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蒙家……第二次了

    越女苦恼地道:

    “若是当初我一剑把他杀了,夫君就不会有今日之恼了。”

    当初青梅本就是想要杀死马列,是越女不忍为之,长剑贯其胸,伤人不杀人。

    “不要自责,我要感谢你才是。”

    嬴成蟜摇摇头。

    “老兵教会了我霸道,死去的隶臣进一步强化了这个观点。在这个民智未开的年代,想要推进时代发展,不能寄希望于民众觉醒。我要逼着他们行进,如商鞅一般,要天下顺我心意。”

    “夫君做的已经很好了。”

    “我也这么觉得。”

    嬴成蟜突然一笑,越女这一刻感知到嬴成蟜一直背负的压力顿消,便知道夫君不是强撑之语。

    “这原本就该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我本来就是一介凡人,要是心想事成事事如愿,那才是不正常。”

    越女认真纠正道:

    “夫君才不是凡人。王禅自从在天下打响鬼谷子之名,就从未听命于任何人。其门生庞涓训练魏武卒使魏国称霸,门生孙膑破魏国不败拉庞涓落神坛。弟子苏秦领六国相印教秦不敢出函谷,弟子张仪连横秦齐力挫魏楚奠定秦之霸业。教导出如此俊杰的鬼谷子,数百年来只认了夫君为主君,夫君怎么会是凡人呢?”

    “哈,你听他乱说,哪里有人能活数百年?我附和其言不过是懒得拆穿罢了。八成和墨家巨子一般,代代皆以鬼谷为名号罢了。”

    越女歪了歪头。

    “彭祖活了八百年,鬼谷子活数百年夫君有何不信?神仙家向来不问世事求长生,此不足为奇。旁的不说,就说那鬼谷子天生异象,额上那四个肉痣常人怎能长得出?”

    “切,这有什么?我曾亲眼见到能为人换脸的人,整容而已。四个肉痣有什么打紧,装神弄鬼罢了。”

    “换脸?”

    越女一脸讶容,狐疑地道:

    “夫君说的是易容罢?”

    嬴成蟜揪住越女俏脸,笑眯眯道:

    “不是易容,就是换脸。把你这张英气十足的脸换成青梅,丁香的脸,光从外表还看不出一丝伤痕。”

    越女白了嬴成蟜一眼,只当嬴成蟜在说笑。这种手段,她从未听闻。

    “夫君就会说笑。我从《越史》得知,勾践曾见过王禅,勾践复越之路除了范蠡,文仲,还有鬼谷子的影子。史载其有鬼宿之象,天庭饱满,生有四肉痣。以此得之,鬼谷子至少活了二百五十余年。”

    嬴成蟜哼哈答应,敷衍越女。

    [吹罢,哪有人能活那么久?肯定是有鬼谷门下有高超医者给做手术,代代给鬼谷子弄四个肉痣装神弄鬼。]

    如同元宝似的小巧耳朵微微颤动,越女听到鬼谷子依旧在书写,撇着嘴有些失望。

    嬴成蟜笑道:

    “怎么?我家武功高强的越儿,又感知到什么了?”

    越女略有失望道:

    “虽说夫君本领高强,但这鬼谷子也太过名不副实。书中记载的鬼谷子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未曾想见面不如闻名。一直为夫君压制套话,和我一般。”

    嬴成蟜腰身用力,将越女压在身下,眼中燃烧着深深克制的**。

    “压你是真,压鬼谷子,我可没有这个本事。长安君府众多门客,皆来去自由。唯有这个鬼谷子,是我囚之不敢纵。你只见我于楼台套其言,不知或许那是他本就欲言说之事。你只见我于马车胁其写信,不知或许他本就欲让门生弟子入世。观一人言行知其人,对于鬼谷子,荀子等子并不可取,你所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想知其能力高低,可其一事过后其是赚是赔,目的是否达成。”

    “说完了?”

    对于嬴成蟜的有意教导,越女并没有大受教诲的意思,反而略有些不耐烦。

    那一双如春水的大眼睛中没有闪躲,满是挑逗,微微提臀,吐气如兰。

    “你还没有压住我。”

    话风掠过欲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嬴成蟜咬着牙齿,按住越女攀附到他腰间,欲解其玉带,极不安分的小手。

    “不要玩火!”

