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用完了茶水，天色也不早了，姜舒衍还要将徐公的罐子带回去。
反正她有马车接送，便和沈宗遥还有卢子陵在石阶处分别。
沈宗遥目送姜舒衍带着下人上了马车，这才发现卢子陵还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有离去。
“你在斋堂时，是有话想和我单独说吧？”卢子陵问道。
“确实。”沈宗遥做了个手势，两人便顺着另一处山路而上。
无名观是依山而建，旁边自然有山路。
林间幽静无人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怎么样，想好如何说服我了么？”卢子陵笑问道。
沈宗遥不意外，只是好奇，“您如何知道？”
“自然是算出来的。”卢子陵指了指自己，“我既四处云游，什么事都能打听到一点的。你此番来燕郊，既是寻我，又不是寻我。”
沈宗遥点点头。
“那你以为。”卢子陵饶有兴致看他，把选择权交给他，“我是该被你说服，还是该‘油盐不进’？”
他既说了自己什么都能打听到到一点，又是什么都能算到的，心里自然知道圣上想找他的用意。
但把决定权又抛了出来。
沈宗遥平静，“前者有前者的好处，后者有后者的说法。”
“之前听说过子逍的名号，今日一见，和我想象得差不多。”卢子陵道。
这回沈宗遥是真的意外，“您知道我是谁？”
卢子陵一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子圭曾传过书信给我，说潼关有位谋士很厉害。我刚刚一见到你，就猜到了。”
“子圭？”沈宗遥重复了一遍，“你说的子圭是端王？”
他仿佛记得，端王名萧琰，字子圭。但他没有想到他与卢子陵的关系这么亲近。
“正是。”卢子陵一点头。
沈宗遥就问，“端王他如今……？”
“哦，那是很久事情的事了。”卢子陵摆摆手，“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了。”
沈宗遥内心轻叹，是真的联系不到云游的端王，连皇后都说联系不上他。
卢子陵又问道，“我前几日夜观天象，观察到彗星运行到紫微宫附近，可是燕京出了什么事？”
沈宗遥从前对星象之说是不怎么信的，这会儿被卢子陵说出来又让他觉得有些道理，点头，“道人果然料事如神。”
“若是星象之说没有道理，圣上也不会让你来寻我了。”卢子陵微微一笑，又有些自信。
沈宗遥沉吟一会儿，问道，“这么说，您也认识纪先生？”
他曾经就是持的纪先生的亲笔书信成了“谋士”，纪先生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而卢子陵竟然也知道了这回事。
“认识纪先生也没什么奇怪。”卢子陵道。
“我进京时间不长，知道我字子逍的人不多。”沈宗遥看他。
这也正是为什么姜家的叔侄俩没有一下子怀疑到他的原因。
他也不是刻意瞒着，只是进京后就没什么人再知道他从前身份，但谁能想到这两人完全没怀疑啊。
不过也方便了他借用谋士身份为姜舒衍出谋划策。
一不小心，他思绪又飘到她的身上。
……
“看来你的计划被她打乱过。”卢子陵仿佛洞悉一切，“有的事情是难以预料的。”
沈宗遥下意识，“她不是什么计划。”
“哦？我又没说是那小姑娘。”卢子陵抬眉，“你怎么就想到她？”
沈宗遥逞强，“我也没说是谁。”
卢子陵妥协，“行，反正我说的是刚才的小姑娘。”
“……”怎么回事？怎么道士也这么八卦？
“我云游时候也听到点传言，说那小姑娘心悦你。”卢子陵不放过他，又继续关心。
“怎么还有传言？”沈宗遥不自觉皱了眉头，有些担心，“哪里来的传言？”
“别紧张，知道的人不多，自然也不会对她清誉有影响。”卢子陵拍拍她，“只是我认识的人比较多、我又会算命，自然也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卢子陵顿了顿，观察他神色继续道，“可我看，传言有误啊。”
“？”沈宗遥不解，“什么有误？”
卢子陵探究，“是不是你自己心悦人家、又怕别人不答应，故意放出那种传言啊？”
刚刚在斋堂的时候，他那表现分明就是对人家很有意思。
卢子陵甚至都觉得，他对小姑娘的意思比小姑娘对他的还多。
“……”沈宗遥不语。
