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寻人

    萧逸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是有些茫然的,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包括两个陌生的大男人正围着他,惊奇地盯着他看,这一幕,也对他来说也同样是陌生,且带着一丝惊悚意味的。

    而当他发现自己居然是被泡在一个大大的木桶里,身上只着着薄薄的一身里衣,还都被水泡得湿透了的时候,那种莫名糟糕的感觉,让他眼角都抽了下。

    若不是很快就闻到了木桶里浓烈的药味,面前的两人又并无攻击的意思,他只怕立刻就要准备主动攻击了。

    而现在,虽能猜测到,自己大概是获救了,面前的两人就是救了自己的人,但萧逸辰背后跟四肢的肌肉还是下意识绷紧着。

    他的面上倒是依旧带着迷茫之色,向二人问道:“……可是两位先生救了我?”

    “是极,是极!”

    “非也,非也!”

    两个大男人同时开了口,结果回答的内容却是截然不同,这导致这两人直接不满地看向了对方。

    “难道这小子不是老夫救的?”

    “这小子难道是你救回来的?”

    萧逸辰:“……”

    萧逸辰:“咳咳!”

    病弱后生的一阵虚弱咳嗽,让两个差点就这么旁若无人掐起来的人顿时停下了对峙,同时看向了这后生。

    “小子,你体内的毒可是不好治。说起来,能有这样的局面,你小子怕是不简单啊!”木伯伯捋着短须说道,意有所指地说道。

    萧逸辰何尝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不好治呢?

    单一的一种毒就已是不好治了,他体内至少有着两种毒,还都是难解的毒!

    蛊毒之外的那种毒,虽也很凶,但也并非毫无根治办法,但他也是在蛊毒毒发之后才渐渐意识到,之所以蛊毒前些年一直没有发作,并非是蛊毒在他体内自主蛰伏的,而是与另一种毒彼此拉扯,产生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结果经过十几年的慢慢治疗,另一种毒渐渐被拔除了大半,一直被压制着的蛊毒顿时占了上风,这才导致他开始月月发作一次,且越来越严重……

    萧逸辰在知道这件事后,就不再服用任何治毒的药剂,最多是喝一些调养身体或是提神的补药,但即便是这样,能拖多久,他心里也不太清楚。

    好在蛊毒也并非无药可治,在山南之地再往南,就出现过能下蛊又能除蛊的能人。

    蛊毒是怎么来的,也是从这个地方流出去的,既是能下,自然也就有人能治。

    他此番来,也是想顺便找一找能治蛊毒的神医。

    除了那类神秘人,便是医术精湛能做御医的人,也无法探查出他体内竟有着两种奇特的毒。面前的人能发现,这已是让萧逸辰有些惊讶了,对方说难治,在他的意料之中。

    萧逸辰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是泛白的,他朝着木伯伯虚弱一笑,很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毒不好解。”

    “你知道?看你的样子,倒是平静,怎么,才活这么大,就急着要去死了?”木伯伯似是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太满意,堪称尖酸刻薄地问道。

    一旁的人啧啧了两声,背着手走了。

    萧逸辰就发现,这两个陌生男人,脾气都有点怪啊,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越发虚弱的,疼痛倒是开始减轻了,无论对方是敌是友,起码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是尽量不挑起对方的敌对情绪。

    “这倒是没有,小子自然是想活的,但既是解不了毒,也只能听之任之。”故意这样叹着,萧逸辰却在观察面前的人。

    对方看着四十余岁的样子,实际年龄未知,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夫子的人,难道会是他要找的神医?

    他萧逸辰的运气一直都算不上好,这次难道是否极泰来了?

    但在他的心底,却还有一个声音在说:不对,救了他的人……不是个年纪不大的人吗?

    因着当时他两只眼睛都已是看不清了,最后留给他最深印象的,就是对方的那双黑亮的眸子……至于之前的笑声,现在想来,他也不敢确定,那究竟是对方发出来的声音,还是他又有了幻听。

    自从蛊毒发作之后,每个月圆之夜,他都可能会梦到一些格外恐怖的场景,有时猛地惊醒时,耳畔还残留着尖锐的笑声,男声,女声,甚至是小孩的笑声,这些怪异的笑声与疼痛并存,常常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身处地狱之中,那种痛苦,比单纯的刀子割肉还要令人无法忍受。

    他常常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但每一次都咬着牙撑了过来。

    这次听到了格外好听的轻笑声,同样是在他毒发之时,虽不是夜里,但他也不敢保证就一定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他都要怀疑在他昏迷之前见到的那双眸子,到底是梦的产物,还是真的出现过了。

    见萧逸辰说完那句话,就沉默下来,木伯伯哼了一声说道:“既然想活,就先老实泡着,你的运气不错,死不了!”

    说着,就揣着手,也走了出去。

    被两个人撂下的萧逸辰:“……”

    一阵眩晕袭来,他想起身发现四肢都软弱无力,索性一咬牙,开始摆烂。

    那就先泡着吧!

    ……

    “看来是两个势力在打啊……唔,看打斗痕迹,不像是有外族人掺和,那就与我无关了。”

    这次独自一个人外出的景衣,一身粗布衣衫,却因着长相白净精致,看起来就像是个故意扮穷的小公子,哪怕是背着个竹筐也毫不违和。

    出去时,发现之前就看到了的人,竟然还没走,有十几人甚至跑到了大阵的外面防御区域,正在里面抓瞎呢,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就直接绕路出去了。

    结果又走了一段路,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地面上有着一些残存的战斗过的痕迹,但并未看到死尸、血迹,像是有一群人故意清扫了战场。

    景衣对这种场景并不陌生,只要不涉及到普通百姓,也不是外族入侵,是具有超越平民武力的两方人的厮杀,景衣就不会理会。

    江湖上的事,她也听姜爷爷他们说过,朝堂还算强势,但毕竟刚建国,各方势力还多有盘踞,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或是以什么堡、寨起名的草莽势力,也不再少数,在这片大山之中还发生过两方蛊师彼此下蛊的战斗呢,只是又有人起了冲突,小意思,小意思。

    她甚至故意走了一条普通人很难通过的比较险峻的小路,以着比大路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出了这片大山,然后在镇子上花了几文钱,搭了一辆去县城的牛车,慢悠悠地朝着距离这片大山最近的县城——安平县而去。

    而此时安平县的码头上,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管事正从大船上下来,他眺望着这片堪称荒芜的地界,忍不住啧了一声:“夫人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