    越女雪白脖颈略微用力,螓首轻昂,咬着嬴成蟜耳垂。翘舌滑过,如夏日蜻蜓点池水。

    “谢谢你,让我爱上你。”

    纤细手指发力,挣开嬴成蟜大手限制,抽住嬴成蟜束在腰间的玉带以巧力轻拽,价值白金的腰带便被抛在空中。

    嬴成蟜能压住越女是越女放海。当越女不想让着嬴成蟜时,没有枪支在手,嬴成蟜只有落败一途。

    越女笑盈盈得从嬴成蟜怀中拿出手枪,丢在地上发出叮啷一声轻响。这一刻,她脸上的明媚盖过了英气。

    “这么近的距离,夫君的手枪不管用。”

    嬴成蟜身子下压,直到为两座山丘顶住不得继续。

    “近身缠打,我确实不如你。”

    “夫君能胜我在于手枪,不在距离。”

    “不。”

    嬴成蟜呼吸粗重,犹如农民家中生火风箱,燥热至极。

    “贴身肉搏,我没输过。”

    前辆马车内,正在慢慢悠悠,一笔一划书写的鬼谷子忽而悠然一笑。

    “你想让老夫弟子为秦效力,对秦王有信心,以为其定能收服吾之门下,那便如你所愿。老夫门生弟子重利重名,秦王最善以功利名声降人,绝配,绝配啊……咦?”

    其轻咦一声,放下毛笔,抬左手于眼前。

    左手大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指尖,指肚做顺时针移动。其速度由慢而快,初时眼跟轻易,止时满是残影。

    “刚柔并济,阴阳互补。重情而好色,君上,你的把柄又多了一个。”

    摇了摇头,正要提起笔继续写。忽然皱起眉头,目光盯着后车厢壁。车厢后面,正是嬴成蟜和越女的马车。

    生有鬼宿之象的老人左手再次掐指,掐算完成后立刻唾骂一句。

    “这也能忍?就这么舍不得那《黄帝》?武功乃小道耳!山,医,命,相,卜,尸,儒,道,神仙,纵横,兵,名,法……哪个不比武强?怎么就看重武?武练的再强又如何?”

    老人身坐车厢,目看东方。

    “再强,也强不过那重瞳子。此子神勇,千古无二,本可以武称霸。”

    不解,纠结,郁闷之色浮现。

    “武道终点如此子,本也不过可领十年风骚,终究难逃败亡之局。君上能造手枪,要此子连水花也翻不起来,怎就对武功如此痴心?为《黄帝》而弃百越气运,真乃本末倒置!”

    老人这一刻真想窜到后面车厢,揪着君上完成阴阳大道。这个时候,老人不相信君上还会把手枪带在身上。

    但想了一下越女杀意登顶的剑术,老人默默地拿起毛笔继续书写,不满的嘀咕一声。

    “武功也就这点用了。”

    身后车厢。

    越女倔强昂首,坚守着最后的骄傲,声音微有颤抖。

    “你不爱我。”

    嬴成蟜脸上有一个深色巴掌印,是他自己打的。

    没有这一巴掌,这场对干部软肋的考验,他就过不去了。

    其扎上腰带,拾起手枪揣入怀中,拥越女入怀。越女使劲挣扎,挣扎不过,不情不愿地倒在嬴成蟜怀里。

    “我只是,对传说存疑。”

    嬴成蟜轻抚着越女比西蜀佳锦还要柔顺,光滑的秀发。

    “许多人都想要我死,我不敢冒险。”

    自嬴成蟜光明正大反天的那一刻起,他便陷入了和皇兄一般的处境。刺杀他的人,不比刺杀始皇帝的人少。

    越女默默点头,鼓着脸小声咕哝了一句。

    “什么?”

    嬴成蟜没听清,脑袋低下贴到越女樱唇上。

    “我说,你可以破我身不破己身。”

    贝齿厮磨,越女吹气轻言。

    “那不行!”

    嬴成蟜大摇其头,满脸的不乐意。

    “凭什么只让你爽?”

