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封家书
徐令这几日劳心劳力，原想着离家几日就回去，如今事情越来越多，竟把他牵绊住，无法回家。</br>无奈，徐令只好请人写信，又找到项家武馆，请人帮忙把书信和他买的一些东西一并送回家去。</br>先前他给得月楼送菜的间隙在城中卖菜，一女子找他买一车菜送去武馆，此后徐令又给武馆送一回菜，知道武馆还做护镖的生意，便想到他们了。</br>徐令这回也没空着手上门，拉着一车白菜找到项家武馆后门，给他开门的仆妇听他说是给马娘子送菜，便去叫她家主子娘。</br>没过一会儿，马娘子一边道：“我没叫人送菜来啊！”一边从前头走过来。</br>看见拉着菜的徐令，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徐小哥！”</br>徐令哈哈大笑，拱手道：“马娘子可还需要菜，要是不需要，我拉回家便是。”</br>“哎呦，我正愁着家中没菜呢，今年又招收一批弟子，家里头多了七八张嘴，徐小哥来的正是时候！”</br>马娘子笑的合不拢嘴，让仆人卸菜，带徐令去前头拿钱。</br>项家武馆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前头是武馆和镖局，中间是厨房杂事房和弟子住的地方，后面才是项家人住处。</br>徐令来的时候，正赶上前头武者练功，马娘子进屋拿钱，徐令便好奇在旁边看起来。</br>院中兵器桩上放着十八般武器，弟子年纪小的六七岁，大的三四十不等，有人站桩，有人打拳，有人练剑，大冬天的，穿着一身单薄衣服，身上呼呼地冒着热气。</br>他们练得全神贯注，徐令看得目不暇接，心里头直发痒。</br>也不知道他这年纪还能不能习武，哪怕出门在外多点自保能力也行啊！</br>“徐小哥，你数数这些钱够不够！”</br>马娘子打断徐令的思考，他数一下钱，“够了够了，马大姐，我有个事想问你。”</br>“哈哈，你说吧！”</br>“我看院中弟子还有二三十的，你看我能习武不？”</br>马娘子显然没想到徐令要问的是这事，咯咯笑个不停，“这事我可不知道，你得问我家当家的才行。”</br>她男人是项家武馆的头儿，从祖上接管这家武馆已经有十来年了。</br>二人正说着，一个威猛汉子擦着汗走过来，马娘子连忙叫住他：“当家的，你快过来瞧瞧，瞧瞧这后生能不能习武！”</br>项进皱着眉走来，看着徐令张口就是低音炮：“他是谁？怎么会到武馆来？”</br>不等马娘子解释，徐令连忙道：“我是来给武馆送菜的，名叫徐令，顺便想请镖局帮忙押镖送些东西回老家，马大姐给我拿钱时我心生好奇，就在此观看，想着自己走南闯北事有不便，便想习武保护自己，因此多嘴问了几句。”</br>项进听他说完，脸色好看了一些。</br>“你要押镖，就到前头去，这里外人不得轻易入内，”项进瞪一眼马娘子，似乎责怪她行事不当，“你是商人，哪有时间习武，有这功夫还不如请武者当保镖，跟我来。”</br>比起亲和力十足的马娘子，项进这人严肃又不好说话。他带徐令到前头镖局，问清楚要押送的东西，说清楚价格，叫他找时间送来便是，竟是半点都不愿多谈。</br>徐令习武的幻想破灭，把书信和给家里买的东西送到镖局，就这么点东西，收他三两银子，价格高昂，放一般人身上还真受不了。</br>徐令吸取先前让同乡带东西被骗的教训，宁愿多花些银钱也要确保把书信寄回家中去。</br>他要做的事突然，顾迢肯定还在家中盼着他回家，也不知收到信时会不会难过。</br>徐令事出从急，分身乏术，只得如此。</br>柴彦君在灵宝镇有住处，他家中无妻也无子，听他说有三个徒弟，两个学成出师，只有小徒弟鹤童跟在身旁。徐令救回来的人暂时无处安置，柴彦君便好心特许徐令把他们安置在家中。</br>这些人活是活下来了，可身上还有不少的毛病，诸如冻伤营养不良之类的，还需几天休养。</br>他在城中捡活人，之前在义庄遇到的那个老者收死人，徐令再次遇见他时，二人欣然对视而笑。</br>徐令帮着彭老把收来的尸体运送到义庄，彭老知道他救治不少流落街头的可怜之人，连连感叹道：“你是个心善的，若是救他们不拖累你，做这种善事好积德嘞！”</br>徐令道：“我救他们也不是白救，打算过两日将他们运到崖州去给我种地，并非不图回报，和您相比，真是惭愧。”</br>彭老笑道：“你可听过子贡拒金的故事？圣人尚且如此，你若是做好事不图回报，那日后谁还敢做好事呢？论迹不论心，你且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便是。”</br>徐令在义庄待了小半天，临走时给彭老留下一笔小钱，让彭老用这钱找点苦力帮着干，免得天寒地冻辛苦他一个老人家往城中跑。</br>离开义庄，徐令在城中溜达一圈，白天时城中偶有富人布施，如今太阳也升起来，冻昏在街头的可怜人也少了。</br>徐令刚回永春堂，便看见永春堂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里头传来一道声音：“什么？你说要多少银子才能救人？”</br>柴彦君嚣张道：“八两，少一两都治不活！”</br>“你怎么不去抢啊！八两救一个人，这不是坑人是什么！”</br>“让让，让让，这里头怎么回事？”徐令挤进去，好奇地问旁边人。</br>立马就有好心路人解释道：“那人姓林，是个富商，他要卖掉家中妾室，妾室刚烈，在牙行撞柱明志，血流不止，就被带到永春堂来了。”</br>住在这条街上的百姓都知道，永春堂大夫医术高超，就是心有些黑，寻常死不了人的小病最好别来，太贵。</br>可要是真有那闹死人的大病，千万要送到永春堂来，贵是贵，可至少能活命啊！</br>撞柱的女子被送来之后，柴彦君第一时间给她治疗，结果这会儿要收银子，那富商不乐意，跟他掰扯这女子在他家中七八年，人老珠黄，已经不值钱，就算通过牙行转手卖给别人，也充其量卖个七八两。</br>早知看个病这么贵，他还不如不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