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叔嫂(大章求月票)

    舒舒赞道:“爷真厉害的,换做我的话,怕是下不去手,还真是越发胆子小了……”

    这句话也是真的。

    看了萌萌的跳兔以后,舒舒觉得,换了兔子在跟前,自己怕是也下不去手射杀。

    至于白兔?

    这个白有些牵强。

    毕竟是野兔,灰色是自然色,白色的话就是活靶子似的。

    要是冬天的话,还有可能收获纯白的兔子。

    有一种雪兔,毛发就随着季节变换,冬天的时候白色,其他季节灰色。

    九阿哥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大家之所以那么快就射了一堆兔子,是因为侍卫先头搂草了,并且将兔子都撵到一块。

    “这算什么?等到木兰行围的时候,爷给你打大东西,什么狍子啊,狐狸呀,黄羊啊,都有的……运气好了,还能碰到老虎……”

    九阿哥这是

    舒舒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老虎?!”

    有点不敢想!

    真的是用弓箭射死?!

    皮毛那么厚!

    舒舒不放心了。

    她扶着九阿哥胳膊,带了关切:“真要遇到老虎,爷可别往前凑……”

    就算出行带侍卫也不安全。

    要是老虎认准了一个人,还能有跑?!

    九阿哥轻哼道:“别小瞧人,老虎怎么了?遇到了,还能舍得放它跑了?汗阿玛哪次行围,不杀上两、三头……”

    舒舒晓得自己犯蠢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火器了。

    热武器面前,猛兽的威胁确实弱化了,没有那么令人畏惧。

    “是火枪打的?”

    舒舒说道:“那也很厉害……”

    就算靶子很大,可这个时候射程也有限,对着百兽之王,能不手抖的瞄准,也需要定力。

    “什么火枪啊?火枪打死的,那皮还能要了?”

    九阿哥看着她道:“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用的当然是虎枪……”

    这又是舒舒的知识盲区。

    虎枪不是枪?

    她便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听九阿哥普及。

    “虎枪,七尺半……带了血槽,专门杀虎熊用的……”

    九阿哥说道:“汗阿玛在二十三年编了虎枪营,定额六百,专门扈从围猎的……除了虎枪,还配了弓箭与火枪,都是八旗精锐……就算行围遇到老虎熊瞎子,也不用担心……”

    舒舒点点头:“那就好。”

    原来是这样的虎枪,字面上的意思,杀老虎的长枪。

    她心中却是腹诽不已,怪不得后世关于康熙与乾隆这爷孙两个的记载诡异。

    什么“上猎于南山,发矢殪三虎”、“上行围与巴彦,射殪一虎”等,让后人看了,不仅怀疑虎患到底有多厉害,还会怀疑这爷孙的事迹到底是真是假。

    根据有人统计,有文字记载的,这爷孙俩就杀了两百来只老虎。

    最密集的一次,是康熙创造。

    也是在北巡途中,连着几日,每日“射殪两虎”。

    原来是带了六百人扈从打虎!

    九阿哥不再像是平日巴巴个没完,看着舒舒,面上多了疑惑。

    舒舒也看着九阿哥。

    不说话的时候,还算可人疼,看着乖乖巧巧的。

    原本神情倨傲,睥睨天下,现下看着也平和。

    “你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

    九阿哥嘀咕着:“要说胆子小,汗阿玛跟前也没见伱畏惧,太后与娘娘跟前你也能自如,爷面前更不用说了,作威作福的……可要说胆子大,又怕这个,又怕那个的,连个跳兔都吓到了……真是的,爷专门给你抓的……”

    舒舒神色不变,心中确实震动。

    还是缺少了对皇权的敬畏。

    见了

    因为她明白,因为皇子福晋这个身份,只要自己守在规矩,就不会有生命威胁。

    至于太后与宜妃……

    或许是两位最初表现的温和慈爱,使得舒舒也忘了,这两位可以对自己绝对压制。

    连九阿哥都看出来了?!

    人果然不能得意,否则就容易忘形。

    “那爷觉得,我这样不对?那我以后,在长辈们面前,该如何呢?”

