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鬼

    下午两点,闲情路520号,浪漫小剧场。

    可容纳七八十人的小剧场内,只有一对情侣在卿卿我我。

    昏暗的光线下,气氛暧昧,顾霓厦搂着二奶贺晚珠,亲得浑然忘我。

    而前方的大银幕上,正在上演一部激情小电影。

    此时,小电影的配音忽然变了,一个怪异的机械合成女音响起,回荡在整个小剧场内。

    ——“爸,是我……”

    沉浸在温柔乡里的顾霓厦没反应过来。

    ——“爸,我是栗旋啊……”

    顾霓厦一个激灵,推开怀里的贺晚珠,“谁?”

    紧张地环顾四周,没看见有什么人。

    ——“是我啊,栗旋啊~”

    “栗旋啊~栗旋啊~”

    空音回荡,顾霓厦鸡皮疙瘩掉一地,“栗旋……是谁??”

    汗涔涔下,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身旁,贺晚珠不耐烦地骂道:“哪个狐狸精,装神弄鬼的,快滚出来!”

    她知道老色鬼情人多,多半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贱人在搞破坏。

    ——“爸,我是您的儿媳妇旋旋啊,当日跟您儿子大婚之夜,您闯进婚房想亲我,我没有答应您……”

    顾霓厦反应过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儿媳妇太美了,他实在把持不住,做梦都想一亲芳泽,于是闯入洞房……没想到被扇了一个耳光……

    旋旋回来了??

    可她不是死在监狱里了么?

    当年,那个不开窍的儿子非要把那么一个可人儿送进监狱,儿子不要,送给他呀,他要呀……

    贺晚珠看他一脸默认的表情,顿时怒骂起来:“什么,你这个老色鬼,居然连自己儿媳妇都想亲??”

    她使劲拧着顾霓厦的耳朵,痛得他啊啊啊大叫起来。

    “宝贝,放手。”

    “我的好珠珠,你怎么就信了,分明是有人在捣乱嘛,我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轻薄自己的儿媳妇呢?”

    顾霓厦狡辩着,轻轻拉过贺晚珠另一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贺晚珠气消了,松开揪耳朵的手,对着小剧院里怒喝:

    “是谁在捣乱?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之后,我在走廊里变得晕晕乎乎,爸,是不是您给我下的药?致使我误闯他人房间,让温润和妈误会我……”

    顾霓厦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爸,我死不瞑目,回来复仇了。”

    ——“爸您回头,往左后方8点钟方向看,我在这里,你看看我。”

    那女音,忽远忽近,荡漾在小剧场里,好像有魔力,将顾霓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吸引到左后方8点钟方向。

    由于光线太暗,他只得眯缝起细长的眼,当疑惑不安的视线穿过一排排的椅子,他看见椅子上方有一张女人朦胧的面孔。

    这时,镁光灯突然亮起,聚焦在那一张光鲜亮丽的人脸上。

    这张脸,年轻,大气,圆中带方,三庭饱满。

    乍一看,明媚如花,贵气袭来。

    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又宽又深的双眼皮,眼底还镶嵌了两抹肥厚的卧蚕,显得非常有神,非常动人。

    仿佛——

    她媚眼一勾,世界便桃李芬芳。

    她眸色一凛,周围便一片萧杀。

    “爸,我是旋旋啊。”她声音甜美,如出谷黄莺。

    “真的是你!”顾霓厦呆怔在原地,震惊得无以言表。

    镁光灯下,那女人突然做了一个大动作——将又黑又长的青丝甩到前方,遮盖住一整张脸。

    灯光突然间灭了,小剧场里再次陷入昏暗。

    穿着白纱裙的身子,一寸寸升起来,渐渐爬上座椅,爬过一排排阶梯椅子,从高往下,渐次向顾霓厦和贺晚珠靠近。

    “啊啊啊,鬼啊——”贺晚珠尖叫起来。

    白色人影,一扭一扭地,继续在向他们靠近。

    “旋……”顾霓厦猛地捂住胸口,心脏剧烈地抽搐起来。

    新婚夜调戏儿媳那件事,世界上只有他跟儿媳两个人知道,那女人脸皮薄,绝对不会告知第三个人!

    所以……她真的是栗旋!

    旋旋真的……回来向他索命来了!

    心脏继续剧烈地抽搐,窒息感,疼痛感,在一寸寸夺走他的生命。

    “药,药……”

    心脏病发作的他,慌忙向身边的二老婆求救。

    速效救心丸!只有迅速服药才能挽救生命!!

    栗旋见达到既定效果,便示意放映室里的紫生哥立即撤退。

    剧场工作人员很快会闻声赶来,发现他们。

    然而,在栗旋与萧紫生离开后,剧场里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们始料未及——

    “药在哪里?药在哪里?”

    贺晚珠慌乱地叫着,两只手胡乱地摸着他的裤子口袋。

    顾霓厦心底滑过一丝埋怨,她怎么会忘记他的救命药放什么地方,平日里她一向是最清楚的。

    他抽搐着,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口袋。

    贺晚珠便在他的上衣外口袋翻找,找了半天,没有。

    好不容易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药瓶子来,却一个手滑,嗖,药瓶子滚落了下去,掉到了椅子下方。

    滴溜溜,在座椅密布的阶梯上,滚得没影儿了。

    “天哪,霓厦,这黑布隆冬的,怎么找呀?”

    “快……底下……”顾霓厦眼珠翻白,呼吸艰难地吐字。

    贺晚珠站起来,叫嚷着:“啊,我眼睛好疼啊,真是见鬼了……”

    抠出眼睛里的两片月抛,丢弃。

    然后拉了拉紧身裙,跪下去,“老公,我看不见,药在哪儿呢?”

    摸啊摸,够啊够。

    最后只听见——

    咚,咚,咚……

    药瓶子沿着台阶一级级滚落下去,一阵清晰而恐怖的击打乐,被淹没在小电影的声效里。

    “你!!!”

    反应过来的顾霓厦,眼神中投射出绝望的怒火。

    平日里柔情似水、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令他宠爱入骨的女人,竟然盼着他死!!!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愤怒,怨恨,贪恋,像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身体,很快就燃尽了胸腔内唯一一点空气。

    “老公,老公,你不能死啊……”贺晚珠哭喊着,爬到他身边,摇晃着他的身子——嘴角含着冷笑,看着他慢慢死去。

    “你……”

    他再也说不出话。

    两腿一蹬,死不瞑目。

    哟呵~贺晚珠心里乐开花了。

    哈哈哈,这老色批霸占了她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死了……反正他的遗嘱早就立好了,有他们娘儿俩一份……

    顾霓厦,您的儿子温润,才是我的梦中情人呢~

    她面色剧变,扯开嗓子:

    “来人呐,来人呐。”

    “死人了,快来人呐——”

    栗旋和萧紫生躲藏在剧场外的暗处,看见几个工作人员神色慌张地冲进去,不一会儿,又有人跑出来,焦急地打着电话:

    “喂,老板,不好了,顾霓厦死在我们剧场了……没呼吸了……要叫救护车吗……要报警吗?……是是,老板。”

    栗旋与萧紫生对视一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