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3:白头(11)

    or3-ep3:白头(11)

    伫立在通道中的敌人向着麦克尼尔逼近,挡在他们之间的只有转瞬之间便会在冲撞之中消散殆尽的空气。倒在后方的伯顿刚刚勉强从地上爬起,他手中的步枪滚落得更远,以至于伯顿不敢回头去捡起自己的枪。在如此近的范围内,第二次亲身体会到敌人的战斗力并险些因此而丧命后,伯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麦克尼尔身上。当麦克尼尔为他争取时间时,他才有望取回步枪以便更好地压制眼前的敌人。

    麦克尼尔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面前的大敌,周边的一切景象和噪声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眼中只剩下这时刻威胁着他们二人生命的对手。坦白地说,麦克尼尔缺乏取胜的信心,他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协助他在战斗中躲闪或是为敌人制造困境的工具或是地形,哪怕他想要返回离此处最近的站台,也要先从敌人的追击中逃脱才行。两人都感到自己正在和一座大山战斗,当敌人时刻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勉强地按捺着发起突袭的冲动时,他们也同样保持着克制。首先出击就是给敌人留下更多的漏洞,麦克尼尔认为对他们而言的明智之举是迅速撤出隧道。谁也不知道朝军在隧道中还埋伏了什么,那肯定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这个给你。”

    正当麦克尼尔进退两难时,伯顿的声音提醒了他。他不敢回头,仿佛他在和凶猛的野兽对峙一般,只要他稍微表现出退让和胆怯,敌人就会立刻冲上来。麦克尼尔左手倒持匕首,另一只手略微向后探去,摸到了伯顿递到他手中的一节棍状物。他把棍子举到眼前,原来是地下设施中的警察使用的警棍。

    “你连这东西都不放过。”

    “我在路上捡垃圾的时候拿到的。”自知不可能有机会拔出手枪射击的伯顿把另一根警棍握在手里,叼着一根刚启动不久的电子烟,“当时我想着,这东西说不定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你看,它真的管用。”

    麦克尼尔淡然一笑,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对手身上。当他手中只有匕首时,之前的交手经历证明他只会在敌人的疯狂进攻和蛮力打击下节节败退。对方没有借着刚才的机会冲向他们,很可能是认为率先攻击持有武器的麦克尼尔会让伯顿有机会逃跑并捡起步枪开火。不管这名朝军军官方才做出了什么判断,他的迟疑确实为麦克尼尔赢得了一线生机。

    “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麦克尼尔试探性地开口了,对方上一次所说的话让他至今心怀疑虑,“显然,除去分别属于正在交战的两支军队这种身份之外,我们也许还有其他共同点。假如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鬼地方斗个你死我活,大家可以和平地解决问题。”

    见对方不为所动但也没有贸然发起下一次进攻,他补充道:

    “……您是凭着自己的想法来到这里的,我没猜错吧?您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上级的命令。”

    任在永为他提供的情报让麦克尼尔对敌人的活动和复杂的内部情况有了粗略的预判,这使得他越来越相信自己之前的看法,即朝军的活动——尤其是导致韩军士兵大规模失控的电子脑入侵——即便不是朝军所为,其主导者势必在当下和朝军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合作。那些流亡海外而又接受招揽、得以回国作战的流亡者,各怀鬼胎,谁也不会当真相信来到前线拼死作战就能免除导致自己被迫逃亡的罪名。其中,名声最响亮的明海俊更不是等闲之辈。当麦克尼尔接到任在永发送的部分情报时,他当场认出了那个曾经在医院中和他交战的朝军大佐。

    麦克尼尔等来的不是对方的友好交流,而是紧贴着他的头皮划过的棍子。勉强地逃过被打碎头颅的命运后,麦克尼尔后退半步,等待着敌人的下一次进攻。他期望对手暴露更多的破绽,这样他才能抓住最佳时机。在麦克尼尔缓慢地向后挪动时,伯顿虎视眈眈地警戒着,既是为了避免麦克尼尔遭遇突然袭击,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没什么好说的。”明海俊依旧用着奇怪口音的韩语回应了麦克尼尔的试探,“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犯下了什么罪行。”

    “抱歉,我失忆了。”麦克尼尔反过来试图从明海俊口中套出真相,“那就麻烦您来告诉我,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屠夫和刽子手——我正好奇着呢。”

