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锦帕

    才来泉州一天,徐令便把瓷器全都出手了。

    接下来他也要回灵宝镇,再运上那么一批。

    只是娄桥生告诉他,等几天那些夷商就要走了,等他们再来,估计就是明年不知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徐令下次运来的货物,娄桥生愿意让三分利,换作徐令的理解,就是只收百分之三的中介费。

    这时候的牙人收费比例还挺高的,除了在徐令这里能拿到,他还能从那些夷商手中得到一笔钱。

    娄桥生自己告诉徐令,他告诉那些夷商保护瓷器的法子,他们很是高兴,因此多给他一些赏钱,同时也答应明年再来时会带来少量的胡椒种子,能不能种出来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徐大哥,你既然要回灵宝镇,为何不从泉州带些东西回去呢?”娄桥生有意结交徐令,事了后以私人名义请徐令到酒楼吃酒。

    泉州近海,这里能吃到海鲜,蚵仔煎便是其中一道美味。

    摊主用黄泥炉煮着黄酒,二人要了半斤驴肉,一盘蚵仔煎,坐在桌前边吃边聊。

    徐令当然要买东西带回去,事实上他已经想好了。

    泉州的双面锦帕。那一日他去卖秋梨膏时,林家那个气人的小女孩就是要买双面锦帕。

    泉州盛产丝绸,此地起码有十万棵桑树,不知多少人家家中养蚕织布。

    锦、纱、绸多种类型的布料数不胜数,更何况这里山林多,皮毛生意做的也很大。

    当然,就是泉州产出再多的丝绸锦缎,也无法像现代工艺那般满足整个雍朝百姓的需求。因此这里的布料,中等家庭百姓才能消耗的起,至于那些普通种地的农民,他们很少穿绫罗绸缎,苎麻织出来的粗布,才是平民百姓常穿的。

    介于这二者之间,譬如徐令身上穿的青布衣,其实是丝麻混合的产物。

    徐令无法像在灵宝镇买瓷器那样便宜购买这里的布匹,不过他可以购买成品的双面锦帕,再提高些许价格卖到灵宝镇去。

    不求利润翻倍,只求不空手跑一趟。

    果不其然,娄桥生也建议他购买一些丝绸回灵宝镇。

    二人饮酒畅谈,直到月色渐深,泉州便显露出另外一种美来。

    路两边的木头灯架上,摆放着无数的花灯,上面或是描画或是题词,映照的两边街铺亮堂如昼。

    一到夜里,那些醉酒的商人,书院里下学的读书人,就从屋里走出来了,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或是饮酒作乐,或是茶馆里听人弹唱。

    更别提那江水一侧如同长龙一般连成串的花船,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西城楼外那一座用琉璃建造而成的七彩楼,在烛光和月光的照耀下,闪耀着五彩斑斓,吸引着众人前往。

    娄桥生见徐令看的认真,伸手指着那座七彩楼道“这可是全泉州最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堪称绝色,若有机会,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徐令举杯将黄酒一饮而尽,笑道“哪个男人不想?”

    娄桥生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那就祝咱们哥俩芝麻开花节节高!”

    徐令斟酒与他碰杯,二人相视欢笑。

    第二天徐令起个大早去卖白菜,他打算把空间里成熟的白菜都卖掉,回灵宝镇的路上起码要坐四五天船,足够他再种下一轮的了。

    卖完菜,中午娄桥生再次来找他,这次是给他找好了卖家。

    狮头巷子的巧娘布庄,愿意接下徐令这笔小生意。

    巧娘布庄是三代人经营的,掌柜的是个男人,做这些绣品的,却是他的老娘,他的妻子和女儿。

    徐令花了六十两银子,买了三百条锦帕,一条价格是二百文钱。

    二百文都能买六只鸡了。

    徐令心中暗忱,可当他接过样品时,刚入手便知道,这二百文买一条帕子绝对不算贵。

    每条帕子上绣有不同的氏样,有的是灯笼果,有的是牵牛花,还有竹子、莲花、梅花等多种带有美好寓意的图案。

    更别提它还是双面的!双面!

    “这帕子做工可真是精美。”徐令忍不住感叹道。

    布庄掌柜笑道“这都是我家中小女练技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听听,真会凡尔赛。

    虽说知道是套路,徐令还是不赞同地夸赞道“这上面的花纹式样,哪个不是栩栩如生,像是真花在眼前一般绽放,令爱真是心灵手巧。”

    掌柜的抚着胡子乐开怀,对徐令道“巧儿三岁便跟着她娘和奶奶钻研绣艺,我却让她十二岁后才开始掌针,女儿家手软,需得骨头硬了才不伤其根本,不像有些人,杀鸡取卵,焉成大事?”

    徐令与他寒暄几句,这才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待离开布庄,娄桥生指着斜对面不远的一家绣庄对徐令解释道“这两家是死对头,可怜两家女儿被他们的爹拿来好强,如今都拖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就这还没寻人家呢!”

    此时女子十五岁及笄就可以相看人家,若是到了十八岁还嫁不出去,朝廷就要开始额外征收人头税。

    征税还是小事,但街坊邻居的嘲笑可是大事了。

    这两家布庄留着家中女儿不许嫁人,用她们的手艺支撑布庄。虽是无心之举,不过也免了两个女孩早早嫁人的下场。

    只是徐令也不知道,是成天被关在绣楼里对着花样上一成不变的花样刺绣好呢?还是早早嫁人看透世事炎凉好呢?

    对他来说,两个都不好。可对这时代的许多女子来说,她们没得选。

    回到客栈,退了房间。徐令与娄桥生约定好下次再来,二人再次合作。

    之后便往码头赶去。

    来时逆风,回时逆水,等徐令赶回灵宝镇,又是七天过去。

    时间来到十月下旬,天气也越来越冷。

    许多人已经穿上薄冬衣,徐令也换上厚衣服,免得自己生病。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好干的多,身体素质提高了,他竟也没再生过病。

    徐令回到灵宝镇是后半夜,他一刻也没耽搁时间,去城外,放白菜,推车,等天亮进城,找得月楼的王栓宝履行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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