    舒舒决定听听九阿哥这个土著的意见。

    九阿哥拉着她到炕边坐下,道:“没有什么不对的,一家人要那么多畏惧做什么?就是你有时候不能太实诚,之前那样守礼就很好……

    汗阿玛偏心眼,不仅偏着太子爷、老大、老三、老四这一拨年长的儿子,十三、十四也是宝贝小儿子……

    爷晓得你当惯了姐姐,看谁都跟小六子他们似的,也将老十、十三当成了弟弟待的……

    换做寻常人家,这挺好的,可在皇家,就是嫂子也要尊崇小阿哥……

    太祖朝时就有一例,太宗继福晋,就是因犯了这个忌讳被下令休弃……”

    太宗继福晋,肃武亲王豪格与敖汉公主之母。

    论起来不是外人,也是出自乌拉那拉氏,大妃阿巴亥的堂姑。

    舒舒自然也听过这位的传说,被休的原因就是“侮漫长者”。

    即是“长者”,为什么又提起叔嫂什么的?

    那是因为这位继福晋是冬天回娘家的时候,坐着拖床,路过大阿哥代善与阿济格的宅邸门口没有下车,还直接坐着拖床进了汗王宫大门。

    代善不用说了,大伯子。

    阿济格,是小叔子,还是堂侄女生的小叔子。

    之前舒舒晓得这一段,觉得这罪名就是遮羞布。

    真实的休妻原因,应该是乌拉部已经灭国,乌拉那拉氏失了靠山。

    同时,满洲与科尔沁联姻的加重,她需要给时为侧福晋的哲哲让位。

    舒舒适当地有些疑惑:“爷觉得我慢待了十三阿哥?”

    没有吧!

    那可是十三爷!

    自己没有带粉丝滤镜,可也没有从那温和有礼的少年身上发现什么缺点。

    这样讨喜的孩子,自己只有亲近的。

    九阿哥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说你慢待,就是说你往后也要敬着些,不能真当成寻常小叔子待……就跟对老十那样,就挺好……”

    要不是这家伙眼珠子游移,底气很是不足,舒舒就信了!

    自己对十阿哥,亲近中守着分寸……

    是因为十阿哥还有个格格,不是真正的孩子,已经通了男女之事。

    舒舒与十阿哥同庚,说话往来本就需要避讳,才是彼此尊重,否则就成了轻浮。

    十三阿哥,虚岁十三,冬月份生日,才十一周岁!

    舒舒哭笑不得,在九阿哥腰上拧了一把:“爷真是的,有什么不能直说,还学会拐弯抹角了……”

    九阿哥抓住她的手,轻哼道:“爷又没扯谎,是真心提醒你呢……爷自然晓得你是好的,照顾老十、十三也精心,可也要防着旁人鸡蛋里挑骨头……”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上房方向:“就像老三那个碎嘴子,惯会告刁状……”

    “行了,行了,我记下了……”

    舒舒带了几分无奈。

    依旧是多做多错的一天。

    她有些怅然。

    这世上谁人也不能免俗。

    人人都势利。

    因为八阿哥是历史上的失败者,舒舒潜意识里就会挑剔他的不足,也会隐隐地产生轻视之心。

    反过来,因为知晓十三阿哥是最后的胜利者之一,还是会有意无意地亲近,想要结一份善缘。

    趋吉避凶。

    欺软怕硬。

    伪善……

    九阿哥见她蔫了,反而心软了,道:“其实也没什么,都挺好的……是爷想着防小人,过于紧张了……”

    舒舒点点头:“我没事,就是觉得爷提醒的对……不过我瞧着十三弟性格还好,与十弟一样,都是实心待人,往后爷可以同十三多亲近亲近……爷就要进内务府当差了,这样有着兄长做派,皇上看着肯定也高兴……”

    九阿哥连忙点头:“爷晓得了,放心,以后十三那边爷会看顾的……”

    舒舒不是别扭的性子,既是九阿哥不乐意,她也不会倔的非要继续再亲近十三阿哥。

    那就成了双标狗。

    彼此学着退让,也是夫妻磨合之道。

    还有就是九阿哥说的那一句“防小人”,舒舒也上心了。

    十三阿哥今年是十一周岁,半大孩子,不需要避讳什么,可又不是永远这么小。

    叔嫂两人差三岁,现下看的差的多,过个一年两年呢?