    依旧颤动着手臂麻痹了麦克尼尔的判断,即便他关闭了痛觉感知,那种能够撕裂一切的力量传导在自己的躯体上依旧让他难以招架。不能和这个人形坦克正面对抗,哪怕是使用棍棒抵挡对方的进攻也会让义体受到严重损伤,这是麦克尼尔当前的结论。他默默地向伯顿发送了几条消息,告诉伯顿该如何在敌人发起下一次进攻时互相配合着将对手击退。与此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纷纷向后挪动,缓慢地拉开和明海俊之间的距离。

    【麦克尼尔,咱们到底怎么跑出这里?】

    【丁上尉率领的小队差不多也该赶到了,他们会从同一个位置发起进攻。到时候,他们一定要路过这条隧道。】麦克尼尔估算着他们和上一个站台之间的距离,【总之,我们没法和他正面对抗,最好是让他陷入包围之中。】

    【我明白,那是不是我们当中该抽出一个人负责断后?】伯顿跃跃欲试,【喂,你可别说我只会逛夜店。碰上这样的对手,我正好找个难得的机会热身。上次我们没时间把他处理掉,这次一定得让他再也没机会到处上蹿下跳。】

    “不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安装了【潘多拉】的,哪个会是正经人?”明海俊那张藏在外骨骼面罩下的脸一定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至少麦克尼尔是这么想的,“也好,等你们团聚之后,你再去亲自问问他们,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明海俊裹挟着千钧之力冲向麦克尼尔,他的冲锋被挡在一旁的伯顿及时地打断了,后者伸出警棍毫无章法地向着明海俊的左腿抽去。明海俊猛地握住棍子向左平挥,正巧和麦克尼尔手中的警棍相撞,这才让来不及后撤的伯顿逃过一劫。他们交战的位置离伯顿的步枪掉落处还有几米远,但麦克尼尔连忙提醒伯顿千万不要忙着去捡起步枪而忽略了敌人的进攻,哪怕是把步枪丢给对手也可以。他们当前最为实际的任务是逃跑,在拥有光学迷彩的敌人面前,有枪也没用。

    对方手中的棍棒比麦克尼尔和伯顿两人持有的警棍更长,每当麦克尼尔试探性地发起进攻时,他都无法及时地在对方回防之前得手。尽管痛觉可以被屏蔽,多次受到巨大外力打击的手臂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不是麦克尼尔能靠着切断痛觉就解决的问题。伯顿似乎也被困扰着,他咬紧了口中的电子烟,拦住了敌人的去路。两人交替着向明海俊进攻,麦克尼尔一手拿着警棍,一手握着匕首,只要他有机会靠近明海俊,就可以迅速地在敌人身上留下一道明显的伤口。但是,他和伯顿的轮换进攻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只要敌人疯狂地向着挥动棍棒,他们就必须及时地后退以免迎头挨上重重一记打击。

    【咱们确实得尽快想出办法,这警棍眼看着就要断掉,到时候咱们连拔出手枪的机会都没有。】伯顿暗自叫苦,他依旧保持着乐观,敌人的轻敌和自信让明海俊没有在他们最虚弱而毫无防备的时候出击,这自然是他们两人的幸运;然而,要是丁龙汉大尉的士兵还不赶到附近的站台,这份幸运充其量让他们苟延残喘十几分钟罢了。

    伯顿以为麦克尼尔会有更出色的近战手段,因此当麦克尼尔忽然表示准备放下武器时,他惊讶得差点把自己手中的警棍也丢在地上。

    “我们投降!”麦克尼尔举起双臂,“您看好了,我们是流落到这里的难民,不管是找工作还是加入军队,都只是为了谋生。我们没理由为了你们两国之间的恩怨而送掉性命。”

    “把武器放下。”明海俊将手中的棍子下移,指着脚下的轨道,“俘虏要有俘虏的样子。”

    望着轻松地将手中的警棍撇在脚下的麦克尼尔,伯顿无奈地照做了。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如果两人的动作被认为隐含着挑衅意味,明海俊能立刻打碎他们的脑袋。

    “聪明的决定。”依旧站在隧道阴影之中的朝军大佐发出了干巴巴的笑声,“你们这些美国人呢,喜欢做生意,而且很没原则。看得出来,你们为南方的傀儡奋战了很久……然后你们就轻而易举地背叛了他们对你们的信任。”明海俊逐渐逼近两人,他手中的棍子随时会向着目标发动袭击,“不过,我不太在乎那些。或许其他指挥官要多说一些闲话,那不是我的风格。”

    “您先要承诺保障我们的生命安全。”麦克尼尔心急如焚地继续倒数着,他和伯顿现在处于对方的控制之下,想要转头逃跑也做不到,“我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您说所有【潘多拉】都必须被消灭。怎么,是什么让您变得仁慈了?”

