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打击自信

    淳伯仁心情复杂的离开东宫,他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从政,甚至这个皇医署的监证都不适合做。

    他本以为江充是个好下属,知礼懂事,可谁能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江充竟两面三刀,这让淳伯仁心里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倒不是因为江充不是好人,而是他觉得他没能力再做这个监正,他的心机和城府被人碾压,至始至终被人利用而不得知,还义愤填膺义正言辞的去找卫宁说理,简直可笑。

    卫宁自然不知道淳伯仁这些想法,他此时已带着东宫禁军来到了京兆尹牢狱。

    当卫宁背着手出现在贾让面前的时候,贾让脸色淡漠,一脸仇视的瞪一眼卫宁,然后撇过头坐在牢狱的草床上。

    卫宁微微笑了笑,道“两天了,还没冷静下来?”

    贾让呵呵冷笑道“合着你还是为我好?让我冷静?”

    “不然呢?你觉得你这个性子让伱去治黄河,你能管的好下属?”

    “你以为做官就凭着你专业知识就能胜任?你需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协调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你可以吗?”

    贾让道“不试试怎么知晓不行?不是你谁啊?你想让我治理黄河想让我为官就能为官吗?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卫宁轻蔑笑了笑,道“试试?”

    “黄河两岸那么多庄稼,那么多百姓,试试?你若试错了,多少人会殒命?多少庄稼被淹没?”

    “你的治河三策固然高明,但你一人可以将所有事做到?你难道不需要官吏同僚帮你?你这性子会得罪多少同僚?他们阳奉阴违呢?你的命令传达不下去呢?”

    “你考虑过吗?”

    “我难道不是为你好么?给你两天时间反思冷静不好么?”

    贾让拱手道“那我还要谢谢你了是吗?”

    卫宁听出他嘲讽的意思,他极度的自负,恃才傲物,自己花了二十年研究出来的治河之策不会出错,谁说他都不行!

    卫宁沉默片刻,才缓缓地道“黄河上游居民那么多,拆迁迁徙黄河上游的居民需要多少成本?朝廷有那么多财政预算可以拨出来吗?”

    “你的第一条拓宽上游河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存在幻想,没考虑实际情况?”

    贾让微微有些窒息,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没有更好的办法,朝廷拨不出来钱那就没办法治河,自古以来水利都是大工程,不拨款怎么治?”

    卫宁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在黄河中段修建了大量的小沟渠,用以分流黄河的水流,减少洪水泛滥的风险?”

    贾让拧眉想了一下,道“上游呢?不管不顾?”

    卫宁嗤笑道“上游的水难道不是朝下游流?你研究这么久白研究了?”

    “到中流之后就会分流,那么多小沟渠会减少洪水泛滥还能同时灌溉庄稼,让湍急的水流得到缓冲。”

    “至于沟渠路线怎么选择我不懂,但我想这种想法一定比你的好。”

    “下游河水容易淤积泥沙,如果用“回环坎”的河水反作用力将堤坝泥沙给冲垮,是不是也能实现水流冲击淤泥的作用,不用耗费大量人力去做这件事?”

    卫宁说完后,接下来就是贾让长时间的沉默,沉思。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嘴巴也在喃喃自语,一会儿说妙,一会儿说这不太行,一会儿又说极好,到最后他的面上布满了震惊,猛地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卫宁,道“你也考察过黄河?”

    卫宁道“没有,全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嘶!

    贾让倒吸凉气,惊骇的看着卫宁,脱口道“怎么,怎么可能?”

    “你怎么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

    卫宁道“这很难吗?你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你以为别人真的一窍不通?可笑!”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稻谷没成熟之前,头全部朝上看。时间沉淀肚子里有货了,他们全部都低下了头。”

    “你呢?你属于哪一种?”

    贾让脸颊越来越红。

    卫宁这种比喻实在太打击人了,他将贾让羞辱的体无完肤,贾让现在才明白他和眼前之人的差距,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此前所有骄傲、自尊、自负全部被卫宁击垮落了一地。

    他低下脑袋,没有了先前的骄傲和目中无人,许久后恭敬的给卫宁抱拳,道“我不如阁下。”

    “阁下比我厉害,我如同挑梁小丑而不自知,阁下骂的没错,在下虚心接受!”

    卫宁摇了摇头,道“我不需要你接受我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沉淀下来,你的治河三策可圈可点,并不是一无是处。”

    “但你的性子终究会害了你,做人还是低调谦虚一些,做事做官都该如此。”

    贾让现在才能认真听取卫宁的意见,他抱拳道“在下懂了。”

    “哎。”

    贾让叹口气,道“可是在下此前太冲动了,如此身陷囹圄也实属应该,待出去后我定会沉心学习。”

    卫宁看他一眼,淡淡的道“今天你就能出去,回去洗一洗整理整理,去东宫见皇太子。”

    啊?

    贾让惊愕的看着卫宁,道“这……皇太子?亲自见我吗?”

    卫宁“嗯。”

    他没有多说,背着手离去,贾让望着卫宁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恭敬的给卫宁行了一礼,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

    对方以德报怨,沉稳内敛,却又高屋建瓴心胸格局如此之大,想来定是朝廷的某个官员。

    如此年轻的官员竟有如此品格,朝廷果真藏虎卧龙,他一直以为朝廷都是江充那种小人,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果不其然,等卫宁离开没多久,京兆尹的人便放了贾让,贾让这次态度好了很多,恭敬对秦川行礼后离去。

    秦川震惊的无以复加,进来的时候他还狂傲的不可一世,卫宁就见他一面,便将他驯服成这样?

    卫宁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真把他驯服了,对方强,那只能说明卫宁比他更强!

    当时卫宁说要压制住贾让,秦川还存疑,现在彻底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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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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