    连九阿哥与八福晋,压根就没有打过什么交道的,能被人有鼻子有眼的编出故事来,自己与十三阿哥走的近了,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还是避嫌为好。

    九阿哥是男人,又是康熙亲儿子,这种谣言顶多就是恶心恶心人。

    舒舒只是儿媳妇,要是真的弄出这样绯闻来,那在康熙面前刷的好感度清零不说,还有可能出现负值。

    今晚台吉要“进宴”,开席的时间设在酉初。

    因此,未初左右,府上伙房就送来小点,给大家垫上一口。

    是两碟炸果子、两碟奶饼,还有炒米、酸奶,配着乌日莫,白,再加上必不可少的奶茶。

    炒米,是用的一种蒙古特有的散糜子炒制而成。

    外形类似于小米,比小米大,与黄米差不多大小。

    就是没有黄米的粘性,直接做饭粗糙松散,口感不好。

    蒙古这边就弄出这样专有的吃法。

    炒熟保存,吃的时候,放在牛奶、酸奶或奶茶里泡着。

    喜欢吃脆生的,就泡的时间短些;想吃软的,就多泡一会儿。

    乌日莫,就是酸奶上撇下的稀奶油,也叫奶嚼口。

    九阿哥吃了半只烤兔子,还饱着,就喝了几口奶茶。

    舒舒看着炒米酸奶,馋得不行。

    上辈子吃过这个,念念不忘。

    这辈子到了蒙古快一个月,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蒙餐,这种配置还是头一回见。

    这是科尔沁部特有的搭配?

    舒舒自己动手调着。

    两勺炒米,半碗酸奶,一勺乌日莫,半勺白。

    吃上一口,简直是无敌美味。

    奶油的浓稠,酸奶的清爽,炒米的香脆,经过甜味的融合,形成了绝佳的美味。

    或许是她的神情好享受,九阿哥都不由动心:“这么好吃,那爷也尝尝?”

    说着,他就要动手。

    舒舒连忙放下碗。

    “我来帮爷弄……这个炒米算是干粮了,泡软了也不好克化……”

    说着,她重新调了半碗,就是少半勺炒米,两勺酸奶,半勺乌日莫,小半勺白。

    就比碗底多不了多少。

    九阿哥对比了一下舒舒的大半碗,不情不愿地接过来。

    他吃了一口,点头道:“放上炒米,好吃不少……”

    两人吃了小点儿,漱了口。

    舒舒想起眼下天气,道:“现下就要加披风了……要是按照爷之前说的,先要去行围,再去盛京,那咱们带出来的衣裳还真是不大够……”

    她收拾两人行李的时候,是准备了两箱子冬装的,不过都是小毛衣裳,初冬时节穿戴。

    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京城的初冬与关外的初冬不是一回事。

    等到十月,京城初冬的时候,关外已经是隆冬。

    这一路上各种见客,衣裳不好重复着穿戴。

    要真是落到没有衣服可穿的地步,可就是笑话。

    “要不要打发人回京去取,还是到了盛京再添制?”

    舒舒问道。

    九阿哥道:“在盛京添就是了,那边比不得京城繁华,可也是旧都,各式店铺都齐全……再说了,还有姥爷家在,到时候让那边的针线房帮着预备些就是……”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道:“料子可以是现成的,可这针线不是一天两天能完的,你叫人清点清点,看看大概缺多少……到时候打发人提前跟郭络罗家说一声,提前预备着……”

    舒舒忙道:“算了,算了,能钱解决的就不要用人情……虽说是外祖父家,可现下当家的是舅母,很是麻烦,没有必要占这个便宜……”

    九阿哥本就不算亲近郭络罗家,之前又有了意见,听舒舒这样说,便点头道:“行,爷晓得了……回头你见了娘娘问一声,看看娘娘那面带的衣裳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就打发人回京一趟……从京城到木兰围场距离不算远……”

    舒舒应了下来。

    离晚宴还早,两人躺下小憩。

    九阿哥摸着舒舒的肚子,带了怅然:“是爷连累了你,要不然的话,说不得你也有小阿哥、小格格了……也不会落在岳母后头……”

    这样的话,之前他已经说过一次。

    今日被董鄂家的消息触动,这已经是

    这种兆头可不好……

    舒舒轻笑道:“又不是母鸡下蛋,哪有那么快?五嫂、七嫂都在前面,不是也都没有动静……爷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小阿哥、小格格也不喜欢……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说着,她滚进九阿哥怀里,小声道:“爷,我额涅十六出嫁,二十六才生下我……我心里也悬着心呢,就怕随了我额涅,开怀得晚,爷嫌弃我……”

    九阿哥将舒舒搂在怀里,郑重道:“爷才不会那样……别说是二十六,就是三十六又有什么?”

    “嗯,爷真好!”

    舒舒轻声道。

    所以愧疚啊、不安啊什么负面情绪,就都丢开吧。

    否则的话,这种氛围让人不自在、不痛快。

    人人都喜欢舒适。

    不舒适了,要么改变,要么逃离。

    舒舒可不想打击九阿哥的自信心,让他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来。

    那样的话,他就会跑到其他女子面前找被崇拜被需要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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