“好了。不打趣你了。”卢子陵收敛了神色，“你的用意我已知晓，我知道该如何做。你回去后就可向圣上复命。”
“道人不同我一起回去？”沈宗遥不解。
卢子陵微微一笑，“圣上多疑，我若轻易被你说服，他反而不容易相信。倒不如说我要考虑考虑。等到那个因缘际会时，我自会出现。”
“好。”沈宗遥感念他考虑周到。
临告别前，卢子陵又意有所指留下一句，“燕郊附近多山，人迹罕至。有心之人若是想做些什么，常人难以发现。”
-
姜舒衍回去的时候正撞上一行人刚离开，看样子是来拜访她阿公的。
“那是陈老爷子。”徐老爷子介绍，“他正好来燕郊放松，便来看看我。”
“陈老爷子？”姜舒衍回想了下，“礼部陈侍郎的父亲？”
“是他。”徐老爷子点头，“他还带了他家的侄孙一起来，我看他家侄孙还挺不错的。”
“……”陈老爷子的侄孙怎么样和她也没有关系嘛。
下一句，徐老爷子就说，“有机会你也可以去见见陈家的小子。”
“这不用了吧。”姜舒衍并不感兴趣。
徐老爷子顿时一脸高深莫测，“可还记得阿公之前怎么教你的？你得让沈大人化被动为主动。”
“可这与我去见陈家公子有什么关联？”姜舒衍不解。
“自然是有。”徐老爷子道，“这人嘛，都是这样的。当一样东西一直在身边的时候不在意，可当他察觉这样东西不一定属于他之后便会着急了。正好你看不透姓沈的对你的态度，不妨借着机会看看。”
姜舒衍大概懂外祖父的意思了，是要给沈宗遥制造“危机感”。
可是。
“万一我和陈公子聊上了怎么办？”她玩笑。
“那也挺好的，陈公子也很不错。”徐老爷子理直气壮，“你俩若是有这意思，我便进宫请旨让圣上赐婚，我不信圣上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
她本想问，既然这样，外祖父何不帮她和沈宗遥请个旨意。
咳，她想得好像有些多。
徐老爷子一眼看穿她的内心，“那姓沈的，与一般人很不同。”
“怎么不同？”姜舒衍问。
“若是换做一般人，大不了我豁出去找圣上求一道旨意。”徐老爷子眯起眼睛，“但是那姓沈的，你必须要让他主动、心甘情愿地提出才行。”
姜舒衍还有些没明白。
“而且你想啊，你与姓沈的那些事，难道圣上毫不知情吗？”徐老爷子问。
姜舒衍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想到这茬。
先不论之前皇后在宫里召他们见面，就是他俩平日里在燕京的来往也会被圣上的人看见。
“圣上至今无动静无非也是在权衡。”徐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这圣上坏得很。
他顿了顿，“且你说了，圣上已经决定插手你的婚事，你就更得让沈家公子想办法提出与你的事。不然此题无解。”
“沈家小子若能想办法解决了此事，不仅能证明他对你的态度，也能看出他在圣上心里的位置了。”徐老爷子道，“不过我想他既能入得了圣上的眼的，必然是本事大的。”
姜舒衍不得不承认，阿公的话是有些道理的。
她觉得，沈宗遥对她应该还是有点不同的吧。可是，要如何让他主动去找圣上是个问题。
她也未得到什么承诺。
“你放心好了，不管怎样，阿公总不会让你到后宫里去，太荒唐了。”
天塌下来还有他这个阿公顶着。
-
次日。
祖孙俩正坐在院里喝茶，门口来报说阿康有事前来。
“姑娘。”阿康笑得开心，“我家公子说，您若是有空，可以请你看些有意思的东西。”
“你家公子要请我看戏？”姜舒衍问道。
“非也非也。”
去了趟无名观，人人都学到了卢子陵的口头禅。
阿康摇摇头，“他说，您之前关心着的，如今必然会感兴趣的。”
姜舒衍想了想，她之前关心着的——难道就是沈宗遥这次出行要查找的线索？
“我去。”姜舒衍应下，“什么时候出发？”
“属下可以傍晚来接你。”阿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老爷子，他没避着徐公也是觉得这种事得让他同意的。
徐老爷子只是说，“你带上小鱼，再让姜沉的人跟着你。”
“好嘞。”阿康应下，“咱们到时见，这会儿我还要忙些东西。”
“要帮忙吗？”姜舒衍想说有需要可以让娴娴帮着。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帮我家鹦鹦——”
