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乖顺黏人弟弟(40)

    果然,打开自己的红包,就只是一千块钱,没有多出来的一个硬币。

    虽然如今城市里面已经不让放烟花了,可小区里面,过了半夜,还是能偶尔听到“砰砰”的声音。

    陆梨阮拿着已经冰好的罐头,兴致勃勃地打开阳台的门,寻找到一个好的方位。

    “来来来,那边有人放烟花!”她招呼靳树禾。

    “我们家我小的时候也不放烟花,原因是我爸小时候,和我老叔放烟花的时候,棉袄被点着过,然后当时他害怕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烧着往家跑,这给我奶奶吓得,冰天雪地地从缸里舀起一瓢水,就浇下去了!”

    陆梨阮绘声绘色地讲着:“那年我爸新衣服烧坏了,人也冻感冒了,别的孩子在外面玩儿吃好吃的时候,他在床上一个人流鼻涕……”

    “怎么每年过年都得讲一遍啊!”客厅里陆爸不满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我奶每年过年的保留节目嘛!我得继续传承下去啊!”陆梨阮得意洋洋。

    陆梨阮奶奶是特别有意思的老太太,有着讲不完的故事。

    小时候去奶奶家玩儿的时候,听奶奶讲过去的故事,讲鬼故事,根本不愿意睡觉。

    后来奶奶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能讲的故事就剩那么几个了,但做小辈的却怎么也听不够。

    “后来我爸唯一能放的,就是吃饭前的那挂鞭了,他点火的时候,次次都跑的可远了。”

    靳树禾回忆起当时陆爸的身姿,好像……的确如此。

    “等会吃完饺子,咱们还去烧纸吧?”陆梨阮想起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嘴角的笑容有点伤感。

    小的时候过年可热闹了,陆梨阮虽然记不起具体的,可那种感觉,说不清,但就是充盈怀念在心里,如同在怀念自己的童年。

    后来人越来越少,年味儿好像也散了,今年陆梨阮比往年都要开心,有小禾在身边,家中好像更热闹一些了。

    陆妈拿着酱油和醋出来,神色露出几分犹豫:“小禾去不去啊?”

    陆梨阮急忙看了她妈妈一眼,却听见靳树禾的声音:“嗯。”

    这边的习俗,是在人少的十字路口,圈一个圈儿出来,在里面烧,一边烧一边念叨着名字,你想着的亲人就能收到你的东西,听见你说的话。

    拿着袋子走到后面的路口,已经有好几家人在那儿了,在这个时间却并不觉得阴森可怖,反而有种莫名淡淡的温馨。

    “小禾……给。”

    陆妈也给靳树禾准备了。

    靳树禾知道他们一定都听过自己的身世,默默地接过来。

    看着明亮的火舌,在风吹下左右摇摆,窜得更高,靳树禾蹲在一旁,手指紧紧地攥着,喉咙发僵,脑子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多少年都……没有再和妈妈说过话了。

    连“妈妈”这两个字,好似都艰涩得无法叫出口。

    “妈……”他默默在心中道。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别担心,以后我也会好好地生活下去,所以……以前我和想的那些,不做数了。”

    从妈妈离开之后,靳树禾想不起来自己多少次觉得:为什么那天,自己活下来了呢?

    如果那天,自己和妈妈一起被……自己没有去买凉面,而是继续写作业,直到那件事发生呢?

    死了会不会更好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靳树禾不记得了,但他记得最后一次。

    在他被催债的人堵在家里的时候,想起小时候被妈妈藏进柜子里,黑暗又压抑。

    如果小时候死了会不会更好呢?自己也不用艰难痛苦了,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了,更不用担心看不见的前路在哪里了。

    自己的死,会不会对别人有意义呢?会不会让人开心呢?

    然后他的思绪被打断了。

    因为梨阮姐来了。

    活着也挺好的,靳树禾此刻终于认认真真地对自己说。

    至少在此刻,他是非常期待未来的日子,这是许多年来,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

    “妈,你走的太突然了,我经常想,如果可以,你最后会想和我说什么呢?”

