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子

    叶宛卿很快被带到。

    连续跪了几日,她膝盖疼痛难忍,站都站不住,只能咬牙继续跪着。

    太后威严地凝视着她:“你是因为反复做一个梦,才不愿嫁给陆继廉的。”

    “不全是。”叶宛卿应道:“卿儿心悦楚安澜。”

    太后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可以理解,一个人在看腻了奇珍异宝之后,可能会被廉价玩意儿短暂勾走目光。

    但她不理解,身为同龄女子中佼佼者的叶宛卿,会心悦同龄人中最差的楚安澜!

    太荒唐了!

    “好!好得很……”太后气得手指握成拳,才忍住发火的冲动。

    恰是这时,宫人在门口小心通传:“太子驾到。”

    楚恭霄迈入殿中,便觉得不太对。

    年轻的太子给太后请完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三人,含笑道:“底下人送来了今年新产的甜瓜,听闻姑姑和卿儿表妹也在,恭霄便亲自送些过来。出宫时,正好带些回去。”

    “太子有心了。”长公主开口。

    “多谢太子殿下。”叶宛卿跪着行了一礼。

    太后揉了额角,表情和蔼了不少:“太子来得正好,哀家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楚恭霄道:“太后请讲。”

    太后问:“哀家听闻,今年皇子们的课业,你父皇全权交由你来检查了?”

    “回太后,的确如此。”楚恭霄回道。

    “嗯。”

    太后应了一声,垂着眼皮,看不清情绪。

    楚恭霄眼观鼻鼻观心,主动补充:“宗室子弟的课业检查,父皇也交予恭霄了。择日,恭霄便会抽查。”

    太后掀起眼皮。

    楚恭霄眸色温和地笑了笑。

    太后开口:“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恰逢休沐,你选几个宗室子弟,好好考一考课业。

    尤其是那些个不学无术的,单独拎一两个出来,好好敲打敲打。”

    楚恭霄应道:“恭霄知晓了。”

    太后又道:“届时,把你那个陆伴读也叫上。”

    楚恭霄含笑:“是。”

    叶宛卿垂下眼眸。

    太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太后要将楚安澜和陆继廉安排在一处,两人只需出现在同一场合,不需比较,便能高下立现……

    她仿佛站在一条长长的宫道里,被高墙围困,路的那头站着陆继廉,身后所有人都在将她推向他。

    可她,宁愿孤身攀高墙。

    楚恭霄陪着太后和长公主用了早膳,又说了会儿话才回的东宫。

    等人走了,太后疲惫道:“哀家累了,云歌,你将卿儿先带回府去看好。”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母后多保重身体,儿臣改日再进宫看您。”

    太后摆手。

    叶宛卿行了一礼,一瘸一拐地随着母亲出宫。

    回府之后,长公主借口和叶鸿威商议要事,让叶宛卿先回鹿鸣院,又让人去传府医。

    离开前,叶宛卿问叶鸿威:“父亲,您常去朝中,可有在朝中听闻南方水患的消息?”

    “未曾听说。”叶鸿威回道:“水患,乃是都水监的人管。

    为父在京卫司任的那个闲职,也就能管管偷鸡摸狗、烧杀抢劫而已。”

    说完,又问:“为何问起这个?”

    辛夷山会崩塌一事,叶宛卿不知从何处说起,毕竟,她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这一世的辛夷山也会塌。

    捏造谣言,引发恐慌,是要入牢狱的……

    叶宛卿思忖道:“卿儿见书上说,暴雨容易引发洪灾,诸如山洪、山体崩塌、内涝等。

    今年,南方不是降雨连连么?

    也不知,朝廷可有派专人巡视河道、山体,为那附近的百姓排险、做预警?”

    “应该有罢?”叶鸿威随口道:“都水监的事,为父的身份不便过问。

    好了,治务自有朝廷会管,不是你一个刚及笄的闺阁女儿该操心的。”

    叶宛卿只好应道:“卿儿先回了。”

    叶鸿威摆手。

    鹿鸣院。

    侍女们早早就烧好热水,备好干净衣裙,服侍着叶宛卿沐浴更衣。

    院中晒着她的书,廊下摆放着各种珍贵香料。

    沐浴完毕,趁府医给她揉腿扎针的时间,她亲自选了香料,坐在院中花架下制香,一忙就是一日。

    次日,叶宛卿起了个大早。

    她将昨日分装好的线香、末香以及香丸、香囊等取出,贴上纸条,带去饭厅。

    叶鸿威正扭着头,低声和长公主说了句什么,长公主面若桃花地嗔了他一句,惹得叶鸿威哈哈笑。

    叶宛卿正打算在门外先站会儿,就听有人通传:“长公主,侯爷,太子殿下来接郡主了!”

    叶宛卿扭头。

    太子楚恭霄穿着一身茶色圆领常服,以白玉冠束发,比平日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温润。

    叶宛卿屈膝行礼:“卿儿请太子殿下安。”

    楚恭霄虚扶了她一把:“今晨,太后派人传话,让我今日把你也带去国子学。

    你收拾一番,随我一同过去。”

    此事,在叶宛卿的预料之中。

    她应道:“卿儿这便去准备。”

    “不急。”楚恭霄叫住她:“听闻,侯爷重金为姑姑聘了个厨子,我难得出宫,正好来尝尝民间大厨的手艺。”

    叶宛卿展颜:“太子殿下请。”

    楚嫣容和叶鸿威迎出门来:“太子殿下。”

    楚恭霄含笑:“姑姑,侯爷,恭霄叨扰了。”

    因有太子一同用膳,楚嫣容又吩咐厨房多添了几个菜。

    席间没见着叶辰曦,楚恭霄笑问:“听闻,近来几日,辰曦表弟和楚安澜同进同出,更是同吃同住?

    莫非,昨夜也住敦亲王府去了?”

    楚嫣容和叶鸿威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尴尬。

    叶鸿威咳嗽了一声,语气沉沉:“逆子到了年纪,格外叛逆。回头,我必好好管教管教。”

    “辰曦表弟年纪尚小,有关系好的玩伴,是好事。”太子含笑:“交友结伴,求的便是志同道合、携手共进。

    我与陆世子,也时常一同去骑射比武、作画对弈,互学互鉴,彼此受益良多。”

    席间余下三人皆是提着筷子,相顾无言。

    这位太子殿下,是在提点他们呢。

    一个是不堪造就的顽劣之徒,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太子伴读,该如何做选择,希望他们心中有数。

    没人敢拂太子的面。

    楚嫣容换了公筷,亲自为楚恭霄夹菜:“定远侯府百年书香世家,陆世子自幼饱受熏陶,才华出众。

    辰曦年纪不小了,是该约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