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 疑心

    顾不上想什么了,拨开眼前的这丛芦苇,就到了河边了。不想,芦苇一闪,竟闪出一个人来,差点撞个满怀。多友吃了一惊,定睛望去,顿觉不好,这不是大王身边的宫城令内侍贾吗给他看见了,就真的说不清了!

    其实内侍贾也是跟着周王一路来寻,每到一个可能藏身的所在,都是将人马撒开来找的。到了镐水边,也是恰巧带着几名小内侍沿着河畔寻找,不料想撞见姬多友,两下里都吃了一惊。

    尴尬的气氛中,还是内侍贾率先打破沉闷:“司马大人,太后娘娘呢”

    见他一脸焦急,多友本能地望芦苇丛中一指:“娘娘受了伤,正在里头歇息,末将一直在外围护卫。”

    “快,快给大王传话,娘娘在这里!”内侍贾不等他说完,便急急吩咐身边一名小内侍道,后者应声而去。内侍贾整整衣冠道:“烦请司马大人在前带路,奴才好伺候娘娘。”

    不多会儿,上百名甲兵驰到近前,滚鞍下马,齐齐地跪在地上,没人敢说话。马蹄得得,周厉王姬胡与二王子姬尚父分骑两马,在芦苇丛外停下。鄂姞本来坐在大石头上等着,眼见周王来了,赶紧疾走几步相迎。.

    “母后!”尚父跳下马,奔跑着扑入鄂姞的怀中,语中满是关切之意:“孩儿吓坏了!那些坏人为什么要劫杀母后哼,孩儿定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一个个凌迟处死!”

    “行了,行了,可别再讲这些吓人的话了!还嫌母后受的惊不够么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鄂姞带着微笑轻抚着尚父的脑袋,眼神却不经意地瞥向姬胡:“叫大王费心了!一夜未能安眠,这可怎么好”

    姬胡恭敬地一揖道:“让嫡后担惊受怕都是孤的错,此事大略梗概已清,是猃狁人意图劫持您以换回他们的屠格王子。精华\/书阁无错首发刺客绝大多数已被反杀,活捉一人,另有一人似已逃脱。这些猃狁人贼心不死,当然,也是司马护卫不力之故!”

    多友见周王语锋指向自己,只得跪下请罪:“臣未能尽职,使得猃狁刺客潜入城郊,累得太后娘娘受惊,罪无可赦!请大王降罪于臣!”

    “这个嘛------”姬胡也不是真的要降罪于多友,只是众人当前,不得不立威而已。只好托言道:“既如此,就由召国公处置吧!”毕竟他也没亲政不是

    忽听尚父一声嚷叫:“母后,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呀!还流着血哩!”

    姬胡正让多友起身,一回头正瞥见鄂姞神色有些不自然,虽然她努力想将右手掌藏于身后,但他还是望见了手掌上用来包扎的那个蝴蝶结。那布料似有些眼熟------正疑惑间,忽听身旁的内侍贾轻咳一声,用不易察觉的眼神瞥向多友的袍服下摆。姬胡目光望去,果然,多友的袍服下摆少了一大块,那不规则的形状看上去十分怪异。对了,这就说明是他撕下衣襟下摆来给鄂姞包扎的,这说明了什么呢------

    鄂姞神色不自然,而多友也目光闪烁,不敢抬头。姬胡看着他们,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周公府内,家老梅伯在书房前的茅亭内附耳说了好一阵子,周公定抬了抬眉毛:“真的你确定鄂姞是与那个姬多友一起在野外呆了一夜”

    “这还能有假那日清晨,所有人都看见了,王姞手掌上的伤口是用多友的衣袍包扎的,这还用明说么孤男寡女的,芦苇丛中,那点事谁不清楚”梅伯语带不屑,亦有几分兴奋:“公爷,此事目下还只是朝中重臣知晓,要不要散布出去这样,那姬多友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不可!”周公定沉声说道。

    “为何”梅伯十分不解:“公爷不是一直想整治那个姬多友吗这回有了把柄,量那召穆公也护不住他!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你呀,还是太浅薄!”周公定缓缓说道:“帝王从来多疑。

    二百一十疑心

    。若是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只会让大王怀疑咱们从中作筏,反正此事乃大王亲眼目睹,无需他人多言,疑根从此种下,只要有机会便会发芽。咱们只需静待时机即可!”

