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为了长林

    “乖乖,好。这个语气特别招人怜惜。心疼他了昨儿五句你爱我。这时想来讽刺至极。”

    傅景桁用修长的手扣紧文瑾下颌,逼视着她的眸子,“若是朕不来,恐怕半推半就了吧颂罗江,江风月色都好发现爱错人了,十五岁要交给的不是我,是他朕当年只记得亲手给你煎苦苦药为难你,可真没想起来给你百果糖呢。发现你吃他的百果糖朕才把你...”

    文瑾百口莫辩,百感交集,她说:“哦...”

    傅景桁被她哦得半天不出声,也不知她心门紧闭哦个什么东西,气得他肺也快炸了,她甚至不知自保吗,保护她兄长就这般重要,他抿唇:“嗯。”

    蒋怀州沉声道:“君上不要为难她。是我动的她,她不是自愿的。”

    傅景桁睇了眼蒋怀州,“轮不到你保护她。她今日之困局,是你造成的!你个卑鄙小人,你可知你几乎毁了她!”

    蒋怀州低笑,“你慌张了,傅景桁。尝尝吧,被夺妻夺江山的滋味!”

    傅景桁大怒,“苏文瑾,说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文瑾的身上,质疑,谴责,讥诮,都想看看女主子保护叛贼的热闹。

    文瑾环视众臣,在无数道质疑谴责的视线中,终于不敢替兄长说半个字了,她害怕极了,脑海中不住的闪现小时候被兄长牵手一起跑着玩抓蚂蚱的场景,还有兄长与君上一起同她读书写字的场景。

    她缓缓的嘶声道:“本宫是被蒋怀州胁迫的...他是叛党...他是反贼,他见色起意轻薄本宫!他该死...他该死...他是一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狗贼!”说完红了眼眶。

    -瑾儿,如果有一天我有危险,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瑾儿一定会保护哥哥的-

    记起蒋怀州在国子监的话来了。

    蒋怀州眸子里升起蒙蒙水迹。

    文瑾步至蒋怀州身边,抬手在他面颊落了一记,发出啪的一声,说着大王希望她说的话,“卖国狗!呸!失望至极!”

    蒋怀州猩红了眸子。

    文瑾身子摇摇晃晃,对大官和御林军道:“狗贼他觊觎本宫美色,妄图轻薄本宫,本宫念在曾经与他有兄妹之情,劝他戴罪立功抓了文姓老贼给君上排忧解难,他非但不听,还试图辱本宫清誉!你们射瞎他双目,你们杀了他!立时杀了他!鞭尸扬灰!”

    说完,落下泪来。手足相残,好像也不过是这般苦涩滋味。还是小时候无忧无虑,长大了就不快乐了。

    蒋怀州心痛难当。

    文瑾说:“他家有百二十一口人物。他娘,他生父,他妹,他年幼的三岁小侄儿,都当受到株连!以泄心头之恨,为死去的将士平怨。谁叫他反了不知悔改的呢!该死的狗贼!”

    文瑾说完,御林军和朝廷大官心里稍微不那么愤怒了。

    御林军都细细簌簌道:“保护皇后娘娘!那叛贼轻薄娘娘!真的该死!”

    蒋怀州堕入佞臣之流,心里千疮百孔,“娘娘所言极是。臣是叛党。”

    文瑾嘴唇颤抖,几乎立不住了。

    傅景桁剧烈起伏的心口稍稍平复,他逼她说出来手足相残的话,他也是对文瑾心疼的不行,却没办法在当下在亲信面前,将她拥在怀中安慰。

    蒋怀州眼底亦有不忍,是自己使瑾儿进退两难的,他并不怨文瑾说的话。也不怕眼前的军马,能耐他何死么,有什么可怕。

    吴信见文瑾挡在蒋怀州身前,对她的话并不十分相信,痛心疾首:“君上,这便是您冒天下之大不韪,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后娘娘吗下臣是否眼花,她脖子里是反贼落下的反叛的烙印吗下臣没看错吧,我广黎国皇后娘娘,在阻拦下臣惩治叛国贼人吗她说什么不要射瞎贼寇的双目简直匪夷所思!留着贼寇双目看她倾国倾城、容貌无双吗后面这句他该死倒像是被君上恫吓的了!”

    刘迎福亦道:“君上力压六十道弹劾圣旨,保她为后,与群臣不睦。结果她和她老兄卿卿我我,实为不洁,有辱您的龙威!君上仍要以一己之力与群臣相悖,冷落孟婉,而保文姓女子为后吗还舍不得除掉她么!若是继续一味保全她,只怕叫众臣寒心。”

    傅景桁面色阴霾,警告道:“吴信,刘迎福。适可而止。时刻记住,咱们怎么有今天的。”

    吴信、刘迎福肩头一缩,低下头去,但心底对皇后十二万分不满了,曾经皇后对朝廷的旧恩,被此时爆发出来的叛乱冲淡了。

    御林军的箭矢瞄准蒋怀州,蓄势待发。

    蒋怀州将匕首自手腕挥落,倏地射向刘迎福肩头,那边忙躲开,肩膀被射出一道伤痕。

    蒋说:“嘴巴放尊重点。你娘不洁生下的你。攻漓山没见你这么嚣张。干不掉我,拿我妹出气”

    刘迎福怒目而视,“叛贼!倭寇!”

