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章 死了

    一道手电打了过来,“谁?”

    蔡国斌出现在光线之下,“楚营长,是我。”

    “司务长,这么晚了,又走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蔡国斌只能求助于人,“楚营长,我妈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的?”

    “因为老爹那点救命钱,我跟孔雪燕吵架了,我妈怕我难为,就说离开这里,从家里走出来了。”

    “你可真有出息——”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得先把人找到。

    两个人直奔门岗,值班战士说八点至九点压根没有老年人经过。也就是说,蔡大娘并没有走出军营,还在家属区。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蔡大娘安全了呢?根本不是,家属院的地形复杂,有上坡下坡,有沟有坎,也有水井,对那边的地形不熟悉,极易发生危险。

    “蔡国斌,找几个战士帮忙找人,时间越久越危险。”

    黑夜光线不好,寻找起来更困难。

    “先等等,楚营长,先去水井那边看看。”

    只要不去水井,顶多受点伤,没有生命危险。

    两个人去了井口,水挺深的,面积也大,在视线之内是没有人的。

    蔡国斌这才去找了几个战士,在家属区寻找,连菜园子沟沟坎坎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人。

    一个大活人去了哪里?让人想不通。

    苏忆安让隔壁的声音闹的,好久才睡着,刚要睡着楚闻松回来了。

    闹钟指向十点半了。

    “怎么才回来?”

    楚闻松脱了衣服,只穿了一条小背心。

    “我先去洗澡,回来再说。”

    楚闻松的战斗澡洗的很快,头发上还带着水珠。

    “擦干头发,凉。”

    楚闻松又用干手巾把头发擦干,一边擦一边说道:“司务长的娘不见了,我们出去找了,但是没找到。”

    “一个大活人没找到?”

    “我们都猜,可能老人现在不想见儿子儿媳。那两口子吵架,老人才离开家的。”

    “我听见了,吵的挺凶的,蔡司务长怎么娶了孔雪燕这么个女人,以后休想有好日子过了。”

    “别管了,谁叫他眼瞎心盲,孔雪燕是个什么东西,他应该有所耳闻。”

    苏忆安打了个呵欠,“我撑不住了,要睡了。”

    “嗯,睡吧,没事了。”

    ……

    起床号吹响了,男人们去出操,勤快的女人也有起床的,趁着孩子还在睡,去井边洗衣服,去菜园子里摘菜、捉虫。

    这个时候的菜不打药,无公害,虫子也多,小白菜上有大青虫,有菜心虫,把菜祸祸地不轻。

    除了真懒的,和苏忆安这种不得不懒的,军嫂们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忙着把自己的小家建设地更美好。

    家属院的平房区,吃的是前些年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但军嫂嫌在家里洗不痛快,还得往外拎脏水,她们还是习惯去井边洗。

    井边上己经聚集了三四个军嫂,这里有青石板,井水旺盛,爱怎么祸祸怎么祸祸。

    “听说了吗?蔡司务长的娘昨晚走丢了,至今没找着。”

    另一个军嫂回答道:“听说了,家属院就住着这几家还有一个菜园子,怎么能走丢人的?”

    “检查检查围墙,看看是不是从围墙翻走了。”

    “别胡说了,蔡司务长的娘没有七十,也六十大几了,再年轻个四十年,未必能爬上个围墙。”

    做这个假设的军嫂辩解道:“万一有个缺口呢?上次孔令明不就是从缺口翻进来的?”

    “那可不一样,你拿一个老嬷嬷和一个老侦查兵比?缺口当时就补上了,还检查了一遍围墙。”

    “一个大活人能不见了?”

    几个人同时看着井口,会不会……

    到底有两个胆大的,趴在井口往里一看,这个时候光线明亮起来了,在水面上影影绰绰有东西,再仔细看看,有人大叫了起来,“妈呀——”

    这一嗓子何其惊悚,穿透力之强,把一百米之外的苏忆安惊醒了,睡意全无,索性起了床。

    拉开大门,刘相云也正在门口张望。

    “嫂子,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蔡司务长的娘掉井里面了。”

    “啊?救上来了吗?”

    “傻妹妹呦,一晚上了,人还能活着吗?”

    不认识也就罢了,顶多是同情,感触没有那么深;但认识就不一样了,音容笑貌还在脑海里,人却没了……苏忆安明明胃里没有东西,却似翻江倒海一样。

    “我的娘哎,可算找着你了,你怎么说没就没了?咱娘俩的缘分刚刚开始,我还想着好好孝敬你,你可让我们心疼死了——”

    要不是苏忆安是她的邻居,要不是苏忆安知道她的禀性,还真有可能被她骗了,以为孔雪燕有多贤惠,有多孝顺。

    蔡大娘捞上来了,泡在井水里太长时间,尸体严重泡发走形。蔡国斌如同傻了一样,哭不出来,眼泪掉不下来,抱着他娘,一言不发。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孔雪燕“悲痛欲绝”,要不是有人拉着,大有跟老人去了的架式。

    沈营长和楚闻松都来了,事己经出了,人己经死了,这么热的天,先处理后事要紧。

    两个战士把蔡国斌拉开,要等其他的子女到,只能先把人送到殡仪馆。

    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老人夜里出门,光线不好,又不熟悉环境,失足落水致死。

    要说部队没责任也是有责任的,哪怕打水井的初衷是为了方便浇菜园子和洗衣服;哪怕打水井时,现在的营部领导还不在这个位置上。

    经过上级批准,部队基于人道主义,给了一百六十块钱的丧葬费。

    “闻松,你说老人是失足落水还是故意寻死呢?”

    井口那边有台阶,可不是平地,但凡会思考的人就知道那不是路,不是通道。

    “人己经死了,追究起来没有意义,是失足还是故意,只有死者知道了。”

    “真是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想想人还真是脆弱,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活一天就劳碌一天。”

    楚闻松拉住苏忆安的手,“我们都要好好的,谁也别撇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