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求德太后

    年世兰带了一件狐皮大氅去了永和宫,永和宫看门的小太监忙飞奔进去禀报德太后。

    德太后一袭宝石绿的衣裳,高坐在上首,双手交叠仪态十足。

    瞧着年世兰给她请了安,她又轻咳两声,才慢条斯理道。

    “华妃,起来吧。今日难得你有空,来看望哀家。

    竹息,给华妃赐座。”

    年世兰小心的站起身来,笑吟吟道。

    “臣妾先谢太后娘娘赐座之恩,再来,臣妾多谢太后娘娘不怪罪臣妾之恩。”

    德太后听着年世兰这话似有深意,不觉皱了眉。

    “哀家有何可怪罪你的呢?你这话却叫哀家糊涂。”

    年世兰继续笑吟吟道。

    “臣妾虽为皇上的妃子,但也是太后娘娘的儿媳。作为儿媳,理应侍奉婆母。

    只是太后娘娘知晓,前些日子弘历在院子里病着,臣妾为免时疫扩散,

    便自请封了在园子中的住处清凉殿,臣妾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一心扑在弘历身上,

    倒忘了要时时侍奉太后娘娘。幸而太后娘娘不曾怪罪臣妾,臣妾感恩不尽。”

    德太后瞧着年世兰一脸真挚,一时吃不准她究竟是何意思。

    自第一次见年世兰,德太后也不知怎的,对她就多有不喜。

    这些年在宫里,也只有大节庆之时德太后才会见到年世兰,平日也没有多么亲厚。

    反而德太后知道,年世兰这个自己的儿媳,与钮祜禄氏皇太后关系不错。

    今儿这唱的是哪一出?

    德太后半晌才接话道。

    “儿子是娘的心头肉,你为弘历那孩子身子,急的夜夜不能安寝。

    哀家这个皇祖母,又岂会因此事怪你?

    若哀家真的因此事怪罪于你,传出去,哀家这个皇祖母也太过刻薄了。”

    年世兰心头冷笑,呸!你也配自称皇祖母?

    但她面上只作出一派轻松样子,释然一般笑了起来。

    “太后娘娘不怪臣妾就好。太后娘娘如此体贴臣妾与四阿哥,臣妾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您。”

    颂芝听到此处,忙上前一步,双手捧上一件狐皮大氅,年世兰指着那大氅道。

    “这件大氅是墨狐的狐皮所制,是臣妾的哥哥在西北射猎偶然所得。

    臣妾想,这样珍贵的兽皮,臣妾怕自己福薄穿不了。

    臣妾思来想去,也只有太后娘娘您这样的福慧双全之人穿着方显大气。

    太后娘娘您瞧,臣妾知道您爱美,特意用金丝掺银线的妆花缎做了里子。

    如今已经立了冬,天气冷了起来,您穿起来定十分大气华贵!”

    德太后在听到年世兰说到这件狐皮大氅的时候,明显眼神亮了一下。

    她才四十五岁的的年纪,又不是老态龙钟,自然也喜欢这些东西。

    从前先帝在的时候,她只是一介妃嫔,上面又有皇后和众妃之首的宜妃压着,自然衣食住行皆在规制之内。

    如今已贵为太后,虽还有个皇太后与她并驾,但她作为当今皇帝生母,那也是十分尊贵体面的。

    但想到皇太后,德太后忽然冷了脸色,哼道。

    “呵,哀家向来瞧着,你与皇太后像亲母女般。如今这样好的大氅,

    怕是都见不到几件,你竟舍得孝敬给哀家?不用这件大氅去讨皇太后的好儿吗?”

    年世兰垂着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但她抬起眼看向德太后的时候,却是满眼凄清。

    她站起身来,对着德太后缓缓跪了下去。

    “这便是今日臣妾来的第二件事。只是”

    年世兰为难的看看左右,竹息会意,立刻打发永和宫伺候的宫人下去了。

    殿内只余德太后与竹息主仆二人,并年世兰与颂芝主仆二人。

    “只是如何?你且先起来说话吧。动不动跪着,哀家也怕你跪坏了身子。”

    德太后似乎来了兴致,她想听听,年世兰能说出什么话来。

    年世兰先是给德太后磕了头,才小心翼翼站起身,说道。

    “臣妾此番前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后娘娘是何等聪慧,大概也看出臣妾是有话要说的。这才肯留出余地听臣妾一言。”

    德太后皱着眉,带了些不耐烦。

    “你有话直说便是,绕这么多弯弯绕做什么?”

    年世兰道。

    “是,那臣妾便直言。臣妾宫中,在弘历周岁生辰前夕,出了点事。”

    年世兰边说边悄悄觑了德太后面色,见她似乎并无异样,便接着说道。

    “死了一个宫女,臣妾对外只说是时疫所感。但其实,那宫女死前告诉了臣妾,她背后的主使。”

    说到这里,年世兰故意停顿了一下。

    德太后心头咯噔一下,年世兰这话是在试探?

    但德太后这样的人,浸淫宫闱许久,即便不见得多么足智多谋,但总是能在事情未清楚之前保持基本的表情的。

    德太后心里在急跳,嘴上却沉稳问道。

    “弘历出了何事?那宫女背后的主使是谁?你可问清了?”

    年世兰缓了缓,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弘历差点被人所害,那叫做小满的宫女临死前交代,是皇太后所为!

    可是臣妾实在想不到,臣妾哪里得罪了皇太后!

    只是那宫女已死,臣妾也没有多余的证据去指证皇太后。

    且皇太后到底在宫中多年,自有自己的势力,臣妾也无力与之斗。

    太后娘娘说了,儿子是为娘的心头肉。弘历遭此劫难,臣妾心痛如绞!”

    年世兰说着话,情不自禁流下泪来,此时的眼泪,半真半假,但落在德太后眼里,却叫她心头痛快了一大截。

    德太后忍着内心的喜悦,做出一副悲伤又义愤填膺的样子。

    “既然那宫女说了是皇太后,你为何不去求皇上?”

    年世兰拭了泪,抬起头来。

    “臣妾不瞒太后娘娘,臣妾不敢将此事告诉皇上!

    臣妾深知,皇上最重礼义孝道,那宫女小满已死,

    臣妾如何能空口白牙去指认母后皇太后?

    臣妾想了许久,这才来求您。

    您是圣母皇太后,这宫中能与她势均力敌的只有您。

    也只有您才能护得弘历周全!您是弘历的皇祖母,

    定会事事为弘历思虑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臣妾也为自己的儿子计一计,

    求太后娘娘成全臣妾这为人母的心意!”