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资格

    虞维音下意识回头,便看见明晃晃的匕首刺了过来。

    危急中,她慌忙抬手将邵母往前护,面颊却陡然一痛,仿佛整个人都被投入了烈火中,被狠狠灼烧。

    疼得她难以自抑地喊:“痛!”

    “小姐!”

    “虞小姐!”

    邵漠与翟祯安的声音,惊痛不已,同时响起。

    虞维音却没有力气去回应,被脸颊的痛噬咬得几近疯掉,只觉整个人都摇摇欲坠,最终被一个人拦腰抱住。

    她以为会是邵漠,却发现那长袍洋溢着绯色的剪影。

    宽阔的大掌,搂着她,微凉。

    “将这些混账,全都打入死牢!”

    翟祯安的命令一下,所有的衙役提着刀闯进来,将室内的人团团围住。

    梁氏手中的匕首,早已被缴收,双手也被差役反剪在身后,望着满是的官吏,她神色骤然灰败,厉声嘶喊道:“想不到,我梁温娴还是败了!真是天要亡我!”

    她没想到,自己精心设置的金蝉脱壳一计,还是被翟祯安识破了。

    又或者说,是被虞维音那个贱人识破了。

    这群人,都是站在虞维音那边,她恨哪!

    当然,最恨的还是没在匕首上淬毒,否则,一定会让这个贱人毒发身亡!

    双拳紧紧攥住,事到如今,她对死亡已没什么好怕的了。

    忍不住扬唇而笑,望着被红袍男子搂住的女子,阴毒地诅咒道:“虞维音!我即便死了,阴魂也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我来索命吧!”

    幸好这次,没让楚恬跟吾善出面,他们一定会帮她报仇雪恨,一定会的。

    想到这里,梁氏的笑陡然提高。

    “哈哈哈哈哈……虞维音,我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吧,哈哈哈哈……”

    “将这些人带走!”

    翟祯安漠然,对梁氏的话毫不在意。

    对无关紧要的人,即将要成为刀下亡魂的人,他向来不放半点情绪。

    待众人被压下去,他抄起虞维音的脚弯,将她打横抱起,便要往院外走。

    怀内的女子已痛晕过去,眉尖若蹙,刀口虽不深,但苍白的脸颊上,血迹蜿蜒,将一张玉雪面庞,染得飞红点点。

    一个玄衣身影挡在他面前,不用抬眸,也猜得到是谁。

    邵漠身上被鞭笞得伤痕累累,俊冷的面庞,也添了好几道红痕,眼底猩红愈盛,眸光寒彻如冰,即便一言未发,他也知道此人拦在面前,为的是什么。

    “邵漠,你没资格跟我争。”

    翟祯安挑起一双狭长的风流眼,唇边溢出鄙夷神色。

    “你不过是个家奴,卑贱如蝼蚁,根本就高攀不上她。今日若没有我帮忙,虞小姐恐怕就不只脸被划伤,而是要魂归故里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明白么?”

    邵漠铁青着脸,咬牙没开口。

    翟祯安的话,如同一根根尖刻锐利的刺,深深扎进他心底。

    今日之事,他没护住小姐,是他无能,是他愚蠢!

    他在心中将自己贬斥到了淤泥之地,只觉前所未有的挫败。

    看到小姐被梁氏伤害,他痛恨自己到了极点,胸中洋溢的痛楚和愧疚,似汪洋大海顷刻间便吞噬了他。

    目光落在那张惨白的小脸上,脸颊上惊心动魄的血点,令他深幽的眸现出无尽灭顶的惶恐。

    那么锋利的刀刃,刺过她娇嫩的面庞,该多痛!

    他恨不得那刀是划在他自己的脸上,可是他多无能,没能在那干钧一发间,护住自己心爱的人!

    是他太冲动了,若是在一开始,不那么着急出发……

    归根结底,这都是他的错!

    痛楚深深刺进内心,邵漠只觉浑身都在发疼,听见翟祯安的嗓音响起。

    “家奴便该娶家奴,麻雀无论怎么折腾,也变不成凤凰。既然是泥淖中的癞蛤蟆,便该有自知之明,别肖想天鹅肉吃。”

    邵漠攥紧双拳,猛地出手,狠狠扬了一拳,正中翟祯安的右脸。

    考虑到他怀内抱着虞维音,邵漠出手的力道并不大,却还是让他后退了半步,“你、你竟敢——”

    “快带她去看大夫!”

    邵漠咬牙切齿,幽深如海的眸,射出利刃般的寒芒,嗓音低沉到极点,如罗刹索命般阴寒。

    “有没有资格相争,还轮不到你来说!”

    翟祯安脸色阴冷到极点,这个邵漠,实在是目中无人。

    此人不除,自己便是再纠缠,虞维音恐怕也难点头答应亲事,心中一沉,踏步上了马车。

    虞府大堂,虞颂在得知女儿被梁氏劫持受伤后,大吃一惊。

    等见到翟祯安护送女儿安全归来,荀医官又来看诊称之无碍后,他的心还依然怦然跳个不停,无尽的悔恨在胸腔蔓延。

    是他害了女儿。

    这个念头,如轰雷闷响,震得他浑身一颤。

    如若不是他的一线不忍,早早便将梁氏扭送至官府,恐怕此时早已了结,又怎会生出这许多事来?

    想到这里,虞颂忍不住捶胸顿足,嗟叹不已,只是流泪。

    翟祯安上前安慰道:“虞伯父,虞小姐如今已救回,休养些时日容颜便能恢复如初,您莫过太忧心,须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虞颂知晓此事全赖翟祯安的帮助,连连向他道谢作揖。

    “若不是有贤侄,音音如今还不知被那毒妇害成什么模样,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

    翟祯安笑道:“在下与虞小姐相交匪浅,交情甚厚,她有事,我如何能置身事外?便是赔上我这条命,也要让虞小姐安然无虞。”

    虞颂听出他话外之意,又见他谈及女儿,眼角眉梢俱含情带笑,不由问道:“不知贤侄可有婚配?”

    若是未娶妻,这般倜傥能干的青年才俊,倒是与女儿天生一对。

    “在下不才,如今尚未娶妻,只府邸有三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不知虞小姐可有定亲?”

    虞颂听到他未娶妻,先已有了几分喜意,可再听到妾侍,不禁有些顾虑,回道:“贤侄,音音尚未定亲。”

    “若是虞伯父不嫌弃,在下想与虞府结成秦晋之好。”

    “这……”

    虞颂心中对翟祯安的印象很好,但妾室一事,他怕自家女儿受不了。

    此时,却又不好一口回绝,免得事有转机。

    便点点头笑道:“这自然是美事一桩,但老夫膝下只有一女,宠若珍宝,若是小女答应,做爹的自然是没有意见。”

    翟祯安微微一笑,也就明白,此事重在虞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