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4章 犯了忌讳(打滚求月票)

    关于三胞胎的传言,这一年来没有断过。

    有的人是嘴贱,有的则是真觉得三胞胎不好养。

    谁都晓得双胎都难保全,更别说三胞胎。

    要是三胞胎真那样常见的话,也不会写到《礼部则例》中。

    康熙看着九阿哥,晓得了他的憋闷,道:“‘抓周’以后,谣言不就破了么?”

    九阿哥摇头道:“怎么会呢?他们还会编排出其他的,什么言语不机灵、心智不全什么的……”

    三胞胎这一年下来,也不是就在皇子府,去年夏天跟今年年后都去了海淀,实际上已经破了一半的谣言。

    可是新的又编排出来了,九阿哥气个半死。

    这也是为什么九阿哥很执着御前赏赐的原由,这个时候另眼相待是出风头了些,可是却能彻底荡平这些流言。

    舒舒只是拦了一下,就没有再拦,也是因这个。

    造谣的人太可恶了,编排的跟真真的似的,如果九阿哥不是三胞胎的亲阿玛,他听着都要信了。

    有鼻子有眼的,这个说皇子府传出来的消息,那个说太医院那边的动静。

    孩子的毛病,也从早先的不齐全、不好养、立不住,到现下的跟正常孩子不一样、不好亮相人前、能看出不对劲来的,云云。

    只能说人心恶,见不得人好的多。

    不止九阿哥恼,舒舒也恶心的够呛。

    要是损人利己还罢了,或是跟他们夫妇有私怨的,可是查来查去,不少人就是嘴欠心毒,跟九皇子府八竿子扯不上干系。

    还有就是糊涂人多,这个听着内部消息,那个听着内部消息的,就跟着信了,使得皇子府这里计较也没法计较。

    谁叫八旗风气现下就是这样浮躁,大家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比较多。

    “汗阿玛,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整日里被这些人说不好,儿子心里害怕,太晦气了;说儿子没什么,可是说到丰生他们身上,儿子可听不得……”

    九阿哥闷声道。

    康熙瞪了他一眼,道:“你是阿玛,朕不是阿玛?你听不得这些,朕就听的?”

    九阿哥略有些哀怨地看了康熙一眼,道:“那不一样,汗阿玛十八子,儿子只是其中一人;儿子只有两个儿子,更金贵些。”

    康熙很想要给他一脚。

    他当时刚做阿玛的时候,也觉得皇子金贵,只是……

    一次次获得希望,到失去希望。

    想起当年的事,康熙心软了,带了几分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啰嗦了,赐阿克丹平安牌一个,尼固珠小香盒一个……”

    “儿子谢汗阿玛恩典……”

    九阿哥立时心满意足,利索的的谢恩。

    他又不是冲着破坏规矩去的,也不是非要求着跟丰生一样。

    只要有了就行,在皇孙中、皇孙女中数得上。

    见他知足,康熙心里舒坦一些了,想起阿克丹早先有些不足,去年夏天的时候也明显瘦小的多,就道:“阿克丹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九阿哥道:“比不上哥哥跟妹妹,还要再调理几年。”

    康熙听了,若有所思。

    两个皇孙还是太少了,等过几年再看,还是要多生几个皇孙的。

    九阿哥从清溪书屋出来,就碰上金依仁过来。

    见到九阿哥,他忙趋步上前,道:“请九爷安……”

    九皇子府要宴客之事,金依仁也有所耳闻,还以为会得一张请帖,竟是没有动静。

    他就担心是自己最近动作太大,九阿哥要给他没脸,结果私下里打听了一圈,才晓得内务府这里,一个都没有请。

    皇子府的宴是小宴,都是宗亲姻亲,没有外客。

    金依仁不晓得怎么点评此事,只觉得九阿哥不大聪明。

    这是多好的收礼机会。

    结果大家都预备好了礼,愣是送礼无门。

    九阿哥停下脚步,打量金依仁两眼。

    他觉得自己前头太好说话了,该给金依仁个缰绳,干活可以,捣乱可不行。

    坏了自己的规矩,自己回头还要拨乱反正。

    他小脸就撂下来,看着金依仁带了讥笑,道:“金总管你怎么回事啊?不识抬举是吧,爷看在汗阿玛面子上,对你客客气气的,你倒是蹬鼻子上脸?”

    他没有压低音量,清溪书屋外几重侍卫都听得真真切切,望向金依仁也带了好奇。

    这老小子头铁,竟然敢跟九阿哥对上?

    金依仁是个爱面子的,脑子“嗡嗡”的,实不明白九阿哥恼火的原由。

    他带了几分无措跟无辜道:“九爷,奴才愚钝……”

    九阿哥扬着下巴,冷笑道:“爷瞧着你可是个抖机灵的,爷的规矩,内务府人员补用,能力、资历为先,出身为次,防的就是戚属人家打着皇子、皇女的旗号,作威作福,欺上瞒下,这两年整顿下来,也有了个样子,结果你这些日子做什么?让你选人,提起来的不是这个娘娘的姻亲,就是那个贵人的族人,你这是故意给爷添堵是吧?”