    直到明海俊来到他面前时,麦克尼尔才完全地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这名四十岁出头的朝军中年军官显得高大而魁梧,个头和麦克尼尔、伯顿两人相比不相上下。同普遍瘦小的同胞相比,据称在东南亚地区流亡十年的明海俊在长相和肤色上都变得更像是当地居民,有时麦克尼尔会怀疑自己面前的对手是个非裔的黑人或是墨西哥人。无论他曾经有着多么显赫的过去,那都伴随着崔书龙的死而成为了过眼云烟。

    “坦诚地说,我不确定我国会不会接收你们。”

    “那你们会把我们送到哪里?”麦克尼尔咳嗽了两声,他暗地里告诉伯顿继续抽电子烟,免得引起对方怀疑,“看,大东合众国是不会接收我们的,日本也不会,而你们又不可能把我们送回美国。所以,假如你们赢得了这场战争,让我们留在这里继续为你们服务才是最好的做法。”

    “别扯了,你们能做什么?”明海俊哈哈大笑,此时如果伯顿或是麦克尼尔突然向他发动进攻,也许他不会有机会做出反应,“打架斗殴?连南方的傀儡都免不得要批判你们这些人的犯罪行为,我确实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有理由接受你们这些外来的垃圾。”

    关于难民的问题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麦克尼尔绞尽脑汁构思着用来拖延时间的话题,或许他可以伪造一些看似真实的情报来避免明海俊决定在这里把他们两个就地处决。对了,委员长过去曾经处决了明海俊的养父,而自从去年战争爆发后,朝军至今没有关于委员长遗体下落的任何说明。哪怕是胡编乱造,只要能让明海俊产生好奇心,那就足够了。

    “……比如说,您的那位委员长还活着——”

    麦克尼尔还没来得及说完,却只见明海俊匆忙地开启了光学迷彩。就在这山峦一样沉重的对手的身影逐渐地变得模糊时,麦克尼尔不假思索地抓着伯顿向后逃窜,完全不顾子弹呼啸着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面前是直刺着双眼的探照灯灯光,强烈的光芒让麦克尼尔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他还是坚持弯腰向前奔跑,直到他撞进一名韩军士兵怀中,这才停止了仓皇的逃窜。

    丁龙汉大尉面色阴沉地下令手下继续向着隧道另一侧射击,他见到麦克尼尔逃往这里,连忙问道:

    “那家伙怎么那么像上次出现在医院里的东西?你们刚才是不是碰到了意外?”

    “不是意外,只是我们两个被好奇心驱使着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麦克尼尔耸了耸肩,他回头看了看隧道右侧,韩军士兵们胡乱地朝着空无一人的隧道射击,由于谁也不知道明海俊是否还留在隧道内,这些士兵根本不敢停止开火,子弹打光了就换上下一个弹匣继续扫射。

    听完了麦克尼尔的简要叙述后,丁龙汉大尉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然而,进入隧道中并进行详细调查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程,他们需要全员装备红外装置才能避免被光学迷彩欺骗。确认明海俊已经逃跑后,前方的士兵挥手向长官示意战场已安全。丁龙汉大尉松了一口气,他带领着后方保持戒备的士兵来到麦克尼尔所说的空洞下方,疑惑地盯着那个缺口。

    “我们在向着目的地前进时,后方传来了噪音。”麦克尼尔向着丁龙汉大尉介绍当时的情况,“于是,我们让其他士兵继续赶路,我本人和伯顿一等兵则来到隧道右侧进行调查。当时我们在隧道上方找到了这个连接两层隧道的空洞,并且下方的轨道也因重物坠落而受损。”

    丁龙汉大尉来回走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证据。假如麦克尼尔和伯顿对他所说的就是事实,那么这个坠落的重物只可能是明海俊本人。一想到明海俊和他手下的那些亡命徒利用类似的通道穿梭在首尔各处,这支特殊作战部队的灵活性也终于得到了解释。长期以来,这些地铁隧道俨然变成了他们的专用路线。

    “那个怪物一定是敌军特殊作战部队的指挥官。”丁龙汉大尉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做出了判断,“正是这些人四处捣毁我们的据点和仓库……好哇,我们得给他们来点教训,今天轮到我们反攻了。”

