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生死劫

    “您老放心!”

    看着一脸愁容的李时珍,沈烈赶忙又劝慰了几句:“一切有我。”

    此时。

    沈烈心中至少有**成把握,李月荷在宫中必然风生水起,毕竟这年月,谁会跟一个精通医术的大夫过不去呐。

    宫中那些妃嫔再怎么勾心斗角。

    想必。

    也没人愿意得罪这李月荷。

    而夜色已深。

    老少二人却全无困意,便索性一便烤着火,一边闲聊着民间轶事,倒也其乐融融,直到……

    后宅方向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这尖叫声很短暂。

    很急促。

    很快便消失了。

    而沈烈身体一僵,竖起耳朵倾听了片刻,那房门外便只有山风刮过的声音,似乎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听。

    李时珍似有所警觉,轻声道:“何事……”

    沈烈却使了个眼色,让他噤声,随即再次倾听了几秒中,而后面色大变,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在李时珍错愕的注视下。

    沈烈从帮腿上拔出了从不离身的燧发短铳,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定装火药,一发铅弹,快速完成了装填。

    然后便推门冲了出去。

    门外。

    冷风拂面。

    让目瞪口呆的李时珍打了个寒噤,眼睁睁看着沈大人猫着腰,向着内宅扑过去,那矫捷的动作便好似一只午夜里觅食的灵狐。

    这位李老先生反应也极快,也不愧是走过南,闯过北,见识过无数风土人情的老人家了。

    想了想。

    李时珍便扯着嗓子嘶吼了起来:“快来人呐……出事啦!”

    凄厉的嘶吼声划破了夜空,让那院墙上的明暗哨,前院里已经睡下的庄丁纷纷爬了起来。

    随着警钟长鸣。

    一个金发碧眼的护院头子,带着数十个庄丁从住处冲了出来,提着刀,拎着火铳向内宅冲去。

    内宅。

    月黑风高。

    反应最快的沈烈第一个冲向了娇妻爱妾,还有太后入住的四合院,一个趔趄,险些被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绊倒,就势便是一个翻滚。

    滚入了院中。

    便向着人影绰绰处开了一铳。

    一声铳响。

    黑暗中有人惨叫着倒下,而接着火枪发射时的闪光,沈烈看到了面前几个身穿夜行衣之人,正在提着刀往房间里冲。

    而那房门内,也传来了呵斥打斗声。

    心中发急。

    沈烈将火枪一扔,便往绑腿上又一掏,拔出了黝黑的三棱刺,便就此又是一个翻滚便加入了战团。

    起身时一猫腰,左一刺,右一滑,凄厉的惨叫声中接连放倒两人,便抱着头好似炮弹一般撞进了卧房中。

    而寒芒一闪。

    一枚袖箭迎面射来,黑暗中看不到人,只能听到袖箭卡簧弹动的声音,沈烈竟也不闪躲。

    只是抬起胳膊护住了面门,任那袖箭射入了小臂,以伤换命,顺着卡簧响动的声音,整个人便蛮横的撞进了一名凶徒怀中。

    那黑衣人未曾料到,这忽然冲进来的男子竟如此凶悍,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沈烈撞的倒飞了出去。

    撞翻了桌椅。

    连同桌子上的陈设,文房四宝都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而沈烈猫腰冲了过去,一刀便狠狠刺了下去。

    血花四射。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而后。

    整个房间便陷入了沉寂,幽暗中,只剩下呼哧呼哧的男子喘息声,伤者的呻吟声,还有渐渐弥漫的血腥气味。

    转眼间。

    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火枪爆鸣声,以及……

    庄丁们的呵骂声。

    激烈而短暂的交锋过后,当世界再次沉寂了下来,蹲伏在墙角的沈烈掏出了火折子,吹了吹。

    火头一闪。

    借着幽暗的光芒,沈烈看到了不远处,床榻上,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看到了娇妻熟悉的俏脸,

    还有皇太后那张熟悉的倾城玉容,那俏脸苍白,头发披散着,睁大的明眸中满是惊慌……

    说时迟,那时快。

    沈烈快速用袖子遮住了火折子,一个虎扑越了过去,跳上了床榻,而后用英挺的身体挡在了二女身前。

    而后。

    房中便再次陷入了沉寂。

    忍着小臂的剧痛,任由血迹顺着指尖滑落,沈烈默默的提着三棱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床榻上竖起耳朵倾听着。

    直到。

    再也没有声息,才将三棱刺掉在口中,反手向着身后摸去,很快便摸到了一个女子温软的脸蛋。

    感受着那陌生而又柔软的触感。

    沈烈身体一僵。

    便赶忙将手指挪开,又向着另一侧摸去,终于从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而娇妻安然无恙。

    让沈烈心中一宽,向着门外发出一声低喝:“掌灯!”

    随着几声喝骂。

    庄丁们点起了灯笼,火把,维克托带着几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而沈烈却眼疾手快的拉上了帘布。

    又低喝道。

    “出去!”

    维克托赶忙应声退下,将房门关上了。

    此时。

    沈烈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忍着钻心的疼痛,一屁股向后坐了下去,而身后传来了两声娇呼。

    “夫君你……”

    “啊。”

    随着两声轻叫,两只玉手同时伸了过来,将疼痛难忍,有些虚弱的沈烈搀扶住了。

    摸了一手的血。

    张静修吓坏了,带着哭腔啜泣道:“伤着了么”

    而一旁。

    那发出轻叫的美妇人,丰盈的娇躯也微微战栗了起来,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吭声。

    强撑着。

    沈烈轻声道:“不碍事,皮外伤,臣无能,让太后受惊了。”

    终于。

    黑暗中。

    传来皇太后强自镇定的声音:“百密终有一疏,事发又仓促……本宫……自不会见怪。”

    听到太后也没事儿。

    沈烈便心中一宽,又忍着疼痛等到娇妻和太后穿好了衣衫,才咬着牙从床榻上跳了下去。

    而此时。

    房外已是灯火通明。

    午夜时分的沈家庄,好似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一刻钟后。

    内宅。

    杀气腾腾的庄丁仍在搜寻刺客。

    检查尸体。

    而火光照耀下,沈烈坐姿桌旁,任由李时珍替他处置伤口,烈酒消毒,又将一把剜肉刀在火上烤了烤。

    便将那扎入肉中的丝绸,轻轻一扯,连着箭头一起扯了下来,而后李时珍便叮嘱道。

    “淬了毒的,幸亏入肉不深……忍着些。”

    随着剜肉刀将烂肉挖掉,钻心的疼痛让沈烈呼吸急促,发出了一声冷哼,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旁。

    在宫女簇拥下的李太后,那绝世容颜上又现出了不忍之色。

    直到……

    李时珍处置好了伤口,便又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膏,挖出少许,小心翼翼的抹了上去,而后用绢布包扎了起来。

    顿时。

    一阵酥麻凉爽的感觉,让沈烈从痛苦中解脱了,晃了晃中箭的手臂,看着那丝绸,那袖箭,心中轻叫了一声。

    “侥幸。”

    冥冥中自有天意,让他躲过了这场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