    金依仁的脸红了白、白了红的,竟是不知如何辩解。

    开始提拔的人选,因为不是戚属人家族亲,是其他姓氏的姻亲,直接过了。

    可是后头的补缺,还是给驳回了。

    他也没有说什么,正想着忙过这阵子给九阿哥好好说说此事。

    没有想到,九阿哥会就此事发作,还是在这个地方。

    九阿哥只觉得身心舒畅。

    怪不得汗阿玛爱训斥人,上瘾。

    看着金依仁隐忍憋屈的样子,九阿哥道:“别以为汗阿玛提你做了总管,你就稳当了,好好当你的差,要是有不用心的地方,从哪里来的,爷让你滚回哪里去!”

    训斥完,他也不看金依仁反应,趾高气扬地离了。

    金依仁终于明白为什么旁人说九阿哥爱酸脸子了,简直是喜怒不定。

    他忍下憋闷,还是到了清溪书屋门口请见。

    小太监打量他两眼,通传去了。

    侍卫们也在打量金依仁,猜测他是不是受了哪位皇子的请托,才在补缺上帮忙。

    要不然,刚上任一个来月,怎么就敢改九阿哥的规矩。

    等到小太监出来,金依仁就跟着进去。

    康熙已经听人说了门口的争执,晓得九阿哥对金依仁发火,就留心金依仁的反应。

    金依仁神色恭敬,手中拿着折页,道:“奴才遵皇上吩咐,带人统计好了新佐领、管领下丁口、幼丁人数。”

    五岁以上男童为半口幼丁,十岁以上为一口。

    康熙见梁九功呈上来看了,看到最后的数字不由皱眉。

    按照规矩,内务府佐领人口中官员、兵丁、文职等有俸饷者,不给月米,剩下都要造册,在会计司汇总,转户部支取钱粮。

    这一笔抛费不少。

    关键是从幼丁跟丁口的统计上,就能看出内务府以后的闲散人口只会更多。

    三旗披甲的数量是固定的,内务府的缺也是固定的。

    轮不上缺的人家,日子就不好过。

    游手好闲的白丁多了,皇城里小偷小摸的也就多了。

    康熙望向金依仁,看似忙活了一个月,却没有什么开源之举。

    早先还以为胜在勤勉,可是不听话,就没什么当用的。

    康熙看着金依仁道:“回头将成丁没有差事的人口也统计出来?你再想想,如何按置这些人口……”

    金依仁听了,心下一动,道:“皇上,听闻太子爷要在南城修路,营造司或可增设司员,择白丁修路……”

    康熙听了,看着金依仁道:“你说说看?打算择多少人,怎么给饷,这些人修完路后如何安置?”

    金依仁哪里回答上来?

    他就是想要绕开九阿哥的规矩,施恩于下罢了。

    他就斟酌着说道:“还是按照规矩,在每一佐领下择几丁,此事还需奴才先核算白丁人数,修路后人口,可填充畅春园护军、小汤山护军或关外行宫护军……”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小汤山行宫总管,还没有正式任命。

    这也是个好机会。

    曹荃混沌度日,他就不操心了,但是可以示好董家。

    董家子弟去年因会计司的事情不少丢了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其他部门的子弟在,可以卖人情给董殿邦。

    虽说董殿邦有些油盐不进,跟高衍中似的,并没有接受他的示好,可是董家在内务府根深蒂固,能交好还是要交好。

    康熙看了金依仁一眼,还真如九阿哥说的,手挺长的。

    眼下内务府本堂的差事才弄明白,就惦记温泉行宫跟关外行宫了。

    太子修路……

    消息倒是灵通,自己这边没有点头,就要上赶子为太子分忧。

    康熙道:“写折子上来……”

    金依仁生出雀跃,忙恭敬应了。

    康熙道:“九皇子府晬盘送了么?”

    金依仁顿了顿,道:“皇上,九爷亲自过问了此事……”

    所以他没有插手。

    康熙就道:“明日你送晬盘过去。”

    金依仁应了,出了清溪书屋,却是惊疑不定。

    明明一个郎中、主事就能做的差事,为什么皇上要自己亲自出面?

    明天不是皇子府请客正日子,可是自己是九阿哥下属,空着手登门么?

    到时候,要不要预备贺礼?

    金家豪富,不差钱。

    回京的好人缘的,也有不少是银钱砸出来的。

    只是他们跟皇子府打过交道,晓得不类常人。

    北六所,前院。

    这次过来的两家皇子府与一家公主府,没有挨着住着。

    五阿哥夫妇住了头所,十阿哥夫妇住了六所,荣宪公主夫妇住了四所。

    还是正月里的住法,却是清净许多,彼此也方便。

    九阿哥过来寻十阿哥,跟他学训斥金依仁的情景。

    学完,他自己忍不住大笑,道:“爽快,训得他跟三孙子似的,再没有了之前端着的劲儿!”

    十阿哥听着却是恼,道:“都是他的错,竟敢对九哥阳奉阴违,惹九哥生气,明儿就叫御史弹劾他!”

    九阿哥听着这话不对,道:“怎么回事儿?不打不成交么?怎么御史还听你使唤了?”

    十阿哥挑眉道:“金依仁回京,堵了不少人的路,九哥不用出手,自有人盯着他……”

    金依仁行事,也确实不小心些,一头小辫子,还以为是在杭州的时候,可以四处交接权贵,游刃有余。

    还用银钱开路,一副不差钱的架势。

    可是,京城的规矩跟杭州的规矩不同。

    那个二愣子,他水土不服,犯了忌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