    文瑾承压。

    “够了。都别争执了!”傅景桁轻轻一声,大家都安静了。

    吴信沉声道:“君上,请您示下,下臣是否放箭,穿过罪后的身体,射向蒋怀州,给他先来点教训!以告慰我深埋漓山脚下的数千将士的亡魂。”

    蒋怀州摊手,“悉听尊便。”

    文瑾的心扑扑通通乱跳,她说:“吴将军,现在不是杀而后快的时机...不如留贼人利用...以解我方之难...”

    “朝廷大事,后庭女子也可以说话吗”吴信不解地故意问刘迎福,“孟贵妃会这样参与前殿之事吗”

    刘迎福说:“后宫不得参政。不能说话。孟贵妃自然守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文瑾就把嘴巴闭上了,她不能再参与此事分毫,否则自己、薛家、玉甄、宝银、乃至苏家都会被波及,她的心窝子快疼穿了,她不能再参与半分了。

    “罪后”傅景桁挑眉。

    吴信一怔,“是。”

    “谁给她定的罪,定的什么罪是大理寺定的,还是朕定的罪”傅景桁轻问,“罪名是”

    吴信额心出了汗,“这...”

    蒋怀州摊手,“大理寺我都不管了。我与她定什么罪。吴信你给皇后定的罪吧你莫非也想效仿我,造反登基,窃取半壁江山”

    吴信满头大汗,“佞贼,休要胡言!”

    大家都看不懂了,皇帝和叛党头目一块修理朝臣。这这这...空前绝后的情景。

    傅景桁看了看文瑾低垂着眉眼的样子,又看了看她颈项间她哥的痕迹,她若是被强迫,他不会生气甚至会怜惜她安慰她,他气在她没有反抗,她知道自己不该却心软没有推开她的亲属,他不是心疼她,只是在还她曾经的恩情,

    他对吴、刘二人说道:“你们两个聋了她刚才对蒋怀州劝降,你们没听见她让蒋怀州戴罪立功,迷途知返,为民做主,你们没听见吗什么罪后放什么阙词不是苏文瑾为诱饵,你有机会拿住体弱的蒋卿朝他射箭矢凭你什么,凭你攻漓山数月攻之不下,叫朕死了几千兵”

    蒋怀州听见体弱二字,知悉君上字里行间恶心他,牵了牵唇。

    吴信愤怒不已,“君上在亲眼看见她投入贼寇怀抱的当下,仍要保她!”

    “你瞎吗没瞧见她是被蒋怀州强迫的皇后被贼人胁迫,挑拨咱们君臣及国母关系。你莫上当,别被牵着鼻子走!”

    傅景桁用龙威震慑在场众人,厉声道:

    “都给朕住口,不要在外人面前窝里斗。是朕叫她过来做诱饵的。她不过是按朕的意思在做事罢了!你看到的一切,包含她任何一个动作,都在朕的掌控之内,朕为了平乱,牺牲了皇后的名声,你该满意了!吴信刘迎福你们不行,朕自己来。朕的作风便是这样皇权至上,为了龙椅,不惜一切代价,这一点不需要朕赘述了吧!众卿家。”

    吴信将眼睛紧紧眯住,不再说话。

    刘迎福也因为不能平反而没有底气。

    但傅这样言论,众人也信服了大半,对文瑾的视线不再如方才那般谴责。

    傅景桁自己都没发现,曾经他爱惜羽毛甚至不肯带政敌之女文瑾出席公众场合,如今为了政敌之女与天地对抗,一点都不爱惜羽毛了。

    文瑾抬眼看看傅景桁,心中有好多动容,他虽然很生气,却仍在保护着她,是还她的恩情么。她在此事上,在傅景桁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也使自己深陷泥潭。

    吴信将满心的怨怼都压下去,不再说什么,心中极度不满君上的执政手法,色令智昏!那女人根本就是祸水,他居然这样不顾臣子谏言力保她,这祸水必须除之后快,叛乱平息之后从长计议。

    傅景桁见文瑾在军马火把光里显得无助,朝廷之争下,一个女人显得单薄极了,他摸了摸她项顶,忍着被搅得生疼的心脏,问她:“晚饭吃了没有”

    文瑾摇头,眼眶子也酸了,“没。本来打算回家和你一起的。你吃了么”

    “我也没吃,本来打算和你一起。但我现在气饱了。”

    傅景桁静了静,文瑾大眼湿漉漉地盯他,他哪里不知道那是她哥,她或许把人家当亲哥,人家把她当爱而不得的女人。

    他说,“越王台这边渔场鲈鱼远近闻名,叫老莫带你进渔场去夜钓,钓上来鱼叫下人给你煮,你在渔场玩一会儿,都打点好了,全是朕的人,你先吃点饭。我忙完这里去接你。为了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