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前路受阻

    大娘做的炖菜火候很足,白菜那叫一个入味儿。

    熏肉也被炖的既有嚼劲儿,又满满的都是肉香,粉条也很好吃。

    烤饼吃着很噎嗓子,但又香又甜,甜是面粉本就有的甜味儿,而不是加了糖什么的。

    我们大快朵颐、吃了顿正儿八经的东北农家菜后,对两位大爷大娘连连表示感谢,因为他们又不缺钱,给钱他们也不收。

    因着只有两间屋子,原本是俩小孩儿一间、俩老的一间的。

    我们来借宿,他们一家四口挤一间屋子,我们四个单独住一间。

    下雨天本就让人容易打瞌睡,虽然床不够,但大爷家里被褥多,把地扫干净之后打了两个地铺,我和常子麒睡地铺,胡小蛮跟白姨睡床上。

    屋里头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再加上下雨,感觉屋里最高也只有几度吧,冷的要命。

    我裹着两件军大衣,又盖了一张被子,才勉强能抵御寒冷,寻思着赶紧把这一夜睡过去,等天亮了就没那么冷了。

    还是很好奇四岁就被扔在山谷的白姨是怎么活过来的,但又觉得直接问有点像在揭人伤疤,我好几次想问,都自己把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

    睡了不知多久,一阵湿冷渐渐把我给冻醒了。

    醒来时,暴雨拍打瓦屋屋顶的声音仍然很大,我感觉自己的双臂都被冻麻了。

    漆黑中,我用冻僵般的手指摸索了一下四周,已麻木了的手掌仍然感知到了潮湿?

    我尿床了?还是常子麒尿床了?

    不对!

    “常子麒!”我站起身来用脚推醒他,同时踩在地铺的脚底板也感觉像是踩在水里似的。

    “嗯?好冷……”

    常子麒在黑暗中弱弱一声,紧接着就又喊了一声“卧槽”。

    他爬起身来摸索着打开灯,灯亮起的刹那,我第一时间瞧见屋顶某处竟然破了个洞,风刮的像在咻咻呼啸。

    但屋里进水不是因为屋顶被大风掀了,我走出屋子来到堂屋,这才看见堂屋竟然也积了十几公分的积水。

    “赶紧叫醒他们,淹水了!”

    要不是我们过来把大爷大娘叫醒,他们怕是要等水淹到床上了才能发现,到那会儿怕就出不去了。

    更何况零下的气温之下,淌水走能把胳膊腿儿都给冻掉。

    常子麒冒雨出去把车给开到了院子外面,黑灯瞎火的四周,只有车灯在亮着。

    而借着车灯我这才注意到,这片居民区的夯土路,地势比一处处屋院高至少四十公分。

    因为过去几乎很少下雨,这里的人也没有预防积水的下水排水措施。

    水往低处走,积水自然会灌入一户户人家家里。

    从凌晨两点多开始,常子麒就载着一车的人,持续鸣响着喇叭,在这片居民区叫醒仍在沉睡未发现家里淹水的居民。

    很快,熄灭了的各家灯火就一片片亮起,大家都在自救般处理积水,但因为没有什么经验,扫水根本没有用。

    我们回到大爷大娘家时,二老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高一点的路面上,瞧见我们回来了,才急急向我们求救:

    “家里淹水越来越高了,现在都快淹到膝盖了,小伙子们帮帮忙,帮咱们把家里的东西都弄出来吧!”

    “要是米面都给淹了,就没吃的了!”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好像是九几年时,看电视看到过别人防汛都是用沙袋来阻挡洪水。

    可是这会儿哪有那么多麻袋,况且暴雨还在下,留在屋里迟早会被淹,搬出来又会被雨给淋湿。

    我和常子麒冒雨踩水进到大爷大娘的家里,把桌子椅子都给摞到接近两米那么高,然后把他们家的存粮都摆到高的地方。

    再出来时,镇上的公职们开始利用镇上的喇叭播放紧急情况,让大家都去镇正府紧急避险,不要留在家里。

    约莫十来分钟后,外面的主干道驶来一辆辆中巴车,很多人冒着大雨,抱着棉被陆续上车。

    天亮时已经是早上将近七点了,暴雨仍毫无停下的迹象。

    外面有好多穿着雨衣的人正在利用卡车装运沙袋,尔后一辆辆开出正府大院。

    我们四个也混在人堆里,虽然不像别人那样裹着棉被,但都很庆幸及时买了保暖的军大衣。

    “虽然路都被淹了,但是淹的不深,开车还能走,你们咋看?”常子麒打着疲惫的哈欠,开腔问道。

    “往北走不行的,北边其实更严重。”

    我还记得我梦里梦到的我们,其实已经到了白城,白城也在下大暴雨。

    那边比黑水镇的干旱更加严重,因此地下排水之类的工程恐怕还不如黑水镇,积水恐怕也比黑水镇更严重许多。

    “真是奇了怪了,往年能下个毛毛雨都难得,今儿居然下这么大的雨。”

    “天气预报果然都是骗人的,我昨天中午还看了天气预报呢,说是晴天,结果下午就开始下雨。”

    当地人好像互相都认识,一见面就互相叽里呱啦的滔滔不绝,有的在担心这雨不停怎么办,有的在担心家里万一被淹了,又得花好多钱收拾。

    东北人好像就是这样,因为天冷时出门等于受罪,大家都很少出门,因着在家里给憋坏了,所以一有跟人唠嗑的机会,就叽叽喳喳的不停,唠个一天一夜怕都有可能。

    镇上的公职估计是考虑到大家暂时都没法回家,更没法吃饭,所以炖了好几锅子的大锅炖菜端过来,主食就是昨儿晚上大爷他们做的烤饼。

    我们四个排队打饭之后,围在一起一块儿吃,大爷大娘也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了好几圈也没瞧见他们。

    “咱是留在这儿,还是往南走避几天再说?留在这儿也没用,还给人家地方添麻烦。”

    我就着炖菜吃着白面烤饼,寻思这大锅菜果然不如那大娘做的好吃,白菜都没炖透,粉条却给炖的稀烂,筷子夹都夹不起来。

    “松原就算了吧,那边我去过,跟这边是同一个纬度的,估计也正在下雨。”

    “去春城吧,春城好歹是省会,估计能比这边暖和点儿。”

    “没想到这边都快四月了还能是零下,失策。”

    “你们瞧见大爷大娘了么?我刚才打菜时都没瞧见他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