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裴太妃救急

    大黎皇宫,天牢。

    “泼醒。”内侍监吩咐道。

    一个狱卒舀起一瓢冷水泼到了受刑昏倒的重昼脸上,

    重昼仿佛从一场深沉的梦中恍然惊醒,醒来之后,却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在隐隐作痛,又觉得上身置身于烈焰之中炙烤,下半身被浸入了彻骨的寒冰之中,自己的身体从此时此刻开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而他的逐渐清醒的意志也不知道仍旧在坚持什么。

    “你与重晓平日里走得最近,如何不知道他房中的鹅膏粉是哪里来的?”

    内侍监说着,给一旁的狱卒使眼色,让狱卒将未曾上刑的重明与芳髓等十几个坤仪宫的太监宫女提来。

    “什么鹅膏粉末,重晓一人私藏之物,奴才哪里能知道?请公公明察,莫要冤屈了奴才啊。”

    “你不知道?你还打算替他隐藏的什么时候?你以为本公公不知道,重晓用来盛放鹅膏粉末的蒜头瓶子,正是你拿给他的,”内侍监说道,“有人亲耳听见,你拿蒜头瓶给他的时候,嘱咐了他好些话,什么这膏粉用之前,先用火烤一烤,把这膏粉烤干了,遇水即溶,不显色的,最不易被人察觉,还敢说你不知道?”

    “公公实在冤枉了小人,小人以为重晓是用这蒜头瓶盛放皇后娘娘赏赐的茯苓霜,哪里想得到重晓这天杀的贼子是用来做这些?”重昼狡辩道。

    “哼,本公公派人在重晓的宿处搜了个底朝天,连地上的一根毛都不曾放过,从不曾在重晓的房中搜到什么茯苓霜,你还敢信口雌黄!”内侍监说道,“来人,上烙刑!”

    几个狱卒正好将坤仪宫的太监宫女提到了审讯的刑房里,几个人听着重昼受烙刑时撕心裂肺地惨叫,空气中还有一股焦糊的味道,重昼受了几次烙刑,仍旧不改口,又昏了过去。

    内侍监当着一众坤仪宫的太监宫女说道,“好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从前我倒是不曾看出你有这副铮铮铁骨,可惜啊,你的主子并不领情,她明知道你们被带到天牢来,就免不了要受这份苦,可是如今的她,只想着自己如何能脱身,哪里会将你这份忠心放在眼里呢?事情一旦败露,巴不得你们即刻便死了呢,她才会安心一些。只看从前的芒角就知道了,跟了她那么多年,孤零零的死在了天牢里,皇后娘娘可曾打发人来看过她一眼?”

    内侍监说着,看着一旁的重明与芳髓眼神飘忽,好似他们对皇后的心也已经动摇了,只要再一下,或者略施小惩,就再没有什么不招的。

    “这重昼的嘴硬得很,咱们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也罢,再换另外两个,”内侍监指着重明与芳髓说道,“再弄些天牢里新进的家伙儿来,就拿他们两个试试手。”

    重明还咬着牙不说,可是芳髓被内侍监一下,便跪在地上叩头,“求公公饶命,奴婢再不敢隐瞒。”

    “很好,你若是知道什么,还是早些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公公,免了皮肉受苦,陛下知道了, 也会看在你将功恕罪的份上,好歹留下你一条小命。”内侍监说道。

    接着芳髓就将皇后如何吩咐重昼到龙首渠上,贿赂看守闸口的太监,让他们顺着水路,将鹅膏粉偷运进了宫里,又如何将这鹅膏粉装进了蒜头瓶中,再交给了荀伏,荀伏因为平日里给许多太乐署的乐伎、舞姬算命,与一个叫怀嫣的舞姬早就有了私情,让怀嫣趁着宫宴上众人忙的手忙脚乱之时,借故潜入膳房中,偷偷将那鹅膏粉末掺入了唐昭容的羹汤之中,谁知道唐昭容不曾饮用这万寿羹,荀伏担心事情败露,这才起了刺杀的念头。

    内侍监随后将看守龙首渠的闸口太监与舞姬怀嫣一同擒拿了来,二人也对此供认不讳。

    元淮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勃然大怒,一想起唐简卉受尽委屈的样子,恨不得当下就杀了裴皇后,刚要派汤哲庸到坤仪宫去,将裴皇后拿来,他要亲自审问裴氏,就听到康祝进来回禀道,“陛下,太妃娘娘来了。”

    “太妃?请太妃进来吧。”元淮淡淡地说道。

    元淮远远地看着,两个侍女搀扶着裴太妃走入了含章殿中,元淮也连忙站起来相迎,

    “老身参见陛下,”裴太妃行礼道。

    “太妃这是做什么?快快免礼,请太妃上座。”元淮让道。

    两个侍女搀扶这裴太妃坐在了榻上,只听元淮问道,“不知太妃今日驾临含章殿,是有何要事吩咐?如今冬日里风寒,太妃年岁大了,若是有事,何必亲自走一趟,只打发个人告知朕就是了。”

    “陛下,我听说,内侍省的人将皇后身边的宫人、太监尽数带到了大内天牢去,严刑逼供,这可是真的?”裴太妃问道。

    “太妃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元淮诧异着看了看裴太妃左右的侍女,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是哪一个多事的奴才,将这些后宫的琐事,搬弄到了仁寿宫去,搅扰了太妃的清净,实在该杀。”

    侍女珊纹、桂影一听,连忙吓得深深低下头。

    “并非是她们多事,”裴太妃说道。“此事整个皇宫之中,还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呢?皇后宫中的人被陛下拖到大内天牢施以严刑,中宫国母的颜面,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宫人们如今正将此事当做笑话似的口耳相传呢,她们看的是皇后的笑话,陛下与皇后夫妻一体,看得自然也是陛下的笑话,这样的事我虽然远在仁寿宫,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这都是朕的不是,朕无德,以至于皇后不贤良,也不能约束好宫人们,让太妃替朕忧心了。”元淮说道。

    “我这个未亡人,受先帝、先太后、陛下之恩,为陛下分忧解劳也是分内之事。”裴太妃说道,“陛下,听说从侍奉皇后的太监房中搜查出了鹅膏粉?此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皇后宫中的太监宫女都对此供认不讳。”

    “供认不讳?”裴太妃笑着说道,“那陛下打算怎么做?要废黜皇后的中宫之位吗?”

    “朕还未曾如此想过,只是若此事当真是皇后所为,事涉皇嗣,朕不能不将皇后叫来,问个明白。”

    “陛下,你可知这鹅膏粉,皇后原本要用在何处?”裴太妃说道,“她哪里是要毒害唐昭容和未出世的皇嗣,她是觉着如今活在世上实在无趣,因此让人取来这鹅膏粉,下在自己的膳食中,想一死了之啊。”

    “什么?”元淮惊异地问着,又神色坚毅地说道,“朕实在难以相信,证据确凿,这鹅膏粉分明就是皇后用来加害昭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