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少安和哥哥陈少平有七分相似，最像的是侧脸，但形象气质完全不同。两个亡命之徒只有通过照片辨认，看得并不准确。他们溜进了正在热闹着吃晚饭的新镇政府，远远看到了坐在饭桌上的陈少安，但，他们不能确定。其中一个长了点心眼，特意问了一个正在帮忙上菜的小工：“请问镇委书记陈少平是哪一位了，我找他有点事儿！”那个小工对陈少平也不算熟悉，随意瞟了一眼，就将正在吃饭的陈少安当成了陈少平，指给了两位凶徒。也是该着陈少安为哥哥当子弹，平日里的他要么就是一身辅警装备，要么就是一身运动套装，土拉吧唧的……但今天却是深黑色名牌西装、雪白的衬衫带着名牌手表，脚下一双鳄鱼皮鞋。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陈少安本就年轻，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身材不错，穿上这么一身行头，立即就气质非凡了起来。而这一身行头是钟山美特意给陈少安安排的，一身西服加衬衣就是六千多块，脚上的皮鞋三千……“这是你哥哥事业的新起点，到时候县长啊、各位局长啊都要给你哥哥道喜，你怎么也得穿得精神一点，给你哥哥长长脸！”钟山美笑盈盈地说。陈少安羞得脸色通红，本来是怎么也不愿意穿的，后来是因为张三川、老顾、韩静孙还有张朝堂也要这么穿，他才答应了钟山美的建议。陈少安不怎么待见张朝堂，知道这种时候张朝堂一定会想办法出风头，他心里就想着要压张朝堂一头！在确认了“陈少平”的身份后，两个恶徒径直做到了饭桌前直接开枪射击。陈少安胸腹处被打中五枪，坐在陈少安身边的张贵几乎是本能地拉着陈少安躺下，胸口也中了一枪……原本热闹的晚饭现场瞬间就乱成了一团。有人吓得大喊，有人吓得乱跑摔断了腿……陈少平已经在办公室里面醒了过来，只是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无比难受，不想吃饭。关晴美正好端了饭菜到陈少平的办公室里面。为了照顾关晴美的生活，陈少平将镇政府的食堂承包给了关晴美。关晴美对此感恩戴德，听说陈少平喝醉了酒吃不下晚饭，于是就特意熬了汤，炒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带到了宿舍来给陈少平。枪声响起的时候，陈少平正伸手去接关晴美递过来的一碗酸笋牛骨汤。“是枪响！”陈少平一下子就把碗放在了桌子上，立即就发疯一般冲了出去。新镇政府大楼前面的广场上，人群乱作一团，远远的陈少平就看见了鲜血。两名恶徒开枪结束，立即就往镇政府外面跑去。警察李松涛、罗文强还有老顾几乎是同时追了出去。张三川、韩静孙还有张朝堂则是分别抱起了陈少安和张贵冲向镇医院。陈少平从后面追了上来，看见全身是血的弟弟，顿时就慌了，他大喊了起来：“这么回事”“有歹毒进来行凶杀人，张所和少安都中了枪！”张三川大吼着回答。一行人跑进了镇医院，镇医院无法抢救，立即派出了救护车，送往沧阳县医院。到沧阳县医院楼上楼下两个急诊室同时开始了急救手术。陈少安被安排在楼下抢救室，张贵在楼上急诊室，很快楼下急诊室里面就挤满了人。县长李易祥，政府办主任周光明、副主任何燕来、农业局局长邱淑琴、副局长老孙、仁里镇镇长杨和玉，办公室主任徐文华……全部赶来了。陈少安还在抢救之后，楼上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是张朝堂的声音。陈少平立即冲上了楼上抢救室，在门口冰冷的走廊里，张朝堂跪在地上放声痛哭……一旁站着的李松波、罗文强脸上都有泪水。“陈书记……张所他……走了！”李松波声音哽咽，一句话没说完，热泪滚落了下来。陈少平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劈一般，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脑袋一阵轰鸣……“走了……”这两个字就像是两记铁锤恶狠狠地捶打着陈少平的心脏……撕裂一般的剧痛从胸腔出传来，让陈少平几乎无法回去。“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陈少平使劲摇着头，大步冲进了急救室里面。里面的医生已经开始从张贵的身上拔出各类医疗所用的管子……张贵头发散乱，额头上面还有血迹。一张黝黑的国字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睛紧闭着……“张所……”陈少平冲了过去抓住了张贵宽厚的手掌，手掌已经是冰冷的……“张所，是我害了你……”陈少平放声痛哭。站在陈少平身后的是李松波、罗文强、张三川、老顾、韩静孙……众人无不落泪。这一天，整个县医院都是黑洞洞的，仿佛没有任何的光。每一个人行走的人都如同漂浮着的鬼魂。张贵的家人很快赶来，他的妻子李秀芳，还有一个七十二岁的老母亲。老太太满头银发，身体颤抖，拄着拐杖在张贵的病床前面，嚎啕大哭。张贵的妻子李秀芳在号哭之下，用手愤怒地指着陈少平破口大骂：“他已经是要退休的人了……是你叫他去的仁里……他当了一辈子的警察，从没有受过大伤……是你让他送了命……是你害死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你却还好好地活着……你，你……”李秀芳的话没有说完，气得当场昏厥过去，被人抬进了另外一间急救室。陈少平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径直走到了张贵白发苍苍的母亲面前，直挺挺地给老人跪下磕头：“老人家是我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对不起您……”老太太只是摇头，哭得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在一楼急诊室门口，陈少平的父亲陈忠实、母亲李玉芳等赶了上来。身中五枪的陈少安在三个多小时的急救后，脱离了生命危险！陈少安身中五枪却没有打中致命处，张贵却被一枪打穿了心脏……....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