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被他们发现了

    “现在站在楚庭旁边的是季佳芮,是楚庭都要礼让三分的季佳芮。我有什么本事,能占到季佳芮的上风?”

    她的背后,是把她宠上天的季佳宴,是实力雄厚的季家。

    所以她想雇打手来欺负我,我不敢出一言来反抗;就连她羞辱我、逼我生生放弃自己的梦想,我都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我,又凭什么和她“雌竞”争一个楚庭呢?

    “现在的局面对我来说早就是困局了,我想要的,季佳芮都能轻易拿走,甚至青柠也能肆无忌惮地欺负我。这段路我走得好累好累。”

    我的情绪突然泛滥,掩面痛哭:“我最恨我自己,我明知道自己不该再和楚庭有牵连,我是为了利用他而再次接近他……可每次待在他身边,我总想着,要是能再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我心里放不下他……我明明是陪他淋过雨、看过喷泉、赏过夜景、走过长路的人啊。”那些深藏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存在,如今都变成了荆棘,又让我怎么做到连根拔起?

    可刚才的日记却提醒着我,我和楚庭完全没有可能了!

    那日记上的内容,让我不敢深想,可一字一句又刺痛我的眼睛。

    季佳宴坐在我身旁,屏住呼吸,沉默如山寺中的神佛。我的视线里,只剩他脖子上挂着的银色项链闪闪发光。

    等我情绪稳定下来后,护士也正巧送来了药:“药有点多啊,但也要记得按时吃药。这段时间你要是吃药有什么不良的反应,也记得和我们说。”

    大抵知道我的性格,护士又耐心叮嘱着:“反正你千万不能像上次一样,再去随便买药吃了。那种药,连生产商家都来路不明、商标也是假的,你要是再吃个十天半个月,估计抑郁程度只会加深,根本不会有所缓减。”

    之前药检的结果也送到了我手上,我看着上面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值,顿时生了后怕,冷汗从脊椎滑落,沉入腰髂处。

    手掌挡脸,我眼前的视线被蒙蔽,但却听到季佳宴问我:“他们这样对你,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好了?”

    他认真的语气落在我的耳畔,却像在问我“何不食肉糜?”

    “除了芮儿,其他欺负过你的人,我都可以帮你出头、为你撑腰。”季佳宴继续说道。

    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话音听起来闷闷的:“季佳宴,你为什么要帮我?”

    季佳宴征征地看着我,许久之后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他说:“陈娇,你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晚我噩梦连连,梦境中长而黑暗的路两旁,粗壮的树上盘踞着遒劲而张牙舞爪的枝桠,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像是魑魅魍魉、百鬼夜行。

    我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伸手摸索着身边能紧握住的物品,却意外握上了一双温暖宽厚的大手。我的话语略带哭腔:“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太过害怕,我反而哭了出来。只是这呜咽也总断断续续,紧揪着人的心弦。

    须臾挣扎之间,我好像被拥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中。那个人把我抱得很紧,仿佛要把我嵌入他的血肉中。

    “陈娇,没事的……我在。”

    “哥!”一道尖锐的声音刺破我的耳膜,把我从无尽的梦魇中突然拉了回来。

    “你怎么能和她抱在一起?!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不,陈娇究竟是什么时候勾引的你?为什么每个我在意的人身旁,身边都有她的影子?!”

    病房门口处,季佳芮穿着一套香奈儿白色包臀小短裙,一直以来都能管理妥当的表情此刻却因为气急败坏而出现了裂痕。

    “勾引楚庭不成,你就来勾引我哥,你真是好大的手段!你的这张脸,我早就看不惯了,真恨当初楚搦怎么没把你的脸划个全花!”季佳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直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季佳芮的语速飞快,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神情。要说这兄妹俩也真是神奇,一个比一个紧张彼此。

    只是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季佳芮身上,并没有看到季佳宴看向季佳芮时眼神的不对劲。

    很久很久之后的我开始回想这一天晚上,才发现这眼神,怎么可能像一个兄长看一个妹妹该有的眼神呢?

    也不知道是刚梦靥醒来还是因为我和季佳宴之间清清白白,我今天说话格外理直气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勾引他了?我今天才知道他姓甚名谁——”纤纤手指指向了季佳宴一侧,我的眼神冰冷得吓人。

    “季佳芮,你就不怕我把你每次安在我头上的罪名一一坐实?”别墅里她那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神情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的情绪又窜上气头。

    什么叫勾引?