    “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手中捏得皱巴巴的粗糙黄纸上,眼泪氤氲得很快。

    “如果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那就别为我担心了。”

    陆梨阮不出声地站在他身旁,背对着风口,帮他尽量挡住寒夜彻骨的凛冽。

    瘦瘦高高的少年,此刻弓着背,蹲蜷成小小一团儿,抬起手,一下一下擦着脸。

    陆梨阮看得心都皱起来了。

    却只默默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慢慢地蹲在他身旁。

    靳树禾将手中最后一叠放进火堆中,松开手后,被梨阮姐用力抱住。

    冬天穿着厚厚的衣服,让人的感官都钝钝的,闷闷的,有种笨拙而真挚的深刻。

    “别哭了,脸一会儿冻坏了。”陆梨阮摘下她妈妈硬要给她戴上的手套。

    热乎乎的指尖碰到了冰冷的泪水,看着渐熄的火光中,那孩子湿漉漉的脸。“别哭了,我没带纸巾。”陆梨阮吸了吸鼻子,她自己都要哭了。

    “嗯。”

    “我也觉得难过……你说,人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呢?大家在一起那么快乐,怎么就一定要分开,再也见不到呢?”

    陆梨阮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有道别没有道别,有遗憾没有遗憾的离开,都令人痛苦畏惧。

    靳树禾挨着她,听着她念叨,火星猛地溅开,靳树禾突然涌起个念头:自己永远也不想和梨阮姐分开,想要永远与与她在一起。

    这个念头出现得突然,又有什么如流星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没有抓住。

    “走吧!回去了!一会儿咱们几个都冻成冰棍儿了!”

    见火都熄灭变冷了,陆爸陆妈拿着带来的工具,把烧完的灰烬收拾了。

    陆妈清清喉咙,故作轻快地喊他们:“赶紧回去暖和暖和!”

    几个人往家的方向回去。

    走到转角处时,靳树禾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妈,我现在真的很好,我会尽我所能,做我能为你做的。”他逐渐坚定了未来,想要走的路。

    因为几乎天亮了,才各自睡去,直到下午,才陆陆续续地醒过来。

    昨天剩得菜还非常多。

    以陆爸的大手笔,家里年夜饭的剩菜,吃到初三都没吃完。

    当然,陆爸是绝对不会让大家只吃剩菜的,每顿饭还会加新做的菜。

    于是……越吃越多。

    “啊——我胖了三斤!”

    陆梨阮在初三的晚上,站在家里的秤上哀嚎。

    秤是琴女士的,琴女士从年轻的时候就精致干练,到年纪大了,依然保持身材。

    “不只是好看,更多的是健康,我和你爸这个年纪,忽然胖了忽然瘦了,可都不是好事儿!”琴女士念叨起养生经来。

    陆梨阮摸摸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推了把靳树禾,让他上去量一量。

    然后发现……他非常稳定 的体重没有变化。

    “你吃的比我多多了!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胖啊!”陆梨阮拍拍靳树禾的肩背,觉得手下都是硬硬的骨头。

    “妈!他咋吃都不胖,是不是肠胃功能不好啊?我用不用带他去看中医调理一下啊!”陆梨阮之前就已经百度过了。

    但又觉得自己百度……是一件会被大夫骂的事情。

    琴女士走过来,看看秤上的数字,又捏了捏靳树禾的胳膊。

    “他还长身体呢,上学早起晚睡得消耗的也大,能胖起来才怪呢,这个体重行,摸起来还挺结实的!”

    琴女士对靳树禾的身高身板还是很满意的。

    “小禾长得俊,体型也漂亮,等你高考完的,阿姨给你买衣服,等上大学的时候,成那个叫什么……校草!对,校草!”

    “扑哧——”陆梨阮没憋住:“妈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你好意思说,你刚考完试那阵儿,多爱臭美!拉着我给你逛街买衣服,大一放假回来的时候,跟花蝴蝶似的!”

    “妈!”