    语罢,他又惋惜地长叹一声:“说到底,还是因为大王对我心存芥蒂,我说什么他都存疑之故。若是有人能得到他的信任就好了,必是事半功倍。唉,可惜呀------”

    猃狁王帐内,敖兴双眼通红,愤怒地冲着跪在地上的右相金兀都吼道:“出发前你是怎么拍胸脯保证的此番定救回屠格,如今怎么样了带去的勇士就只有你一人回来,你怎么不死在镐京回来做什么”

    无论敖兴怎么吼叫,怎么冲着他发泄,甚至有几脚重重踢在他身上,金兀都只是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敖兴发泄了一会,也累了,无力地瘫倒在王座上,摆着手说:“你和左相不一样,他是个硬茬子,你可是诡计多端。如今一击失败,周人有了防备,必会将屠格转移到秘处看押,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本王要如何救回自己的儿子”

    “大王放心,臣已有了周密的计划。”金兀都抬头道:“臣这一趟还是有收获的,周王室并非铁板一块,咱们要迎回王子,还得有内应才行。”

    “哦,你有什么计划”敖兴问道。

    金兀都凑近低语道:“若要救王子,非一日之功,必得如此如此-------”

    这回遇刺多友虽未受伤,但着实耗费了不小的精气神,一回到司马府便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蓦然醒来,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虽是初秋,但这几日“秋老虎”发威,镐京王城亦是躁势难当,可在自己的司马府却是另一番清凉景象。宽大敞亮的青铜榻,宁静凉爽的厅堂,身下的铺榻竹席编织得异常精致,贴身之处却垫着一层细软惬意的本色麻布,多友躺卧其上既不觉冰凉又不致出汗。

    不远处,一面花岗岩砌成的石墙孤立堂中,恍若一道大屏,渗着细密光亮的水珠。显然,墙腹中如镐京贵人之家一般,垒满了大大的冰砖。榻边白纱帷帐轻柔地舒卷着,穿堂微风恍若山林间的习习谷风,夹着一种淡淡的水草气息,虽不若山间水气醇厚,却也一片清新自然之风。

    如此考究的厅堂寝室,哪里是自己当作客栈的司马府呢这让过惯了行军营帐中粗砺生活的姬多友很是不适。一抬眼,阳光隔着重重门户纱帐明亮得刺人眼目。

    “有人吗”多友猛然坐起,一打晃立即扶住了凉丝丝的铜柱。

    “大人醒了”纱帐打起,面前一张明媚的女子笑脸。

    “你是何人”

    “小女是官仆,奉召国公之命前来侍奉大人。”

    “这是何地”

    “此乃大人自己的府邸呀!”侍女过来想搀扶多友。

    多友一把推开侍女,黑着脸下地嘟哝了一句:“既是我的府邸,那把我的家老唤来!”

    “大人稍待,小女即刻去唤獳羊大人前来。”侍女风一般地去了。_o_m

    召子穆这是何意又是冰墙纱帐,又是侍女的,搞的什么名堂多友正烦躁地在房中转悠着,一个青年男子大步进门,正是自己的家老獳羊服,身后还跟着一个须发雪白的老者,背着个药箱。

    獳羊服迎面深深一躬:“禀报大人,小的奉召国公之命,一俟大人醒来,便要请太医诊治。”

    多友更加烦躁起来:“我什么病都没有,谁也别管我!备车,我要去召公府,不行就入宫见大王!”

    獳羊服一拱手道:“召公大人原本叮嘱过的,大人醒来立即报他。在下这便去请。”话音一落人已大步出门。多友根本来不及说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那个明媚的侍女不知从哪里又钻了出来,轻步向前低声道:“大人,这是宫中派下的住府太医。大人屡经险情,旧伤新伤,住。

    二百一十疑心

    府太医需每日向宫中禀报。若大人完全痊愈,宫里自会将其调回的。”

    多友无奈,只好皱着眉头坐在案前,听任老太医诊脉。那老者认真地望闻问切一番,开好一张药方,正色叮嘱道:“大人胸前骨折方愈合,还需好好将养,日后家居宜干爽保暖为上,切切上心。”

    多友苦笑连连,他自认为自己才二十出头,哪里需要“保养”二字可依例,若是老太医叮嘱不到,日后一旦出事,医署便得依例溯责。老太医尽职尽责,自己只有点头了事了。

    午后时分,召伯虎匆匆而来。

    “嗨!这怎么回事又是冰墙又是侍女的,整的我这儿哪像个家呀”多友当头直戳戳一句。首发更新

    “哎呀我的子良将军,你搬进先王潜邸不过三月,就把这整的跟个贫民窟似的,我这费心操持才给你整了个像样的地方睡个觉。没承想,你竟还倒打一耙”召伯虎话中满是委屈。。

    二百一十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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