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自由自在

    前线暂时可以稳住了,韩修等人也从全国商人手中筹集到不少银子,足以供给军需。

    燃眉之急解了,燕扶光才得以喘息。

    燕长风给他寄来第二封信,说了一下他的近况。

    他以为离开京城,离开熟悉的人,心里会轻松些。可现实好像不是他想象的样子,他给予自已的痛苦没有随着距离减轻,反而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燕扶光皱眉看完一封信,叫来梁非问话。

    “带去的药有人看着他喝没?”

    “属下派去的人每天都盯着王爷喝药,一定喝了的。”

    没真正面对死亡之前,燕长风以为死很简单。可当他看见战场上那么多人奋勇杀敌,以身殉国,他好像又不想死了。

    燕扶光曾经说他懦弱没有男子汉的气概真是没说错,他身为王爷,锦衣玉食一辈子,居然没有对自已的国家做出什么贡献就想了结自已的性命。

    看得多了,燕长风反而认为自已没有资格去死。

    他还得活下去,尽可能做些有意义的事,至于前程往事,困住就困住吧,走不出就走不出吧,反正人总是要死的,没有任何规矩要求一个人要放下所有往昔,才能离开这个世上。

    燕长风很神奇地就这样在东南落脚,隔几日就给燕扶光写信汇报前线战况,或者有时唠叨几句闲话,倒显得他像个正常人了。

    流哥儿还记得他的二伯,燕扶光看信的时候他就倚在他膝盖上,垫着小脚够着脖子要一起看。

    “你认识几个字?”语气里很有嫌弃的意思。

    流哥儿瞅一眼他父皇,不准备搭理他的冷嘲热讽,反正他总会读书识字的不是?这会儿不认识,不代表以后不认识。

    “二伯在哪里?他问我了吗?”

    俩人到底见过几次,多的不说,简单问候一句的交情是有的。

    “嗯,他问你是不是又长胖了。”

    燕扶光垂眸打量他的小儿子,当真是圆滚滚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棱角。

    他提笔沾饱墨汁,在回信上添上一句:流哥儿长成了一个小胖子,十分圆润。

    “父皇,你写什么呢?”

    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流哥儿拽了拽燕扶光的衣袖,好面子地说:“不许告诉二伯!”

    他常和大孩子一起混,早就知道“胖”这个字不是夸人的话。

    小孩子也有自尊心,他把自已吃得圆滚滚的可以,别人多嘴就是不行。

    “我看看!”拧着眉头,神情郑重的流哥儿像极了处理公务时的燕扶光。

    他坚决捍卫自已的美名,不许任何人抹黑。

    奈何翻来覆去研究好几遍,还是认不出信上的字。

    燕扶光心里暗笑,正大光明忽悠他:“没说你长胖的事儿,我说你和以前一样,很可爱。”

    流哥儿将信将疑,可最终还是输在不识字上,白白被燕扶光忽悠了。

    **

    离京城越近,燕秋越兴奋。

    她展现出仁钦极少可以见到的活力四射的样子,给他介绍她的国家。

    他看着神采飞扬的她,再次肯定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对你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燕秋听见身边的人问她。

    她停下不停比划的手,好像早已熟悉时不时发癫的仁钦,很快跟上他的思路,熟稔道:“好!非常好!要是以后还可以让我回来,就更好!”

    一路上,仁钦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具体多少次燕秋没有仔细算,但估摸着不下十次了吧。

    她知道缘由,仁钦无非怕她到时候不跟他回去,或者怕她把一颗心留在家乡,无法融入草原的生活。

    她不会给他保证什么,但她是有决心的。

    仁钦是个值得相伴一生的人,燕秋不后悔和他在一起,自然不会抛弃他。

    况且,她怀念的只是往日美好的回忆,实际上这座城,对许多人包括她来说更是束缚和牢笼,比起快乐,这座城给她造成的痛苦更多。

    尝试过草原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她发现自已的心愿意在那里停留。那里青草和牛羊,以及身边的人,对她充满意料之外的吸引力。

    “仁钦,你还能让我回来吗?”

    仁钦试探她,她也试探仁钦。

    她要的自由,是完全的自由,不是退而求其次的自由。

    仁钦被她的态度弄得心底不安,他不露声色,意有所指:“看你表现。”

    燕秋从胸腔溢出一声冷笑:“那我也看你表现!”

    要是表现得不好,她直接就逃了,逃去天涯海角,一个人岂不是更自由?

    “哎!”仁钦不满意拧眉看她,“还能这样的?你来之前不是说好要和我回去吗?”

    他自已都态度不明确,凭什么要求她说到做到,燕秋还是回他一个冷笑,意思很明显了。

    她骑着马往前走,离他远了点儿。

    仁钦气笑了,追上去说:“那你可要做好准备,进了京城我就把你拴在我身边,你哪儿也别想去,见了人就马上跟我回家!”

    两个人脾气都没有多好,这不,燕秋的马鞭子甩向了仁钦。

    柔韧的马鞭被仁钦一把握住,但力道还是砸进他手心。

    他再次唉声叹气起来,咕哝着:“你的心难不成真是石头做的?捂多久都不会热,我这什么命……”

    他要是和她吵就好了,偏偏要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窸窸窣窣,还要故意让燕秋听见他在说什么,好心里升起愧疚。

    “仁钦,我告诉你,你要是强力干涉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讨厌你刚才的话,不管玩笑还是什么,我不是物件,你更栓不住我!”

    她气冲冲撂下两句话,余光观察仁钦的反应。

    仁钦见她冷脸,气势瞬间更弱。

    他明知燕秋的忌讳,却还是要嘴贱。

    “好,我不该说那些话,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认错干脆,原谅的人也很干脆。

    燕秋高傲地睨他,递来一个水囊:“喝点水,瞧你嘴干的!”

    仁钦乐开花,接过水囊咕嘟咕嘟灌水,眼睛却一直黏在燕秋唇上。

    喝完水,他凑近燕秋,小声说:“现在不干了,你要不要……”

    燕秋红着耳朵将他推远,却还是不防被仁钦趁机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