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汴梁第一泼皮！ 第136章：母亲和儿子

    正午，太阳火辣辣的。</br>曹安坐在宫墙外的阴凉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br>直到小内侍出来。</br>看到这副模样，不禁苦笑摇头：“我的曹大人哟！这心是得多大啊……快醒醒，太后唤了！”</br>“唔？”</br>曹安缓缓眨了下眼，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该吃饭了？去哪儿吃？某最喜欢肘子，红烧的最好。”</br>你这……</br>小内侍气笑了：“没有肘子！您若是再不清醒，太后恐怕会让您去养猪，到时您就能吃上肘子了！”</br>嗯？</br>曹安迷迷瞪瞪的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身处何地。</br>他赶忙束了束衣衫，跟着小内侍快步进殿……</br>偏殿内，刘娥坐在外间品着茶水。</br>后面是她就寝的地方，中间隔着一扇很大的屏风，上面雕金画玉，一看就是顶值钱的物件儿。</br>曹安略微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恭敬的低下头。</br>“微臣拜见太后！”</br>“平身吧……”</br>刘娥摆摆手，示意道：“赐坐。”</br>旁边侍奉的小内侍愣了少许，赶忙去搬来了凳子，放在门口不远的位置上，然后惊讶的看着曹安。</br>能进太后寝宫就已经是莫大殊荣了，竟然还赐坐！</br>这少年难道是某家大权贵的衙内？</br>恐怕就是亲王家的子嗣，也没有这么大面子吧？</br>“多谢太后！”</br>曹安也有些受宠若惊，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直视。</br>说不害怕都是扯淡！</br>那可是刘娥……</br>仅是睥睨天下的气场，便能压得满朝臣公抬不起头来。</br>他算个屁啊！</br>刘娥也不管他的局促，放下茶杯淡淡道：“今日你有心了，本宫替官家谢你……稍后会有赏赐。”</br>你谢我？</br>咱别闹行不？</br>曹安打个哆嗦，下意识站了起来，低着头道：“不敢！微臣不敢……这都是做臣子的本分而已，万不敢受太后一谢！”</br>“坐着说。”</br>刘娥浅笑一声，接着道：“官家还年轻，难免就会受了臣子的诱导。你能及时拨乱反正，便是好臣子。”</br>“太后谬赞……”</br>曹安低着头坐下。</br>刘娥接着淡淡道：“张之白想挑唆官家与吕夷简不和，若真让他得逞，那这朝堂可就有的乱了……”</br>还那句话，赵祯段位太低了。</br>当时那种情况，他只看到了好处，却没看到背后的凶险。</br>如果晏殊真在这个时候挤走了马勋，那吕夷简能不记恨吗？</br>他虽是皇帝，但宰辅的能量也是巨大的……况且，人家一心想保你上位，可你却要在背后捅刀子！</br>这么干合适吗？</br>就算大家都相信赵祯是无心的，但人都‘杀’了，你还想让人家念你的好吗？</br>曹安拱了拱手：“有太后在，大宋必然太平！”</br>“呵呵，你倒是一张好嘴。”</br>刘娥笑了笑：“自你回汴梁、也有半年了吧？”</br>“七个多月……”</br>“那也不久了。”</br>刘娥点点头：“本来想着召你入宫，当初的事情也算有个交代。奈何……你当时闹得风风雨雨，本宫倒也不好表态了。”</br>这话好意十足啊！</br>曹安坐在那儿，心里已经开始颤抖。</br>这娘们儿到底想说啥？</br>“怨不怨本宫？”</br>刘娥话锋一转，直接挑明了：“当初若不是本宫贬谪了曹卿，曹家兴许便逃过了一劫……”</br>曹安袖袍里的手颤抖了一下。</br>“微臣不怨！”</br>“真不怨？”</br>刘娥眸中闪着轻笑：“说来曹家遇难，本宫的确是有责任的。”</br>“……太后不敢出此言！”</br>曹安赶忙拱手，低着头道：“臣虽年轻，却也知朝堂无情！此事若说非要怨上太后，未免有些强求。”</br>曹利用被贬是因为朝争。</br>刘娥贬了他也是因为当时那种情况，老曹已经强的不像话了……若是再让他弄下去，这朝堂怕是就得姓曹了！</br>况且贬谪而已，只是削了权利。</br>不管是因为大宋对官员的优待，还是因为刘娥的手下留情，这事儿说到底，是分不清对错的。</br>“你倒是清醒。”</br>刘娥点点头，又叹了一声：“这江山太大了！大到一人一事的牺牲，也根本不算什么……本宫无意树敌，却只能披荆斩棘！”</br>你不弄他，他就要弄你。</br>这事儿本来就无解……</br>曹安缓了少许，轻声道：“大宋有太后操持，必能安然无恙！”</br>刘娥自然不会为这种恭维动容，淡淡道：“可要说没得私心，谁能没有私心呢？但本宫自问，无愧于大宋江山！”</br>“是，太后之功，大宋上下皆明。”</br>曹安有些摸不准刘娥的脉了。</br>这种话虽然没啥意义，甚至还有点‘片儿汤’话的味道，但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司谏能听的。</br>可她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呢？</br>刘娥看了眼曹安那坐立不安的模样，笑着道：“曹家的事情本宫可以不管，任由你去折腾！但有一点……不可触碰朝廷秩序，不可挑起朝堂纷争！否则，本宫不会放过！”</br>“是！”</br>曹安恭敬稽首。</br>这话的意思太明白不过了……</br>你可以去报复，不管报复谁，本宫不管、不问、不插手，只要不危害到大宋的利益，你上天也没人管。</br>难得啊！</br>能从刘娥嘴里说出这句话来，曹安是如何也想不到的。</br>他若报复，那就必定会触动到太后一党的利益。</br>可刘娥非但没有在乎，甚至还默许了……</br>反过来说。</br>此刻在刘娥心里，她觉得曹安的价值，已经高过了某些人！所以她不再护着，甚至还想看看此子能走到何种地步。</br>而这一切，皆因曹安这次下意识的举动……</br>你帮了我的儿子，那我便回报于你一次！</br>刘娥很快揭过了话题，转言道：“你是右司谏，在官家身边要多多劝解引导……”</br>“是！”</br>“要多来宫里，多与官家讲讲宫外的事情，让他对世事有正确的判断。多陪他说说话也好……”</br>“……是。”</br>曹安微微抬了些头。</br>他觉得刘娥此刻根本不像一个杀伐果断的权后，而更像是一个……给儿子寻找良师益友的慈母。</br>“朝臣多有功利心，所以便不纯粹了。”</br>刘娥笑着道：“而你能站出来，这便说明还有几分本真在！官家是个纯良的，难免就会受人诱导……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会被带歪了。”</br>为何晏殊能成为帝师，而范仲淹却只能做权臣？</br>许多事情不是能力高低决定的，而是要看这人的价值观是否合适……</br>皇帝身边若全是功利的，那他便再也听不到真话，久而久之也会变成一个，只知功利的帝王。</br>这无关好坏，只是观念不同而已。</br>当时那种情况，其实曹安根本没必要出手，毕竟在此之前张之白已经记恨他了，若是再冒尖儿，很可能就会招来横祸。</br>可他还是说了话。</br>那这不是忠心是什么？</br>曹安拱手道：“是，微臣定当谨记太后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