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也是祁家人

    凌雨桐一怔,后知后觉地感觉出,祁宴貌似是情绪低落了。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缘由,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怀。

    她主动伸出手去拉祁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是吗?我只要知道,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会毫无保留地护着我,我就觉得心里暖和。”

    “祁家人,都是心里有小太阳的呀。”

    青葱指尖轻轻晃悠着他的广袖,因为是外出办差不是去校场,袖口没有束起,自由地飘荡着。

    画面简单,赏心悦目。

    祁宴看了半秒后抬眸,嗓音低沉。

    “你也是祁家人。”

    凌雨桐忍不住笑,柔声应了他。

    注视着她眼睛里温柔的光,祁宴心中轻轻一颤。

    他问:“那疤痕,是真的消不掉吗?”

    “方太医那里有好药,我去为你讨来。”

    他神色无比认真,好像下一刻就要行动。

    凌雨桐弯了眼角:“不用啦。”

    她垂眸遮掩眸中情绪,轻轻抚摸小臂上的袖子。

    “这疤不是祛不掉,是我不想祛。”

    重来一世,前世的所有痕迹都埋在心底,虽然是少女身,却早已心思沉重,再难无忧无虑地快乐。

    这疤是她重新来过的证明,也是她选择了另一条路的开始。

    所以,即便前路荆棘密布,但再难她也会咬牙坚持。

    祁宴见她沉默,思绪也随着飘远了去。

    不想,为何?

    他本是要脱口就问的,但当望进她的眼睛,心中那些话忽的就说不出了。

    他在心里承诺过,无论如何都会信她的。

    所以,不必问。

    她的缘由,她若想说,她会说。

    祁宴心里一轻,注视着凌雨桐的眸光更添了一丝温和。

    “好了,你快回去吧,二皇子那边指不定还要闹些什么,我在这边稍作休息,也要去告辞离开。”

    “阁中还有病人等着我呢。”

    祁宴下意识抬眸看天色,紧接着蹙眉。

    “太赶了,你会很累。”

    “病人不能等到明天吗?他们是疑难杂症,不是绝症。”

    凌雨桐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她仔细瞧了祁宴一眼,只见他眼里是纯然的对她的关心,而他的话,也是以她为主。

    本来嘛,若是寻常自然到阁中的病人,她晚到一会也没什么,但是这个病人,不一样。

    她好笑地跟他说了长孙牧跟三哥的牵扯。

    果然,祁宴眼眸沉下来了。

    他显然也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凌雨桐低低道:“目前我也只能抓住一切机会,从老人家嘴里套出点信息,长孙牧这个人很会伪装,跟三哥……”

    “虽然我已经告知三哥他的可疑之处,但是我瞧着,三哥的个性怕是会一时冲动去问个水落石出。”

    “万一那个长孙牧背后有人,那样就打草惊蛇了。”

    祁宴:“是。”

    他抬手扶上房门,低低道:“快休息吧。”

    房门轻轻合上,祁宴转身,朝周洛羽暂住的房间走去。

    门半掩着,周洛羽正在哼哼唧唧地喊疼,先前太暴躁,嗓子都哑得快说不出话。

    “本皇子告诉你们,那个人必须给我抓住,他一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那个手帕你们还记不记得长什么样子,啊?”

    被喝问的侍从都一脸迷茫。

    当时那么混乱,他们光顾着关注暴跳如雷的周洛羽了,哪里会顾得上看乞丐手里拿着的手帕绘着什么图样啊?

    “二皇子,这……乞丐身上带着手帕我们也是头一回见啊。这不太寻常吧?”

    有位侍从颤颤巍巍道。

    站在门外的祁宴视线一凝。

    下一瞬,周洛羽蹙眉:“管他身上为什么会有手帕,总之把这个人给本皇子找到。”

    “切,乞丐拿手帕……莫不是偷了哪家姑娘的吧?真叫本皇子觉得晦气!”

    侍从弱弱低头不说话了。

    祁宴眸光一顿,眼中嘲意明显。

    果然,他就不该高估周洛羽的智商。

    抬手叩响房门,两声。

    “谁啊?本皇子要养伤,闲杂人等滚出去!”

    祁宴:“二皇子,是臣。”

    低沉的嗓音透过门扉,周洛羽眼一瞪,顿时怒道:“滚啊!”

    “你不是在当地有差要办吗?还不快去忙你的!方才是本皇子需要医治,才让你讨了个机会在旁观看。”

    “现在,你给本皇子有多远滚多远,本皇子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周洛羽的嗓音沙哑虚弱,带着气恼那股劲,侍从们听得都深深埋头。

    祁宴不在意。

    他嘴角一扬,淡然道:“啊,既然这样的话,雨桐让我送来的止疼药就算了。”

    “想必二皇子坚强不怕疼,不需要此物。”

    他立刻转身,刻意制造出鞋底踩踏的声音,听着就是走了。

    一步都没走出去,屋内就爆出一声喊,嘶哑焦急。

    “祁宴,你给本皇子站住!”

    “进来,把药拿来。”

    门“吱呀”一声,祁宴掩下眸中深沉的冷意,走了进来。

    周洛羽一看他就皱眉。

    “药呢?拿来,有止疼的药不早说,想疼死本皇子?”

    祁宴两手空空,抬眸勾了唇角。

    “啊,止疼药吗?”

    “没有哦。”

    周洛羽目眦欲裂,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气得一字一顿:“你耍本皇子玩儿?”

    祁宴随意抚了下衣袖,道:“不这样说,二皇子怎么会让臣进来呢。”

    他放下抚的平整的衣袖,一步步往前走。

    每一步都气势凌厉。

    周洛羽被他的架势唬得心慌,一身血衣换下来又被浸湿,此时嘴唇苍白着,即便心气上不想输,气势也被迫输了。

    他的语调染上一丝慌张。

    “你干什么?祁宴,本皇子警告你离床榻远一点!”

    “哦?”

    祁宴挑眉:“臣不过是担心二皇子伤势,想走近看看。你不必如此紧张。”

    他陡然靠近,弯下腰:“臣不会做什么的。”

    周洛羽险些被吓得心脏骤停。

    即便虚弱,他也张嘴就要骂人。

    祁宴却像是早料到了一般,低沉的嗓音在周洛羽耳边响起,声音压得极低。

    “你说,我若是在这里杀了你,是不是也能伪造成是那些黑衣人做的?”

    周洛羽瞳孔猛地一缩。

    这话如地狱之风拂过耳畔,他背后一瞬间激起冷汗。

    眼珠子转了转,他惊恐地发现,祁宴的话,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