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要求高吗?

    曾铁军抱着水舀子,嚎了一会,觉得不趁热吃,辜负了蔡根的好心,没有那么办事的。

    凡是吃过苦的人,都非常珍惜别人对自己的好。

    哪怕别人只是顺手,顺便,不是刻意,也必须往心里去,把好记住。

    疙瘩汤还有温度,已经不烫了,曾铁军都没停,一口就干了,比喝酒还豪爽。

    完事以后,才吧嗒吧嗒嘴,一阵幸福感涌上心头。

    “爷们儿,你这咋做的,还有海鲜味呢,放毛虾了?

    真鲜灵,好吃,比我老婆做的都好吃。

    可惜没加鸡蛋,记得那天,我老婆特意给我加了两个鸡蛋。

    哎,白瞎了,没吃到。”

    蔡根真想冲过去揍曾铁军,你这小子,不煽情就不会说话?

    非把我这快四十岁的大老爷们整哭了,才满意吗?

    鸡蛋是啥好东西啊?

    这都什么时代了?

    还把俩鸡蛋当成补品啊?

    你过的叫啥日子啊?

    稳定情绪,蔡根心平气和的说。

    “好吃就行,老弟吃饱了吗?”

    曾铁军可能是烟瘾大,也可能是贪图雪茄这个味,刚吃完就把雪茄点上了。

    “吃饱了,挺好,你欠我的,就用这瓢疙瘩汤还清了。

    从今往后,咱们平账,谁也不欠谁。”

    这话说完以后,曾铁军把水舀子往地上一摔,直接变成了个铁饼。

    此番动作很利索,好像摔得不是一个水舀子,是蔡根欠他的帐一样。

    说平账了就平账了,没有罗里吧嗦。

    那是白钢的水舀子啊,什么硬度,需要多大力量,直接给摔平了?

    先不说谁欠谁,怎么欠的,这小子有点情绪化啊?

    以前听啸天猫说过,凡是死过的人,都比较情绪化。

    因为正常人的思维,已经在死的那一刻,被扰乱了,被改变了。

    如果想要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去对待事情,需要一定的年份,才能慢慢想起活人的思维模式。

    这曾铁军应该是死了又活了,或者说不死不活的状态,肯定更混乱。

    蔡根大度的没往心里去,挺好的一个水舀子,白瞎了,有点小可惜,虽然不是自己的。

    “老弟,你说平账就平账,时间有都是,我也不着急,给我讲讲,这帐是咋欠的呗?”

    曾铁军好像吃完了,有点犯懒,坐在了地上,背靠着血球,还熟练的把腿盘了起来,像是坐在炕头一样。

    自从曾铁军出来以后,血球明显的缩小了很多,现在不是像以前那么庞大,当个依仗,靠着正好。

    “欠的帐已经平了,不着急说,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咱们先好好捋捋,成不?”

    如果说不成,那蔡根就是傻子,对方是想主动给蔡根解惑啊。

    低头说话不舒服,尤其衣服下摆还透风,蔡根也往地上一坐,也把腿盘了起来。

    就像两个农村老太太,一个炕头,一个炕梢,准备开始扯家长里短。

    “成,老弟,你说,我听,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慢慢捋。”

    小孙他们一看这架势,估计暂时不能动手,不需要观众喊加油。

    悄悄的把三大天王搬到了一起,检查伤势。

    万一动起手来,还指望他们出力呢,装死划水怎么行?

    曾铁军觉得蔡根已经准备好了,开始了自己的捋顺。

    “爷们儿,我是咋死的,你知道吧?”

    蔡根忙着点头。

    “知道啊,瓦斯爆炸,矿难了,然后”

    蔡根觉得细节就不要说出来了,不太好,太残忍。

    “那为什么瓦斯爆炸,你知道不?”

    这个,不是本专业,涉及什么瓦斯浓度啊,什么通风换气啊,蔡根就不明白了,只能摇头。

    “我从小是孤儿,没咋上过学。

    即使这样,我也知道,现在的采矿技术,只要按照安全规程来操作,遇上瓦斯爆炸的概率很小。

    可是,我真的没有违反安全规程,偏偏我就赶上了,你说意外不?

    泡在水里,没死以前,我就纳闷,按道理说,我命挺硬啊。

    小时候,我大冬天被扔到柴火垛里,一宿都没冻死,不像短命的人啊。

    后来我死了,才明白,就是我胸口这个牛角,引发的这起事故,要了我的命。”

    蔡根不敢打断,仔细听着,好像要说到关键地方了。

    曾铁军没有继续解释牛角怎么引起的事故,而是转弯了,说起了另一件事。

    “爷们儿,你知道自己和那个老头,是咋过来的不?

    为什么要陪我走完的最后一程。”

    这就是蔡根最大的疑惑了,非亲非故,他曾铁军临死,为什么能把自己拉过去?

    同样摇了摇头,蔡根很虚心的摆出了一问三不知的态度,也不敢打断他的拐弯。

    “刚才说了,我是孤儿,从小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好不容易长大了,也没有什么依靠。

    万幸,遇到了我老婆,她不嫌弃我的家庭,就相中我这个人了。

    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一穷二白的我,还有了孩子。

    我必须感恩啊,我必须努力啊,我必须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啊,你说是不?”

    蔡根听迷糊了,这位是想到哪说到哪啊,没有什么承前启后的逻辑顺序啊。

    算了,他说到哪,听到哪吧,自己就当他神志不清。

    “嗯,这话说得对,现在娶老婆多难啊,要房要车要彩礼。

    老弟你运气真好,是应该感恩。”

    得到蔡根的认同,曾铁军也没怎么高兴,因为他认为自己本来想的就对,别人认同与否也不重要。

    “我没啥学历,以前都是打零工干体力活。

    现在拖家带口的,那零工的收入就不够了,所以我来下井了。

    越危险,越辛苦,给的钱越多,我不懒。

    我也没啥舍不得的,就想多挣点钱,让我孩子过的好点,别像我小时候那么遭罪。

    我的要求,不高吧?”

    这要求到底高,还是不高呢?

    蔡根本能上觉得,不高,就是为孩子争取一个有品质,有尊严的成长环境,高啥?

    但是,想要实现起来,难度高吗?

    有多少很努力,很努力的人,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没法实现?

    蔡根决定还是不违心的忽悠他了,用不回答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继续说,然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