    十一月二十一日。

    咸阳城来了一位没有照身帖的壮年男人,这很不正常。

    照身帖这个类似古代身份证的物事,只有秦国有。而在秦一统天下之后,只有函谷关以内有。

    但不管从何而来,只要进入到函谷关以内,想要继续进入必然会被发放照身帖。当初张良入咸阳,就办了一张写有张子的照身帖。

    但这个人没有照身帖,还一路来到了咸阳。因为其手握寻常军士都没有见过,只听说过的通行令。

    这些军士受过的教育中有这么一条:持通行令者,不行违逆之事不可过问,畅通无阻。

    值守城防军从壮年男人手中接过通体以琉璃打造的通行令,还有关中诸多城池开具的证明,不敢大意,上报了内史府。

    虽然打造通行令的琉璃有巴掌大小,价值不菲,寻常人不可得。而且上面还印有秦国内府的防伪标识,铸造人名姓,外界几乎无人能仿造。但值守城防军还是不敢擅自做主,放壮年男子离去。

    城防军从来没见过通行令,不敢拿前途性命相试。他上报上去最多落一声埋怨,要是不上报出了事那可就是轻则降爵,重则丢命。

    很快,这块通行令和壮男男子就被带到了内史蒙毅面前。

    内史蒙毅拿着通行令检查了一下,确定是真品,对着下面有急色,衣衫上满是灰尘的壮年男子道:

    “敢问姓名。”

    壮年男子沉声道:

    “毛亨。”

    出身将门,做了书生的蒙毅露出了然之色。

    “汝擅者何?”

    “诗。”

    [和陛下给我的名册对上了。]

    蒙毅吩咐城防军道:

    “引其去往长安君府。”

    又转首对毛亨道:

    “汝师正在府上等你。”

    毛亨称谢,急匆匆得和城防军离去。

    蒙毅从桌案上拿起始皇帝送过来的竹简,上面记满了名字。

    从中找到毛亨二字,划掉。

    又重新找出一卷空白竹简,提笔。

    【陛下,荀子之徒毛亨已到。】

    “送往相邦府。”

    “唯。”

    城防军持竹简离去。

    年纪轻轻,做到九卿内史位置的蒙毅收起通行令。对照着始皇帝赐下来的竹简,一笔一划地在空白竹简上誊写名姓。

    写毕,指着墨迹未干的竹简,对府上长史言说。

    “此竹简予值守城防军,再有持通行令者,问其姓名。若在竹简之上,收通行令,人直领长安君府处便是。”

    长史恭敬应声。

    “唯。”

    “备马,我要进宫。”

    “唯。”

    一骑快马自内史府出发,沿着不被民众允许行走的驰道,很快便到了咸阳宫。

    但年轻的书生扑了个空,其求见始皇帝的请求说出后,中车府令赵高亲出告之。

    “陛下不在宫中。”

    若是四个月之前,蒙毅就会理所当然地问出那陛下在哪里?

    其和兄长蒙恬作为始皇帝幼年玩伴,和始皇帝一起长大。旁人过问始皇帝行踪认为是禁忌之事,但在蒙毅眼中,那就不叫事。

    但短短数月,在兄长外派镇守九原,阿父外派镇守上郡,大父蒙骜披甲闯宫大病一场,三大世家在廷尉府前被一群老兵当鸡宰杀等诸多大事之后。

    蒙毅就问不出陛下在哪里这种话了。

    禁忌就是禁忌,臣,不应该对君的行踪过分关心。

    君就是君,不是小时候玩的好,就真的是兄长。

    每个人都要长大,除非头顶上,有人在负重前行。

    将通行令递给赵高,蒙毅漠然道:

    “陛下回宫后,将此物呈现陛下。耽搁一时半刻,汝命不保。”

    言毕,不等赵高给予回应,翻身上马离去。蒙毅不想和赵高有交集,他觉得这对他是一种耻辱。

    对于赵高,蒙毅的观感和兄长蒙恬一样,都认定赵高是幸进之人。也不知道两兄弟是自小一起长大心性相仿,还是一人的思想影响了另一人。

    赵高腰背停止,一言不发。看着蒙毅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阴翳。

    他先将以琉璃做的通行令放入怀中,避免功力失控把通行令捏碎。

    “蒙家……第二次了。”

    长安君府,原属于吕不韦的庭院内。

    始皇帝身穿一身便衣,手里拎着一根钓竿,靠在石头上钓鱼。

    其原本是在咸阳宫之内钓鱼,但是咸阳宫池塘中的鲤鱼有问题。

    这些常年没人抓捕,被好生饲养的肥硕鲤鱼实在是太好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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