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酒楼

    众人散去,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

    赵思辰也是起身,准备离开。

    赵思辰的脚刚踏出大厅,郭安阳在身后喊住了她:“书塾林先生上个月急病去世,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

    因为家底太薄,林家小子前两天来找我辞行,说家中无法再供他读书,他要回家种田……”

    赵思辰点头道:“那可惜了。林先生人很好。除了上次你去吊唁包的白包,我私下又给了林家婶子五两银子……”

    郭安阳皱了皱眉:“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赵思辰被郭安阳管得多了,早就不耐。听见郭安阳问话,叛逆的少女直接怼他:“不要你管!”

    郭安阳不计较赵思辰的无礼,昂着头,理直气壮地说道:“再给林家五十两。”

    普山县一般三五口的小家庭,一年的花费不过二十两。

    五十两,足够一个书生吃喝数年。

    赵思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但她也知道,郭安阳整天怼天怼地怼大家,特别是喜欢怼她。

    若不是确实需要,郭安阳这个清高得比蓝天白云还高的小老头,不会跟她开这个口。

    郭安阳轻咳一声,解释道:“林家小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我……咳,你再支持他三年。五十两银子,足够支撑他三年生活和读书。三年之后,他或者科考,或者营商,或者务农,我都不管了。”

    老人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也管不了了。”

    敢情,郭安阳是把林家小子当成自己的入门弟子了。

    赵思辰心里嘀咕着,回房拿银子。

    郭安阳站在走廊屋檐下,看着院中枯树,颇有些惆怅。

    他刚才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也管不了赵思辰。

    想当年,林老虽然只是一介书塾教书先生,但也看出他满腹才华,让他进入书塾教书。

    他当上书塾先生之后,厚着老脸去向林老求情,好不容易让书塾破例,同意收女子旁听。

    他心里想着,赵思辰虽然曾经贵为赵国公主,但赵国国灭,他们要抛弃前尘往事,隐匿市井。

    那么赵思辰,就得抛弃公主身份,像一个平常女子一样生活。

    她在书塾里面,或者识字,或是学习算术,以后嫁给一个小掌柜,也能帮着夫家打理店面,不至于被夫家看轻。

    谁知道,赵思辰不学无术,整天在外面无所事事地溜达。

    说得多了,赵思辰就郭安阳说过的话来逗他:“你不是说让我去联姻吗,我哪有可能嫁给一个小掌柜。”

    郭安阳被气得够呛。

    如今,他们要抛下普山县一切,远赴魏国首都大庆城开启新的生活,只怕赵思辰以后更是不肯学习一二了。

    而赵思辰,她想着她读书读到硕士,写论文写到头秃,高等数学学得想哭。

    古代书塾里面学的东西,还比不上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

    她怎么可能再把自己困在书堂里面。

    她要好好把握重生机会,努力挣钱,享受生活!

    可惜,郭安阳顽固得像一块石头一样,压根听不进她的解释。

    赵思辰拿来了银子,装在一个简陋的荷包里面,递给郭安阳。

    郭安阳接过荷包,脸上黯然,颇有些丧气。

    他把手中拐杖往地上敲了敲,说道:“我去处理下书塾事宜,今晚再回来收拾行李。”

    赵思辰点点头,扭头对魏乾琅说道:“你在我房中休息,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

    魏乾琅微微皱了皱眉头。

    若有追兵追来……

    魏乾琅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是他性格骄傲,此等灭自己志气的话,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赵思辰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道:“不必担心,有赵大叔在呢。只要赵大叔守着门,整个普山县就没有人能越过他进入咱们家里。”

    魏乾琅心中安定了几分,脸上尽量不显,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思辰看出魏乾琅的傲娇。心中吐槽了一句:中二少年爱面子。

    嘴上却还是说出了关心的话语:“你身上有伤,趁今天再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就要赶路了。”

    魏乾琅说道:“我撑得住。”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

    赵思辰出门,径直去了普山县最大的大酒楼。

    普山县不大,出门不过走了一刻钟,就到了一座二层小楼门前。

    小楼不高,但也算得上普山县这个小县城的地标性建筑。

    小楼的一楼门口挂着一块牌匾,大咧咧地写着“大酒楼”三个大字。

    够直接!

    赵思辰踏入门槛。

    她身量尚小,年纪也不大,小二看到她,只当是哪家的小姑娘,没有上前招待,而是忙着迎接其他的客人进门。

    倒是掌柜,看见了赵思辰,忙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迎向赵思辰,笑着朝她拱了拱手。

    掌柜还未说话,赵思辰先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掌柜笑着说道:“赵姑娘这边请,这边请。”

    殷勤地把赵思辰迎入了二楼雅间。

    小二看着掌柜亲自把赵思辰迎入雅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赵家姑娘他也是认识的,是城东打铁铺子家的姑娘。

    那家打铁铺子是外来户,虽然在普山县买了一处院子,家中也有婢女,但家中老的老,小的小,仅有一个生意不好的打铁铺子。

    家中老爷子无法颐养天年,还得在书塾当先生挣钱帮补家用。

    这样的人家,断断不是他们“大酒楼”的客户。

    这样的人家,也断断舍不得花钱在“大酒楼”里面点上一桌酒菜。

    今日里掌柜怎么对赵姑娘这么热情呢?

    小二疑惑了一阵,门口有新的客人进来。他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迎了上去——

    想不通,就不想那么多了。

    把客人伺候好,多收点打赏,才是重要的。

    掌柜笑着把赵思辰迎入雅间,请赵思辰在桌边坐下,又亲自倒了茶,递给赵思辰,然后才在赵思辰对面坐下。

    赵思辰接过茶盏,浅浅喝了一口,把茶盏放下。

    掌柜笑着开了个话头:“赵姑娘今日亲自来到咱们酒楼,真是稀客啊。”

    赵思辰也笑着说道:“许久没见掌柜了,有些想念,正好今日不忙,特意来看看您。”

    掌柜笑着,说道:“不敢不敢,之前是赵姑娘说不得说是与你相熟,所以我一直不敢登门拜访。看来倒是我的错了。”

    赵思辰说道:“掌柜的,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承蒙您不嫌弃,要了我的食谱,还肯每年给我分红,我感激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