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七 侍女

    话说姬多友这一回也是折腾得狠了,连着两宿没睡,刚回府着榻便是一阵朦胧袭来,颓然扑倒,立时便是鼾声大作。

    这长长一觉睡到了次日过午,明亮的阳光撒满了卧房。姬多友睁开眼睛坐起,正要下榻,却见一个青衣女子飘然进来,一个轻柔的笑靥,便要过来扶他。

    多友涨红了脸,摇手道:「叔妘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叔妘笑道:「将军莫不是忘了,昨夜您带我回府时,对家老说的是小女是召国公拨过来伺候您起居的。奴婢担了这个名,伺候您便是奴婢的本份之事了。」

    多友恍然,径自离榻道:「那只是一时权宜之辞,你未必真的要做侍女。待我与獳羊总事议议,让你做点其他的事。」

    「不。」叔妘红着脸低着头:「奴婢做不了别的事,只会服侍主子。」

    多友不禁笑了:「那你且去备饭,膳后再说了。」

    叔妘一笑:「饭菜酒已经齐备上案,奴婢只侍奉将军整衣梳洗了。」

    多友一摆手:「整衣梳洗我自己来,你去请獳羊总事来。」

    女子莞尔一笑:「总事已在室外候着了,只等将军整衣梳洗便了。」

    多友不禁惊讶道:「是你请他来的」

    「将军已离府旬月有余,昨夜无暇得见,今日自要来回话的。便是奴婢不请,总事也会来的。」

    多友无奈地笑笑,也不说话,便径自走到与人等高的一面铜镜前整衣理发。可无论他如何自己动手,总有一双如影随形的手恰到好处地替他收拾着。片刻之间一切就绪,除了褪去睡袍露出贴身短衣的那一刻有些不自在,几乎觉察不出屋里有两个人。

    待他回身之际,已经不见了叔妘的身影,寝帐中却已是洁净整齐日光明亮,与自己一个人时的零乱竟是霄壤之别。

    「不愧是宫中出来的人精啊!」多友兀自嘟哝一句,便出了卧室。

    獳羊服过来低声道:「此女灵异过人,手脚利落,不愧是国公府调教出来的婢女啊!」

    多友目光一闪,嘱咐道:「总事,此女的确是召公夫人身边的陪嫁婢女。但我目下自处尴尬,为免子穆徒惹口舌,若有人问起,你只说这是你在外采买的婢女,其余莫要多言。」

    「我自省得,将军莫要担心。」多友因假疫方之事被处罚带脚镣幽禁于萱宁宫之事,镐京已是人尽皆知,獳羊服如何不知此中关窍甚多,自是频频点头。

    二人再说了会子司马府的杂事,獳羊服自是离去,便是此事,叔妘飘了进来:「将军没尝一尝这甘醪么这时节饮来最好。」

    说完便跪坐案边,抱起棉套包裹的木壶便给姬多友斟酒。多友饮了一口问道:「叔妘姑娘还记得家乡话么」

    「吾毋晓得。」

    姬多友大笑:「好!这荆语算是纯正。其余如衣食住行,可还记得」

    「记得一些,吾生长于云梦,自是不能忘怀家乡诸事。」

    多友目光一闪:「你阿母现在何处」

    叔妘眼睛便是一红:「那年,我奉鄂侯命入镐京侍奉娘娘,第二年,家中传来信息,阿母已逝。」

    姬多友心下一沉,拍拍她的肩头笑道:「莫要忧伤,我既然答应了娘娘,定然会将你安然送回江汉,与你家人团聚的。」

    叔妘粲然一笑,一点头,一对大眼闪烁出晶莹的泪光。

    漠北水草丰美之地,海东青,苍狼与白鹿在纵横驰骋。这里远离关山明月,更无田亩阡陌,千里之内荒无人烟。猃狁人聚集在河水两岸的王庭大帐,一弯碧水,两旁上千座或大或小的白色帐篷连绵十余里,蔚为壮观。

    中原才刚刚感觉到一点秋意,可

    在这塞上草原,早已是秋风萧瑟,马蹄踏破枯草。一匹黄骠马驮着一个青年一路飞奔,如流动的黄焰般一直冲进王庭的辕门------

    刚进辕门,那个满身是血的骑士便直接滚落马下,一动不动。

    「是王子!快去禀报大王,屠格王子回来了!」

    王帐内,猃狁王敖兴面色铁青,虽然已年过五旬,却依旧脾气暴烈不减当年。他愤然起身,伸腿一蹬,顿时王案被一脚踢翻,案上的烤肉美酒洒了一地。.

    敖兴的怒火全都指向了站在案前的右相金兀都,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自打左相殉国,你一力承担猃狁国事。人都道你是草原上的智多星,本王信重于你。可是,你都干了些什么」

    敖兴怒火中烧,在帐中踱来踱去,似乎大帐已装不下他的满腔怒火:「先是营救屠格失败,损失了数十精锐射雕护卫;接着,你又说什么要从内部突破瓦解周王朝,勾连上了鄂国和那个什么南林社,结果呢我猃狁又搭进了数百精锐勇士,一无所获。早就说过了,原之人持弯刀,携弓射雕,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和敌人拼个高下才是正道。搞阴谋诡计,哪里是周人的对手」

    「大王教训的是!」金兀都一拱手:「是臣思虑不周,相信了那些周人。他们眼见周王脱逃,便立刻反水,给了我猃狁当头一棒。大王,此仇不报,我金兀都誓不为人!」

    看着右相额上突起的青筋,敖兴反而平静了些,缓缓坐下说道:「你便是报仇,也该知道反水的是谁究竟是鄂侯还是南林社」

    金兀都略一思索,恍悟道:「莫非是南林社所为」

    「为何」

    「听回来的死士们说,那个荣夷似乎对没将疫方交给他心怀不满。王子回来也说了,那些奇袭他们的黑衣人都使长剑,其剑法飘忽多变,仿佛是中原的仗剑任侠之士。他们剑术高超,远非我猃狁骑士可比,鄂侯手下当不会有如此多的剑术高手,定是那个荣夷反水!」

    「现在才明白过来,晚了!」敖兴冷冷一句:「希望右相吃一堑,长一智,再不要信错了人,站错了队!」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

    金兀都琢磨一阵子,仿佛明白了,立刻跪下表态:「大王,屠格王子有勇有谋,又为我猃狁部出生入死,臣支持立他为太子!」

    敖兴目光一闪:「那就麻烦右相在部族长老大会上提出来吧!」

    「诺!」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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