    听到自己老底儿被揭,陆梨阮不满地嚷嚷。

    陆梨阮从小就长得好看,无论谁见着都夸一句。

    等上大学之后,她那个学校是艺术院校,长得好看得实在是太多了,随波逐流的,陆梨阮的的确确是在乎过一段儿。

    后来等到再大一些,心性更稳定,对自己有更明确的认知后,才好了很多。

    陆梨阮其实很感谢妈妈当时并没有对自己表示不理解,或者批评矫正。

    对孩子在意得,上心的事情,一味地教育,或者是觉得孩子虚荣浪费,并不会起到什么正面的效果。

    可能还会起到效果,让孩子更加的自卑。

    “小禾也不是那能胖起来的体型,挺好!”陆妈一向鼓励式教育:“你也不胖,健康最重要,妈觉得你们不生病就是最好看了!”

    “你妈,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她年前还觉得自己胖了几斤,穿去年的衣服不好看了呢!”陆爸收拾着碗筷,一边加入谈话。

    “我也觉得琴女士你怎么都好看,健健康康的最好看了!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干你的活儿去!”陆妈明显心花怒放,但在孩子们面前,还绷着些。

    “叔叔阿姨感情真好。”靳树禾发自内心地觉得。

    两个人都情绪稳定,不会相互指责。

    陆爸风趣幽默,温柔体贴。

    陆妈做事雷厉风行,却对家庭非常上心,对孩子们关照细致。

    “那是!我爸我妈这么多年,都没吵过几回架。”

    “我爸从来都跟我说,我妈年轻的时候多好看。他俩是自由恋爱,当年多开心。爸,你今年怎么没讲呢?”陆梨阮抻着脖子。

    “这不怕你羡慕吗?怎么?你今年又没交对象!”陆爸调侃地问道。

    陆妈听提起这个话题,顿时也来了精神。

    这回她看向了靳树禾:“小禾,你和她住在一块儿,有没有发现什么苗头?”

    “别想把小禾变成你安插在我身边的间谍!”陆梨阮抗议。靳树禾不知道,话题怎么拐到这儿来了……

    一时间看看陆妈,看看陆梨阮。

    “不许给她们打小报告,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陆梨阮伸出手指,威胁靳树禾:“不许被他们收买!”

    靳树禾老老实实地点头。

    “行,我也懒得管你!”陆妈摇摇头,去干别的事儿去了,倒也没有纠缠。

    在家的快乐日子过得极快,今年大姑一家回老家去过年,也不来走亲戚。

    别的一些亲朋好友大部分都是打电话问候一下,上门拜年的也很少。

    大部分时间,家里就他们四个人,吃吃喝喝。

    陆梨阮和靳树禾原本定的是初七那天回去。

    可陆爸陆妈舍不得,商量了之后,决定初九再走。

    靳树禾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过自己会不会尴尬,会不会不自在。

    可等到了这儿之后,他想的那些全没有发生,不知不觉中,他就好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庭,没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提起要走时,靳树禾的心里浮现出浓浓的不舍,好像这些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

    就算是再舍不得,初九那天也得走了,因为靳树禾学校,正月十三就要开学了。

    “现在想想,我高三那年元宵节,好像也是在学校过的。我记得那天中午,食堂还特意煮了汤圆儿,给每个学生分了一小碗儿。”陆梨阮回忆。

    上车饺子下车面。

    陆妈初九中午包了三种馅儿的饺子,又装了两个饭盒煮好的饺子给他俩带上。

    “回去到家都晚上了,不爱做饭,就把饺子热一热。”她殷殷嘱咐道。

    陆爸给他们带了不少自己做的卤牛肉卤鸭货,还有香肠酱菜,陆梨阮说今年腌的腊八蒜好吃,他还想给陆梨阮带上一罐头瓶子,但因为要做高铁怕撒出来,才只能作罢。

    “不行了,真拿不了了!”陆梨阮来的时候,和靳树禾只有两个不大的背包。

    现在回去时,左一个袋子,右一个袋子。陆妈这还想继续往里面塞。

    “我拿得动梨阮姐。”

    靳树禾在一旁开口。

    他看见陆爸陆妈刚才眼睛里的失落,觉得很难受。

    “也别拿太多了,孩子路上遭罪。”陆爸劝着:“他们要是想吃,咱们做好了,用快递给送过去,不也一样吗?”

    终于磨蹭到时间要来不及,才终于坐上了去车站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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