    我气极反笑:“我的父亲是警察,我的母亲是特级教师,勾引、插足别人的感情这些事情我从来不会去做!如果你非要把这些肮脏龌龊的字词扔到我身上,不如你来听听我讲讲,你搬进秋山别墅前几天,我和楚庭是怎么在他家里……”

    “你不要脸!”季佳芮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我的头发被打散,松松垮垮垂落许多碎发。

    “那就当我不要脸好了。”或者换句话来说,我何曾在季佳芮这里有脸有面?她每次望向我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剥衣至尽。

    我的头一转,亲昵地挽上季佳宴的手:“我的头发都散了,不如你来帮我扎个头发?”

    季佳宴的视线落在我的手上,我只是虚虚地搭在了他的臂弯上,没用半分力气,在我的身形遮挡住季佳芮大半目光后,我的手将近抽离。

    季佳芮的神情毫不掩饰对我的嫌弃与厌恶,在她想上前把我从季佳宴身边拽开时,后者的动作却先她一步。

    小皮筋套在季佳宴冷白的手腕上,他眸色认真地帮我整理着头发,连动作也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哥……”季佳芮喃喃,瞪大了眼睛,更像不可置信。

    “别胡闹了。你这么晚了还过来,是因为什么?”季佳宴把我拉了过去,我半倚靠在他怀里,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如果一个人的目光能化成实物,估计我现在早被季佳芮如箭的目光捅成了血窟窿。

    可也很奇怪,她对谁都是不可一世的态度,唯独在季佳宴面前,卑谦到像要低至尘埃。

    “刚才挂断电话时你很匆忙,我又听见了电话里背景音中有护士说过几句话……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又受伤了,偷偷瞒着我来医院也不告诉我。”

    所以她就一家一家医院找了过来,没想到会看到季佳宴拥我入怀的场景。

    季佳芮腔调委委屈屈:“哥,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今天要不是我过来,你和陈娇这件事还想瞒我多久?”

    “你明明说过,会等我先找到归宿后自己再考虑成家的事情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季佳芮跺着脚,略带娇气的动作落在季佳宴眼中却无伤大雅。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我拉开了与季佳宴的距离,回头一看,正撞入一双漆黑若寒潭的眸子。

    而在楚庭身边,还跟着一个贺忻。

    我想到日记本上的字迹,顿时移开了目光,一颗心却像被紧紧揉捏住,是万蚁噬心般的疼痛。

    贺忻先走进来,话语冰冷冷:“我妹妹现在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陈娇小姐有那么高涨的兴致去撩其他男人的功夫,可有想过怎么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我凭什么给你一个交代?你妹妹的头又不是我砸的,秋山别墅里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监控,你真以为我不能自证清白?”我冷冷地笑了。

    刚好贺忻来了,那我们就新帐旧帐一起算。

    “而且我为什么要对青柠动手,还不是她自作自受?我这个人特护短,青柠既然能这么嚣张把沈姨欺负成那样,那也别怪我为沈姨出一口气。而且你做哥哥的不教给她这些道理,那我帮你,难道你不该谢谢我?”

    下一刻,一沓报告又重重摔在了桌子上:“还有你之前开给我的药又打算怎么解释?难道这就是你作为医生的医者仁心?!”

    我的脖子上有青筋暴起,刚想站起来却被季佳宴摁回了原位。

    “别冲动。”他侧身在我耳旁低声落下一句。

    楚庭就一直倚在门口处,双腿交叠着,细肩窄腰,尤像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季佳芮和贺忻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病房里的气氛又开始胶着黏浊。几团灵魂争相在空中斗殴着,只有我自己那一缕飘渺虚无的灵魂被撕了个粉碎。

    在最无助的一刻,我没想过是楚庭拉住了我的手,把我带离了病房。

    可明明季佳芮就在后边跺着脚,冲他的背影大喊:“楚庭,你今天要是敢带她离开这个病房,那楚季两家的联姻你想都不要想了!”

    可是牵住我手的人,步履没有片刻的停顿。

    街道熙熙攘攘,人群摩肩擦踵。我们站在人群中,却发现各自都有许久没认真看过彼此的眉眼了。

    “刚才不还挺伶牙俐齿的,怎么一到我这儿就怂了?”

    “为什么要带我离开?你自己说过的,我们再也不要有牵扯了。”

    我们各自问不同的问题,把对方的话都听了进去,却没想过回答彼此的问题。

    最后,倏然都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