不止五个人,后来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反目成仇,这才一年多时间不见他们,秦牧有些已经想不起名字。

    在讲台上距离远,现在近了才发现,谭教授的身材很有料,单论那取书时总是会碰到书架的胸脯,已经是人间绝色。

    谭韵不反感秦牧审视她的那种目光,她自信她的**和她的灵魂一样都经得住审视,她取下那本《人间词话》不带胭脂的红唇轻启:“王国维说,人到五十,只欠一死。你对他投湖而死怎么看”。

    秦牧回头看了眼专心学习的吴暖暖,回答道:“想开了或者想不开”。

    谭韵展颜一笑,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笑的最多的一天,说道:“有意思,有意思”。

    然后,没了然后,谭教授拿上书离开了。

    从图书馆离开之后,天已经暗了下来,秦牧又牵着吴暖暖的手在操场走了几圈,秦牧觉得学生时代的恋情最浪漫的场景就是在操场上散步,只要寝室的熄灯号不响,两个人好像就能一直走到老。

    秦牧回到小区门岗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快一个小时,新来的张大爷已经下班了。

    是保安队长张二柱替秦牧在值班,自从金四再次被捕,杨贲莫名巧妙的失联的之后,这位保安队长对秦牧的态度来了个0度大转弯。

    这里头的细节张二柱虽然不清楚,但是秦牧能跟杨公子斗法,还能稳占上风,张二柱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张二柱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这才是有眼不识是泰山呢。

    张二柱远远的就迎上秦牧,溜须拍马的时候,他总会有个好眼神:“小秦,你老家的二大爷来看你了”。

    秦牧心头疑惑,不知道来的是谁,秦家本就是西北某市的大户,后来秦老爷子发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认祖归宗,秦牧以前每年过年最头疼的事就大年初一拜年,因为他实在记不清那些叔伯大爷三姑六婆都该怎么称呼。

    秦牧来到保安室门口看到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伯伯样的男人正蹲在一个圆球石墩子上,昂着脖子,像个望月的哈士奇,他扭头对张二柱说:“这是我三孙子,脑子有点毛病,下次他再来,直接揍就行”。

    张二柱略带尴尬的点点了头,走开了,心想你们家这辈分可真乱。

    秦牧飞起一脚把那个雕像一样男子踹翻在地,说道:“杜老神仙,您这是要坐化飞升啊,还是搞什么行为艺术呢”。

    来人正是杜白,一个三十多岁年纪,四十来岁气质,五十来岁长相的奇葩。

    杜白从地上爬起来,灵活的像个猿猴:“最近看网上说,这种石墩子太阳晒热了能治痛经,我最近痔疮犯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牧鄙视的看了自己这个一块出生入死的弟兄一眼,嘲讽道:“真想异曲同工,你就去找个爷们给你治治,说不定能十个月不犯痔疮,还有你别给弄上血喽,要不这石墩子可算倒了血霉了”。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丢给杜白。

    杜白接过烟之后没有抽,别在耳朵上。

    秦牧给自己点上一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莱安啊”。

    杜白挤眉弄眼的逗弄着小区门口一黑一白两条流浪狗:“你第一天来这里上班我就来了,一直暗中盯着呢”。

    秦牧点点头,他明白杜白这个暗中盯着的意思,就是不放心他的安全,害怕有杀手潜伏的暗处伺机朝他下手,于是杜白也潜伏的暗处保护他。兄弟之间若是说谢谢就有些俗了:“晚上一块喝点吧”。

    酒是男人之间的桥梁,大部分大夏男人都羞于表达情感,但是酒醉之后就把话匣子打开了,所以到如今很多地方谈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从门口的佳肴店叫了几个凉菜,徐飞燕今天回来的早,见秦牧正在摆菜碟,听说是外地地朋友来玩,就又从家里做了带来几个热菜。放下菜就很贤良淑德的下了桌,走了。

    临走被杜白忽悠的叫了好几声二大爷。

    杜白看着徐飞燕一袭青花瓷质感的旗袍,一走一扭一摇摆的腰肢臀线,冲着秦牧比了个大拇指:“秦臊啊,你看娘们的眼光还是一等一的高明呀”他天生有点大舌头,容易把秦少说成秦臊,有时候直接说成禽兽。

    秦牧得意的看着一身汗衫麻裤布鞋老农民打扮的杜白,说道:“羡慕吧,当保安有当保安的好处,这个小区里还有几个或是丧偶或是离异的老阿姨,一个个可都是不差钱的小富婆,就喜欢你这种老实巴交体力充沛的庄稼汉,要不你也留下当保安,我给你撮合撮合”。

    杜白好像有些心动,他虽说才三十多岁却尤为迷恋广场舞大妈,叹了口气,喝了口酒,嗦啰干净一个鸡爪子,说道:“算了,当保安我没天赋”。

    酒越喝越多,两人的话也越来越密,烟越抽越凶,狭窄的保安室满是浑浊烟酒味。

    男人为什么喜欢喝酒。

    因为喜欢喝醉。

    杜白打了个酒嗝,做板正身子,整个人气场为之一变,眼神里没了平日里伪装的猥琐,反而充满了一种肃杀,说道:“明天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

    秦牧有些麻醉的脑袋运转了一下:“哦,快到令尊的忌日了吧”。

    杜白眼中杀气更盛。

    杜白的父亲是大夏有名的命理师,一字千金的那种,这位老先生不仅给别人批命,还早早就给自己的命数做了定论,铁口直断自己55岁必死。

    果然在55寿宴那天,悬梁自尽。

    其中原委,扑朔迷离。

    杜白从来没有细说过,秦牧也不便细问,只是隐隐预约的猜到那件事有江南谢家的影子。

    秦牧把一粒花生米稳稳的夹紧嘴里,莱安这边喝酒必上花生米,只要用筷子还能夹稳花生米,就证明还没喝多,又干掉一杯啤酒,说道:“动手的时候,算我一个”。

    杜白沧桑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眼神黯淡下来,说道:“还不是时候”。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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