姜舒衍见他忽然停住，不由睁大眼睛，“等下，你家也有鸟叫鹦鹦？”
反正她有马车接送，便和沈宗遥还有卢子陵在石阶处分别。
沈宗遥目送姜舒衍带着下人上了马车，这才发现卢子陵还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有离去。
“你在斋堂时，是有话想和我单独说吧？”卢子陵问道。
“确实。”沈宗遥做了个手势，两人便顺着另一处山路而上。
无名观是依山而建，旁边自然有山路。
林间幽静无人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怎么样，想好如何说服我了么？”卢子陵笑问道。
沈宗遥不意外，只是好奇，“您如何知道？”
“自然是算出来的。”卢子陵指了指自己，“我既四处云游，什么事都能打听到一点的。你此番来燕郊，既是寻我，又不是寻我。”
沈宗遥点点头。
“那你以为。”卢子陵饶有兴致看他，把选择权交给他，“我是该被你说服，还是该‘油盐不进’？”
他既说了自己什么都能打听到到一点，又是什么都能算到的，心里自然知道圣上想找他的用意。
但把决定权又抛了出来。
沈宗遥平静，“前者有前者的好处，后者有后者的说法。”
“之前听说过子逍的名号，今日一见，和我想象得差不多。”卢子陵道。
这回沈宗遥是真的意外，“您知道我是谁？”
卢子陵一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子圭曾传过书信给我，说潼关有位谋士很厉害。我刚刚一见到你，就猜到了。”
“子圭？”沈宗遥重复了一遍，“你说的子圭是端王？”
他仿佛记得，端王名萧琰，字子圭。但他没有想到他与卢子陵的关系这么亲近。
“正是。”卢子陵一点头。
沈宗遥就问，“端王他如今……？”
“哦，那是很久事情的事了。”卢子陵摆摆手，“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了。”
沈宗遥内心轻叹，是真的联系不到云游的端王，连皇后都说联系不上他。
卢子陵又问道，“我前几日夜观天象，观察到彗星运行到紫微宫附近，可是燕京出了什么事？”
沈宗遥从前对星象之说是不怎么信的，这会儿被卢子陵说出来又让他觉得有些道理，点头，“道人果然料事如神。”
“若是星象之说没有道理，圣上也不会让你来寻我了。”卢子陵微微一笑，又有些自信。
沈宗遥沉吟一会儿，问道，“这么说，您也认识纪先生？”
他曾经就是持的纪先生的亲笔书信成了“谋士”，纪先生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而卢子陵竟然也知道了这回事。
“认识纪先生也没什么奇怪。”卢子陵道。
“我进京时间不长，知道我字子逍的人不多。”沈宗遥看他。
这也正是为什么姜家的叔侄俩没有一下子怀疑到他的原因。
他也不是刻意瞒着，只是进京后就没什么人再知道他从前身份，但谁能想到这两人完全没怀疑啊。
不过也方便了他借用谋士身份为姜舒衍出谋划策。
一不小心，他思绪又飘到她的身上。
……
“看来你的计划被她打乱过。”卢子陵仿佛洞悉一切，“有的事情是难以预料的。”
沈宗遥下意识，“她不是什么计划。”
“哦？我又没说是那小姑娘。”卢子陵抬眉，“你怎么就想到她？”
沈宗遥逞强，“我也没说是谁。”
卢子陵妥协，“行，反正我说的是刚才的小姑娘。”
“……”怎么回事？怎么道士也这么八卦？
“我云游时候也听到点传言，说那小姑娘心悦你。”卢子陵不放过他，又继续关心。
“怎么还有传言？”沈宗遥不自觉皱了眉头，有些担心，“哪里来的传言？”
“别紧张，知道的人不多，自然也不会对她清誉有影响。”卢子陵拍拍她，“只是我认识的人比较多、我又会算命，自然也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卢子陵顿了顿，观察他神色继续道，“可我看，传言有误啊。”
“？”沈宗遥不解，“什么有误？”
卢子陵探究，“是不是你自己心悦人家、又怕别人不答应，故意放出那种传言啊？”
刚刚在斋堂的时候，他那表现分明就是对人家很有意思。
卢子陵甚至都觉得，他对小姑娘的意思比小姑娘对他的还多。
“……”沈宗遥不语。
“好了。不打趣你了。”卢子陵收敛了神色，“你的用意我已知晓，我知道该如何做。你回去后就可向圣上复命。”
