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赐婚亦能作罢

    苏念晚在冷言的提醒下赶往京兆府,途中路过绸缎庄,还特意去买了一身男装换上。

    她来到京兆府门口,发现京兆府早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包围了,里里外外水泄不通,看守的衙役都被挤得东倒西歪,衣衫不整。

    在无可奈何之下,京兆府只能临时从东西二厂之中抽调了一部分的内卫来维持秩序。

    苏念晚被冷言护着,可还是被推搡了几下,她听到了一些幸灾乐祸的议论之声。

    “嘿嘿,这个案子是真有趣。柳大人刚刚才因为通州叛乱之事立下功劳回京,京兆府尹的位子屁股还没坐热呢,他儿子就来这么一出,你们猜,他会这么判?”

    “不管怎么判,这个面子他是丢大了。按照我朝律法,凡奸淫胁迫妇女者,情节严重者,斩;未遂者,剥光衣服吊于城墙之上示众,且重打三十大板。柳宗杰属于未遂……”

    “何止未遂,他胁迫的还不是妇女呢。哈哈,有意思。没想到咱新上任的工部侍郎居然还有断袖之癖。这下不仅是柳家,皇上的脸都丢尽了哟。”

    苏念晚听闻,低垂眼睑微笑着。

    冷言暗中使劲,她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排,正巧看到孟博阳站在公堂上,口沫横飞地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柳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英雄阁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酒楼,生意火爆全靠小毅唱戏唱得好。如今,小毅被令公子吓破了胆,这这这……以后没脸见人了,还怎么登台唱戏?”

    “柳大人若是不能给草民一个交代,草民不服。”

    孟博阳的话音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柳宗杰跪在一旁,脸色阴沉,呼吸有些隐忍,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公堂之上的柳文隆。

    父子俩各怀心事,每个人都在等着柳文隆的判决。

    “啪。”

    惊堂木重重一响,喧闹的公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噤若寒蝉地看向了柳文隆。

    他扫视了一圈,双眸猩红,缓缓说道:“柳宗杰,你奸邪无耻,不仅辜负圣上恩典,也愧对父母教诲。今日本官依法判你重打三十大板,吊于城墙之上示众三天。”

    “爹……”柳宗杰终于抬起头,他对上了父亲杀气腾腾的眼神。

    他的心骤然一紧,双拳紧握,重重地磕了个头。“卑职……叩谢大人……”

    “退堂。拉出去。”柳文隆片刻都不想多待,有些狼狈的仓皇而逃。

    四名衙役走上前去,将柳宗杰从地上拉了起来。

    “柳公子,对不住了,这是大人的判决,您……忍一忍吧。”

    说完,衙役毫不留情地当众褪下了柳宗杰的裤子,将他按在冰冷的地上开始打起了板子。

    苏念晚急忙转过身去挤出了人群。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柳宗杰,让四个衙役拖拽着走出了京兆府衙门。

    所有人都自觉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当柳宗杰被拖着从苏念晚的面前经过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女扮男装的苏念晚。

    两人的目光交接,苏念晚在他眼中看到了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她知道,只要不死,他们俩之间的纠缠就会无休无止。

    苏念晚再次对柳宗杰动了杀心。

    回到镇国将军府,苏念晚垂头丧气地往房间走,路过院子的时候看到苏沉砚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下棋。

    昨天夜里两人的争吵画面顿时就浮现在了眼前。

    他若真心爱她,那么她那些话,该有多伤人?

    苏念晚低垂眼睑,正不知所措时,苏沉砚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伸出手,温热的指尖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声音略显沙哑。

    “还在生哥哥的气?”

    苏念晚鼻尖一酸,握着苏沉砚的手覆在了她的脸上。

    他掌心的温暖,让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

    “哥,我不喜欢柳宗杰,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我知道。”苏沉砚上前一步,苏念晚便靠在了他的胸膛。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抱紧,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我也不允许我的晚晚喜欢他……”

    苏念晚心头一怔,她扬起头望着苏沉砚,她能够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里,带着超出兄妹之情的霸道。

    她突然想起了大漠之中她喂水给他喝,这件事,他知道吗?

    “世子,靳公公来了。”

    内管事脚步匆忙地走来,苏念晚急忙从苏沉砚的怀里挣脱出来,既心虚又羞涩,下意识地躲在了苏沉砚的身后。

    苏沉砚宠溺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慰。

    “我马上去。”说完,苏沉砚又叮嘱苏念晚道,“让青浅服侍你好好休息。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天塌下来都有哥哥顶着,知道吗?”

    “嗯。”

    笼罩在苏念晚心头的阴霾彻底散去,苏沉砚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的笑意才逐渐收敛。

    苏沉砚来到正厅,靳公公连忙站起来请安。

    “世子,皇上派我来传份口谕。”

    “臣谨听皇上圣谕。”苏沉砚下跪拱手。

    “皇上也是如今才知道,柳宗杰品行不端,明阳郡主与他的婚事就此作罢。”

    “皇上圣明。”

    苏沉砚站了起来,又吩咐内管事给靳公公换了一壶茶。“劳烦公公跑一趟,无论如何留下来吃顿便饭。”

    “世子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得回去复命,不敢耽误啊。”

    苏沉砚点了点头,给内管事使了个眼色。

    内管事会意,在送靳公公出门的时候准备一盒糕点,上一层是点心,下一层是银子。

    “世子,宫里有消息传出来。”

    外管事在靳公公走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满脸的忧心忡忡。

    “说。”苏沉砚站在窗边,摆弄着盆栽里的一朵紫色小花,神色冷峻。

    “听说这些日子皇上的身体一直抱恙,前天夜里,皇上陪惠妃娘娘在御花园赏月的时候看到了一颗扫把星,他便找钦天监的人算了一卦。”

    “钦天监向皇上上奏,要停止杀伐,并且要让尽量多的血脉至亲留在身边,方能保住龙气不散。”

    苏沉砚听闻,手中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一顾的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