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有些喜欢的人

    墨怀樽其实并不在意凌渊胧与老帝君之间的仇怨,他原本只是冲着破案去的。

    所以在顾一笑很可能就是真相的关键时,他没有犹豫就问了出来。

    后来因为烛九的阻止选择轻轻放过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他很快明悟这件事背后的逻辑,以及怎样选择对绝崖来说才是效益最大化。

    也就是烛九上面说的那些。

    墨怀樽耿耿于怀的是,烛九是不是比她先想到这一步因而制止。

    若是如此,就意味着他不仅打不过她,掌控局面的前瞻性似乎也逊一筹。

    方方面面不如别人,这对墨怀樽来说是个很新鲜的受挫经历。

    从离开帝宫开始,他的心神就被烛九牵扯着,想知道她的想法,又不愿主动前去。

    不对,他听了她的建议,难道她不应该亲自上门给一个解释?

    然而他等到日薄西山,也没见鬼影。

    墨怀樽现在听到了,忽然想起宗门常说的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句他一直不上心的话,像利剑一样扎在他身上。

    尤其烛九还张狂地调侃:“墨首席别难过,天才只是见到我的门槛而已。”

    “开心吗,我在一堆天才中,一眼就看见了你。”

    究竟谁会开心啊?

    墨怀樽沉气,压下些许失落情绪。

    锋芒内蕴的小松柏有点凋零,眼中落灰似的,看的人心里不是滋味。

    烛九挺心疼的,拍拍他肩膀安慰说:“没事,其实我也就是年纪大,阅历深,年轻的时候也不这样。”

    “年轻的时候?”

    烛九点头道:“是啊,我年轻的时候没有现在厉害,只能打十个你。”

    “……”

    原来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想笑。

    “敢问阁下芳龄?”

    “五万。”

    “因何陨落?”

    “神妒英才。”

    “真实姓名?”

    “昙小花。”

    一个字都不能信。

    墨怀樽薄唇一扬,冷冷地笑了,冰山融化,很有韵味。

    烛九被吸引了。

    “墨首席,你劳师动众种下一枚太衍链魂印,硬拉着我游船,就为了问这个么?”

    她摇了摇被攥紧的手问。

    墨怀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淡的暧昧。

    有谁在心口撒了把糖,融化了。

    墨怀樽面上沉静,实则慌不择路地转移话题。

    “你可知关于情人印有一个古老传说?”

    “嗯?”

    墨怀樽:“传说种下情人印的两人,其中一方寿命将尽时,可以通过印记在另一个人体内复生。”

    烛九一怔,立刻联想到老帝君和凌渊胧。

    一老一少,豁然开朗。

    墨怀樽言语幽深。

    “老帝君或许是找到了实施性。”

    “太女怀揣入骨仇恨,却几十年披着恭顺和亲近的皮相,如今放弃靠山优势也要下杀手,唯有不可忍受的屈辱,和欲倒的山峦。”

    再不动手,死的很可能就是她。

    烛九“啧”了一声,“贪。”

    如此看来,凌渊胧这些年获得的恩重,也全是暂时披在她身上的嫁衣而已。

    极岭皇室啊,现任皇子皇女竟没一个过的是正常人的日子。

    星君直犯恶心:“这老东西死的好。”

    船只悠扬,河面起风波,空气中泛着清凉水汽,烛九倚靠在软卧上,舒适地闭上眼。

    行了一里,墨怀樽面庞绷紧,垂眼道:“由于案件必然无法了结,坊间流传的‘极数’国祸流言始终没有定数。”

    “责在绝崖玩忽职守,没有成功拯救灾祸,让烛九逃之夭夭。”

    上面那句是背后的流言蜚语之一。

    是呢,当事人知道一切,但旁人哪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能将责任归咎于高个子办事不力。

    其中三个版本流传,太女杀的,十七皇子杀的,烛九杀的。

    最后一种流传最广,最得信任,毕竟她通缉犯的名头响当当,还有预言和现场留言。

    然后呢?

    墨怀樽莫名其妙提这事干什么?

    搁这试探她是不是烛九呢。

    烛九懒洋洋道:“绝崖拿了好处,一点小风霜有什么经受不起的呢?”

    “只待太女或十七皇子其中一人登基,凶手是谁当然就有了定论。”

    “外面的骂声,且随他去。”

    墨怀樽手掌收紧,道:“是烛九也无所谓吗?”

