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父子是冤家

    第411章 父子是冤家

    到了沈阳城之后,辽王把老朱往行宫一扔,由宁贵妃侍候着,就鞋底抹油,溜之大吉,还美其名曰,让他们老两口小别胜新婚。

    老朱开始没怎么在意,高高兴兴过了几天新奇又舒心的日子。

    辽王府左长史蹇义和参谋长曹楚材一文一武,带领王府官员紧密团结在以皇帝核心的周围,陪着他四处指点江山,实际上就是带着一个大乡巴佬和一群小乡巴佬在沈阳城里到处乱窜。

    沈阳城还是没有城墙,也不宏伟,但贵在规划非常齐整,厕所之类的各种公共设施非常齐全。人老三不才,放屁屎就来。因为到处都有公共原则,老朱等一帮七老八十的家伙从来没有因为人有三急,把屎拉在裤裆里。

    老朱今天逛逛藏书楼、学堂、文武庙、清真寺,题题词,附庸一下风雅,明天逛逛带有浓烈后世风格的民族街、商场和戏院。

    他甚至拉着几个孙子去了趟沈阳游乐场和动物园,又看张玉带回来的狮子和东北的老虎打了一架。

    这一次,体格高大的东北虎总算为大明挽回了点面子,总算在主场把那些远道而来的狮子给打趴下了。

    几天下来,太子去过的地方他去了,太子没去过的地方他也去了,受到的震撼远甚于当年太子。

    宁贵妃很快发现情况不对劲。这对父子怎么老跟冤家似的,连面都不见?

    于是她硬逼着辽王主动缓和同老朱的关系:“儿呀,你俩虽是父子,也是君臣,面上你至少陪他吃吃饭,参观参观那些辽东奇迹吧。”

    “哦!”

    辽王只好又勉为其难地陪了老朱几天。

    但是事情往往与人的主观意志相违背的。

    没有辽王没有作陪,老朱本来玩得很开心。只要辽王在场,就让他感到很扫兴,以至于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一天,老朱去参观婉清的化学研究所,看到贴在墙上有张简单的元素周期表,上面除了金银铜铁锡外,还有千奇百怪的其他金属元素,就问婉清道:“这些是什么金属?”

    婉清答道:“回陛下,这些都是稀有金属,世上罕有,比金银还珍贵。”

    老朱就高兴地对辽王说道;“儿啊,你看这周期表正好符合五行之说,表上那钯、铍、钋、镭、锂、钡、钾啊,又稀有,又珍贵,到时候给儿孙们取名时,就尽量从这张周期表中选取。”

    辽王鄙夷道:“这些金属稀奇是稀奇,但大多是有毒的,能毒死老鼠甚至是人的那种。”

    老朱:“……”

    第二天,老朱兴致勃勃地来到抚顺浑河边上的水库大坝上参观,看着这雄伟的大坝,壮阔的湖面,还有解缙亲自题写的“大伙房水库”几个遒劲大字,感慨万分。

    他使劲酝酿一番,思如泉涌,很快就赋了一首打油诗:“一座大坝百丈宽,下面粗来上面尖。有朝一日倒过来,上面粗来下面尖。”

    “陛下好文采!”朱大能这个已经在无意中达到金牌段位的狗腿子带头为老朱吹喇叭。

    辽王有些受不了老朱的附庸风雅,就来了一句:“陛下有所不知,当年勃罗哥就是在这里,把朱大能的先锋给全歼了,只轮无还。如果这大坝倒过来,咱们全都得玩完。”

    老朱:“……”

    返程的时侯,队伍刚好经过抚顺一家的兵工厂,老朱刚想进去参观参观里面是如何研制神兵利器的,辽王又说道:“陛下,里面极其危险,当年火箭弹药局的局长毕杰就是在这里面被炸死的,连根毛都没找到。”

    老朱:“……”

    又一天,老朱想让辽王跟上次欢迎太子一样,在沈阳城东的东牟山,搞个牵羊礼,让也他感受一下三军将士齐唱“天威卷地过辽河,万里辽东尽汉歌”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年太子巡视辽东给他报告此事后,可让他心潮澎湃好一阵子哩。当皇帝三十年了,虽然撵得蒙古人到处乱跑,但是从没有在塞外像李世民和太子一样接受北方蛮夷的投降,当一回“天可汗”。

    此时,他自然也想往受降台上一坐,用辽王的话术来说,这叫:“装逼。”

    南洋几十个国王、酋长朝贺算什么?那都是土鸡瓦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深,把曾经羞辱大宋的女真人按在地上羞辱一番,这才算华夏大英雄,天命所归的大汉天子。

    他这次巡视辽东,可不仅只带了平安手下的一千护卫,还带了不下五百人的大王小王、文武大臣、杂役小吏。

    这些狗腿子都满怀期待地跟在老朱后面,也想开开眼。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到了献俘这天,女真俘虏一个没有见着,辽王让小鲁王带上几十个幼儿园的小朋友穿上羊羔服,扮成卡通版的俘虏通过受降台!

    台下这两、三千人这下可算是真开眼了。

    大明帝国皇帝确实牛逼,但遇到辽王爷,只能委屈一下,坐到第二把椅子上去。

    这辽王爷平时看似文文弱弱,礼贤下士,但怼起老朱来,真是从不含糊。

    如果在海上修条路,辽王能把皇帝从应天城一直怼到沈阳城,看样子还会再将他从沈阳城一直怂回应天去。

    前几天在辽阳的稻田里丢了场子,他今天非要捞回来。放在别人,给他一万个胆子,敢吗?

    一个多月前,他们中间好多人的前任还被咔擦掉脑袋了哩。刘三吾学富五车,誉满天下,贵为天子首席秘书,储君之师,不是照样被他拉到辽东,准备咔擦掉吗?

    也有不少人和解大才子一样吃瓜般的恶趣:“我倒要看看这号称神鬼莫测的辽王如何收场,看这杀伐决断的老朱如何找回场子?”

    老朱很生气。

    但是,看着小鲁王带着小朋友从远处走来,手捧鲜花,一脸灿烂,还异口同声地喊着“皇爷爷好”,他又没办法生气。

    等小羊羔们退场之后 ,他那张马脸几乎扭成了螺旋形,嚯地从平安身上抽出一把长刀,寒光闪闪,四处去寻辽王。

    可是主持献俘仪式的辽王自知捅了马蜂窝后,早他妈的不见了……

    一起前来观礼的刘三吾早就对辽王威胁太孙的储君之位心怀不满,乘机赋诗一首,给老朱上了一把眼药:

    诸镇一如唐末岁,孤忠谁是汉长城?

    山河依旧天如水,愁听寒鸦日暮声。

    于阗几载洮阳上,临难方图籍寇兵。

    但说调鹰饥可食,宁知养虎患非轻。

    刘三吾真不愧江南大儒,直指以辽王为代表的藩王,形同唐末割据的藩镇!

    老朱的随行大员听了,有的为辽王捏了一把汗,有的暗自窃喜。更多的人是吃瓜嗑瓜子,不闲事儿大:“且看辽王今日如何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