“道人不同我一起回去？”沈宗遥不解。
卢子陵微微一笑，“圣上多疑，我若轻易被你说服，他反而不容易相信。倒不如说我要考虑考虑。等到那个因缘际会时，我自会出现。”
“好。”沈宗遥感念他考虑周到。
临告别前，卢子陵又意有所指留下一句，“燕郊附近多山，人迹罕至。有心之人若是想做些什么，常人难以发现。”
-
姜舒衍回去的时候正撞上一行人刚离开，看样子是来拜访她阿公的。
“那是陈老爷子。”徐老爷子介绍，“他正好来燕郊放松，便来看看我。”
“陈老爷子？”姜舒衍回想了下，“礼部陈侍郎的父亲？”
“是他。”徐老爷子点头，“他还带了他家的侄孙一起来，我看他家侄孙还挺不错的。”
“……”陈老爷子的侄孙怎么样和她也没有关系嘛。
下一句，徐老爷子就说，“有机会你也可以去见见陈家的小子。”
“这不用了吧。”姜舒衍并不感兴趣。
徐老爷子顿时一脸高深莫测，“可还记得阿公之前怎么教你的？你得让沈大人化被动为主动。”
“可这与我去见陈家公子有什么关联？”姜舒衍不解。
“自然是有。”徐老爷子道，“这人嘛，都是这样的。当一样东西一直在身边的时候不在意，可当他察觉这样东西不一定属于他之后便会着急了。正好你看不透姓沈的对你的态度，不妨借着机会看看。”
姜舒衍大概懂外祖父的意思了，是要给沈宗遥制造“危机感”。
可是。
“万一我和陈公子聊上了怎么办？”她玩笑。
“那也挺好的，陈公子也很不错。”徐老爷子理直气壮，“你俩若是有这意思，我便进宫请旨让圣上赐婚，我不信圣上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
她本想问，既然这样，外祖父何不帮她和沈宗遥请个旨意。
咳，她想得好像有些多。
徐老爷子一眼看穿她的内心，“那姓沈的，与一般人很不同。”
“怎么不同？”姜舒衍问。
“若是换做一般人，大不了我豁出去找圣上求一道旨意。”徐老爷子眯起眼睛，“但是那姓沈的，你必须要让他主动、心甘情愿地提出才行。”
姜舒衍还有些没明白。
“而且你想啊，你与姓沈的那些事，难道圣上毫不知情吗？”徐老爷子问。
姜舒衍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想到这茬。
先不论之前皇后在宫里召他们见面，就是他俩平日里在燕京的来往也会被圣上的人看见。
“圣上至今无动静无非也是在权衡。”徐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这圣上坏得很。
他顿了顿，“且你说了，圣上已经决定插手你的婚事，你就更得让沈家公子想办法提出与你的事。不然此题无解。”
“沈家小子若能想办法解决了此事，不仅能证明他对你的态度，也能看出他在圣上心里的位置了。”徐老爷子道，“不过我想他既能入得了圣上的眼的，必然是本事大的。”
姜舒衍不得不承认，阿公的话是有些道理的。
她觉得，沈宗遥对她应该还是有点不同的吧。可是，要如何让他主动去找圣上是个问题。
她也未得到什么承诺。
“你放心好了，不管怎样，阿公总不会让你到后宫里去，太荒唐了。”
天塌下来还有他这个阿公顶着。
-
次日。
祖孙俩正坐在院里喝茶，门口来报说阿康有事前来。
“姑娘。”阿康笑得开心，“我家公子说，您若是有空，可以请你看些有意思的东西。”
“你家公子要请我看戏？”姜舒衍问道。
“非也非也。”
去了趟无名观，人人都学到了卢子陵的口头禅。
阿康摇摇头，“他说，您之前关心着的，如今必然会感兴趣的。”
姜舒衍想了想，她之前关心着的——难道就是沈宗遥这次出行要查找的线索？
“我去。”姜舒衍应下，“什么时候出发？”
“属下可以傍晚来接你。”阿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老爷子，他没避着徐公也是觉得这种事得让他同意的。
徐老爷子只是说，“你带上小鱼，再让姜沉的人跟着你。”
“好嘞。”阿康应下，“咱们到时见，这会儿我还要忙些东西。”
“要帮忙吗？”姜舒衍想说有需要可以让娴娴帮着。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帮我家鹦鹦——”
姜舒衍见他忽然停住，不由睁大眼睛，“等下，你家也有鸟叫鹦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