    “是她不是更顺理成章,除了她,谁会在意?”烛九声音懒散,不起波澜,仿佛背黑锅的不是自己。

    墨怀樽心下微松,语气轻了些,“你觉得烛九如何?”

    “比我差点。”

    “……她才杀了大乘期妖皇。”墨怀樽着重提醒。

    “不就是借助沧澜境嘛,我上我也行。”烛九像个杠精,攀比的对象还是自己。

    墨怀樽失笑,觉得她傲娇的模样很可爱,是他能真实感受到的性情。

    “你笑什么,不信拉倒。”烛九不乐意地抽回手。

    墨怀樽松了松,趁烛九手指松懈时顺势扣上。

    十指严丝合缝,他唇边溢出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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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九:“?”

    墨怀樽身体僵硬,垂下眼睫,好半晌道:“我没有道侣。”

    “哦。”

    “你呢?”

    “也没有。”

    墨怀樽眼中星辰还没点亮,便听她沧桑地说:“但生前有些喜欢的人。”

    墨怀樽:“?”

    他面色微沉,不咸不淡道:“有缘无分,说明你们不合适。”

    “那墨首席觉得我跟谁合适?”烛九笑眯眯问。

    墨怀樽张了张嘴,竟说不出口那个字。

    脖颈反倒先红了三分。

    他沉默。

    烛九笑的像狐狸,手指在他手背勾画。

    “你说啊。”

    “说呗。”

    “说嘛。”

    全程吃瓜的星君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让烛九说话正常点,别夹。

    烛九不理他。

    墨怀樽顶不住烛九攻势,眼底溜过一缕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据你所说,你骨龄应当不小了。”

    “正好楚弋的护法长老是门内高龄,跟你应当般配。”

    烛九:“???”

    星君:“???”

    两人齐齐愣了一下,然后星君爆笑,“哈哈哈哈哈,舒服了吧烛九幽,自作多情,媚眼抛给瞎子看,你被反攻啦!”

    烛九马失前蹄一脸漆黑:“……”

    好好好,还以为墨怀樽这厮是正经人,结果还会开玩笑!

    烛九抬了下两人相扣的手,阴阳怪气问:“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按辈分,你抢你师长的未来道侣?”

    “不仅抢了,你昨晚还大逆不道了。”

    一提昨晚,墨怀樽就说不出话了,眼神闪烁,狼狈移开视线。

    “怎么不说话了?”烛九步步紧逼,站起身靠近他。

    墨怀樽被逼的紧贴船壁。

    烛九霸道地单手撑在他身侧,挣了挣被牢牢抓住的手,冷笑:“问你呢,再不说话我走了。”

    墨怀樽鸦羽似的眼睫轻扬,淡淡的阴影在那张冷峻拔峭的面容如墨蝶展翅。

    星光和灯火在他瞳孔中跳跃,红晕自眼角晕染开。

    墨怀樽哑声道:“抢了,如何呢?”

    烛九始料未及,再次卡壳。

    甚至被冲击的有些心悸。

    完了鸭,又是恋爱的感觉。

    烛九正走神,面前俊脸放大。

    她什么身手,怎么会被偷袭,一个巧劲就撤出墨怀樽身边。

    墨怀樽鼓足勇气的吻落空。

    空气有些尬住。

    烛九干笑:“不好意思,以为你要偷袭。”

    星君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他无法忍受地遮住眼睛。

    “还不如不解释呢。”

    “你俩在一起,就像鱼和自行车,毫无默契。”

    ……

    游船就这么不愉快地结束了。

    临别之前墨怀樽递给烛九两块魂石。

    具体作用参照灵石的第二用途。

    它是补充魂力用的,魂修趋之若鹜的东西。

    长在绝地,大部分魂修一辈子都摸不到一块。

    烛九瞧了一眼,有点惊喜,感动地接过,不嫌弃地说:“就两块?”

    大概是刚才丢脸了,墨怀樽面无表情。

    “我还有很多。”

    烛九伸出手,谦卑地说:“都给我。”

    墨怀樽摇头,“不行,剩下的要留给未来道侣。”

    “……”烛九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笑死,谁稀罕,哼。”

    她转身高傲地飘走了。

    墨怀樽也冷漠转身走了。

    两人背道而驰。

    然后发现把墨长老和顾一笑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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