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安松被救

    李太医悬壶五十载,医术可谓是华佗再世,如今他此言,无异是浇灭了太后心中最后一缕火苗。

    几人商谈了一夜,最终决定先封锁谢泓病重的消息。

    即使过段时间谢泓真的驾崩,也要死死瞒下这个消息。

    一夜过去,满城雪色。

    卯时,天边依旧是一层浓烈的暗蓝。

    长乐宫中灯火通明。

    许氏呆呆坐在椅子上,回首自己前半生,眼泪直流。

    回忆如同电影片段般从脑海中飞快掠过。

    “元儿,这朵蔷薇明艳鲜妍,与你极配。”

    春光灿烂,安松手执一朵粉红蔷薇轻轻别在她鬓间。

    “爱妃,孤你可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

    鬓如刀裁的谢炎以接近乞求的语气向许氏表明心迹,“只要你能笑,只要你开心。”

    盛装打扮的许元儿望着菱花铜镜中面容灰白的人,唇边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

    她在心里说,我要你死!

    话到嘴边,她只是轻轻道了一句,“我要那后位。”

    “好好,孤明日便册封你为皇后。”

    “母后……”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胖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她望着那张与谢炎极为相似的脸,厌恶的打掉他的手。

    “干什么”

    小谢泓如同惊弓之鸟般惊惧地望着她,“母后,为何你每日都不笑的”

    “有什么好笑的。”

    “母后笑起来真的好看,儿臣希望……”

    他话还没说完,许氏急匆匆将正在湖边玩水的小谢毅抱起来,一脸担忧,“我的儿啊,你要吓死你母后啊!”

    她抱着小谢毅从年幼的谢泓身边经过时,明明看见了谢泓眼中的落寞,可是依旧是大步跨了过去。

    后来发生太多事情了。

    晚风无声乌咽,夜色浓烈逼人。

    一道鲜血毫无征兆的溅在菱花窗上,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谢炎捂着血流如注的胸膛,而她手中则紧紧握住一把红色刀刃。

    “除了安松,你想要的一切孤都给你了。你还是恨我”

    谢炎收起了平日里闲散模样,他又震惊又不甘心。

    自己怎么就是捂不热这个女人的心。

    “陛下,可是你明明知道妾身最想要的也不过是安松。”

    严妆的她狞笑着,一步步一步步逼近谢炎。

    “方才你饮下的茶中有剧毒,陛下想必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得意且疯狂,鲜血染红了她的白皙素手,她像个疯子一般仰天大笑。

    “臣妾送陛下去见安松吧。他在地下一定很想见到陛下。”

    她再度扬手,往下狠狠一刺。

    一道鲜血溅在菱花窗上,紧接着是一个缓缓向后仰倒的影子。

    “砰——”

    耳边传来一阵沉闷声响。

    回忆的碎片翻江倒海,她愕然发现自己在颤抖。

    一阵叮铛环佩之后,轻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她抹抹眼泪,扭头望去,“翠云,你……”

    声音戛然而止。

    她睁大了眸子震惊地望着缓步进来的男子。

    “慕容启,你来干嘛!”她有些慌张,大喊,“翠云!翠云!”

    “元儿。”

    慕容启黑玉般的眸子静静凝望她,然后从喉中发出这两个音节。

    她一愣。

    许多年都不曾有人喊过她元儿了。

    “你这是……”

    室内寂静一片,灯火摇曳。

    半开的菱花窗呼呼透着北风。

    许氏手脚发凉,惊恐交加。

    “元儿,我是安松。”

    许氏呆在原地,仿佛忘记了呼吸,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安松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缓缓撕下,每一声“嘶”都足以让许氏心惊肉跳。

    人皮面具之下,一张安松一模一样的面容露了出来。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深邃。

    惟一不同的就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他眼角有很深的鱼尾纹,面部松弛。

    只有那双眼睛。

    二十三年前和二十三年后不曾变化。

    在望着许氏时,依旧是深情款款,满含真情。

    安松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元儿,我没有死。”

    当年安松被先帝谢炎贬官,路上谢炎派高手刺杀他。

    他虽是常胜将军,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被黑衣人一路追杀至悬崖边上。

    他走投无路,咬紧牙,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鎏金香薰炉、八折屏风、景泰蓝青瓷花瓶、罗锦大床……房中摆设无一不在显露着这间卧房奢华。

    他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

    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妇人身着盛装率着丫鬟进来。

    她望着他,定定出神。

    他勉强坐在床上,“是你救了我”

    “嗯。”那妇人轻轻颔首,气质从容不迫,“你怎么会坠落悬崖”

    “我…夫人病重,欠了很多钱,我被债主追杀,失足跌落悬崖。”

    他断然不能告诉妇人实情。

    “家中还有什么人”那妇人眸光精明,似乎要将他看透。

    他摇头,“拙荆前些日子病逝,父母早已双亡,如今孑然一人。”

    妇人淡淡“嗯”了一声,“你现在在这里好好休养吧,等身子好了再说。”

    后来,他才得知那名气势压人的妇人乃是长安第一富商慕容家族家主,她的儿子前些日子病亡,族中长老见她老无所依,想要分家产,把她赶出去。

    多年来,慕容家在她的打理下生意蒸蒸日上,足以见其精明能干,手腕强硬。

    又怎么会被一些老木头拿捏住

    但是现在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她已年近半百,他日她若是撒手人寰,一直虎视眈眈的长老定然会如虎狼般将慕容家争得四分五裂。

    她不能眼见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所以她现在急需一个“儿子”。

    安松在慕容府别苑休养了一段时间,吃穿用度皆是最好,身体很快痊愈。

    一日,他正在用午膳,丫鬟来报,说老夫人叫他过去。

    推开房门,神情清淡的老夫人眉宇间多了几分慈祥和亲和,她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这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把画轴,画上男子五官清秀,气质温润,手执折扇,驻足细柳垂丝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