    “没错。”麦克尼尔随声附和着,但伯顿能看得出麦克尼尔的心思不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上。从明海俊出现的那一刻,麦克尼尔便在思索着这支朝军特殊作战部队私自行动的真正原因。以明海俊的身份,如果他不能成为某一方的棋子和工具,那么他就必须被除掉。因此,在东南亚保护了明海俊十年的那个组织会允许明海俊回国为朝军效力,很可能是由于对方在这里——准确地说,就是韩国——有特殊的利益需求。“我们最好在这里建立一道临时防线,阻止敌军从隧道偷袭。”麦克尼尔叹了口气,暂时放下了这些顾虑,“长官,若是进攻商场大楼和银行的士兵受阻,而敌军又从地铁隧道夹击我军,届时我们会伤亡惨重。”

    “我也这么想,你真是个天才。”丁龙汉大尉热情地拍了拍麦克尼尔的右肩,“既然这是你们发现的,那就交给你们来防守了……哎,那我多派9名士兵吧。”

    伯顿听到这种表态,急得抓耳挠腮。他以为自己和麦克尼尔被丁龙汉大尉送到先锋部队中是因为这名韩军军官重视他们,现在看来丁龙汉大尉也不过把他们当成好用的工具。正当他准备同时和麦克尼尔还有丁龙汉大尉解释自己的想法时,麦克尼尔已经笑着把丁龙汉大尉和其他士兵送走了。

    “你在想什么!?”伯顿愁眉苦脸地坐在隧道墙壁附近,“我们要去拿头功……甚至是宁可举着韩国人的军旗,把它插在对面的银行楼顶!蹲在这里看守隧道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我们不需要防备任何人,那家伙是专门为你来的,而且他肯定跑了,对不对?”他向着旁边的韩军士兵确认了结果,“红外扫描也说隧道里没有可疑目标,他已经离开了。”

    麦克尼尔一声不吭地越过韩军士兵们用站台上的废弃物搭建的临时栅栏,回到了洞口下方。望着黑黝黝的隧道,麦克尼尔感到那隧道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电子脑承受了多少无法理解的打击。为了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伯顿,我们不缺立功的机会。”麦克尼尔乐观地解释着,“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场战斗会陷入胶着,到时候我们必然会被送到前线。”

    “那样一来就会有很多韩国人倒在我们之前。”

    “我不记得你很关心他们的死活。”

    “我确实不关心。”伯顿压低声音,“……但是他们越弱,我们的生存希望就越小。看看刚才那个怪物,谁知道敌人还养了多少这样的怪胎?天哪,连朝鲜人都这么厉害,那么和大东合众国坚持作战二十多年的我军士兵一定生活在无穷无尽的梦魇之中。”

    麦克尼尔决定关闭舒勒开发的战地插件,他确认这里应该不会有敌人出没。忽然,视野中的绿色状网格中出现了额外的标注,似乎指出有什么疑似武器的物品掉落在附近的轨道上。

    “咱们之前没继续往前走,对吧?”

    “我强烈建议你现在也不要往前走。”伯顿战战兢兢地手持步枪跟随在麦克尼尔身后,“真的,就算那家伙早就逃跑了,这条隧道在我看来还是显得十分古怪。我们最好别和这种地方打交道……你也不希望自己买的新房子恰好坐落在坟地旁吧?”

    “……那我会高兴得跳起来,因为我又有房子了。”麦克尼尔大笑不止。

    “见鬼,你赢了。”伯顿也笑了,他落寞地狠吸了一口电子烟,任由那麻醉的感受在电子脑中继续弥漫开来,“换成是我,像这种死过人的或是建在墓地旁的宅子,白送我,我也不会要。”

    这种插科打诨的玩笑话不禁令麦克尼尔回忆起了和战友们驰骋在疆场上的日子,在听他真正变得孤单以前,他曾经是一个能让所有下属都充满斗志和勇气的英雄,“房子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伯顿。问题如果不解决,愤怒就会一视同仁地把所有人吞噬,而我们要做的是帮助那些愿意解决问题的人……哦,瞧瞧这个,多漂亮。”

    麦克尼尔从地上拾起了一块碎片,碎片整体呈现出黑色,上面画着金色的花纹,断口处闪着寒光的银白色证明这块碎片属于一把刀具。

    “……那个朝鲜人没有从身上拿出刀子啊。”伯顿百思不得其解。

    “你难道认为他会不带匕首和枪械、只拿着棍子上战场?”麦克尼尔反复地观察刀片,他不晓得这种刀片是由什么制造的、刀具的整体外形又是什么样的,“起码他身上的外骨骼装备就不像是朝鲜人能自主生产出来的。这些进口设备大概和某些热衷于援助他们的国家有关。”

    终于,麦克尼尔在碎片上找到了三个字母:【pic】。

    “说不定是照相机公司生产的。”麦克尼尔开着玩笑,“咱们回去继续看守栅栏吧,也许很快我们就会等到自己需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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